第十一章 滌仙劍

　　紫色的光劃開沉寂的雪色，這皚皚世界里終于也迎來了它本該擁有的張揚。

　　素雪、白衣，銀的樹，蒼的天，唯獨那抹狂是個異色，此刻它在恣意的亮著。無論最后它是否會熄滅，但曾經，它做過這個一樣的世界里不一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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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天前。

　　這里是連接九劍宗與人間的必經之地。風在山上肆虐，到這里，就精疲力竭了，連弄出絲絲聲響都做不到。安靜的，只剩下加厚的靴子陷入雪中的聲音。

　　子魚一路小跑著，才勉強跟得上前面那個救徒心切的老人。子魚心里暗罵，“這老頭怎么跟瘋子一樣，跑這么快去送死??！”正想著，卻見劍仙突然停下了?！霸趺戳耍俊弊郁~追上來，拍拍劍仙的后背，道。

　　子魚順著劍仙的視線看去，驚見前面立著個人影，臉上戴著個古樸的銀質面具。雪地上還躺了一個。在這蕭殺的茫茫雪原上，銀面人的出現更像是預謀已久，編好了羅網，只等著獵物往里面鉆。

　　現在，該是收網的時刻了。

　　劍仙和子魚謹慎的看著銀面人。銀面人先開口了，“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金子我已經給你子旭師兄了，他在小鎮(zhèn)南邊等你?！便y面人的聲音被他用靈力處理過了，在空氣中亦幻亦真。

　　劍仙一臉錯愕，但轉眼就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了。

　　“怎么？還不走，等著劍仙騰出手來收拾你？”經銀面人一提醒，子魚才慌忙逃竄開去。在慌亂中滑倒之后，子魚基本上是連滾帶爬跑開的。

　　劍仙本想阻攔，卻明顯感覺到銀面人靈壓陡增，只得緊盯著他，以防給了他可乘之機。

　　“他沒死，只是暈了?！便y面人注意到劍仙的目光。劍仙的目光聚焦在躺在雪地上的那個人身上。“不過，我們要是一直這樣站著，恐怕時間也會慢慢殺死他?！?p>　　劍仙心知隨著時間的推移，躺在地上的人身體的溫度也在漸漸流失。

　　“滌仙劍，給你！”劍仙說著，把手中之劍甩向右手邊，劍直插入雪中。劍、劍仙和那個人影剛好形成三足之勢。

　　銀面人見狀，腳底發(fā)力，疾沖向滌仙劍。與此同時，劍仙也向躺在地上的那人飛馳過去。

　　“逆兒，醒醒！”劍仙手掌暗暗發(fā)功，將靈力打入心逆體內，驅散寒氣。劍仙剛碰到心逆身體時，心逆整個身體都是冰冷的，那個冰冷感直直透過衣物傳達給劍仙。心逆臉上也毫無血色，再拖一會，估計連體表下的血液都要停止流動了。

　　“謝謝你的慷慨解囊。那我就不打擾你們師徒兩敘舊了?！便y面人正準備走，忽然察覺到一絲靈力在以一種難以察覺的方式游動著。

　　“歸魂！”他瞥向劍仙，劍仙還在為心逆散寒，但他知道那靈力確實是來源于劍仙。

　　“被發(fā)現了嗎？不過，也無妨！”劍仙自顧自說著?！耙呀浲瓿闪耍　?p>　　伴隨著一聲輕泣，滌仙劍出鞘，劍尖對準了它的舊主?！霸缰啦豢赡苋矶?，唉，可惜了！”

　　“了”字還在空中回蕩，原來地方的銀面人已經消失了，再出現就在劍仙身前，劍光已臨身。仿佛已經可以窺見滾燙的血灑向冰冷的雪，汽化出帶著腥味的白霧。

　　可，這些都沒有到來，到來的是始料未及的黑暗。銀面人的劍揮了個空。

　　“無明結界！剛才你以‘歸魂’運氣就是在創(chuàng)這個結界吧?！便y面人閉上了眼睛，完全憑借耳朵觀察著四周，期冀可以捕捉到除自己聲音以外的任何風吹草動。

　　“戮神劍也是你盜的吧？”劍仙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與此同時，銀面人的身上出現了一道細小的傷口。

　　“你的目的是什么？”又添一道傷口。

　　“可惜了，剛才若是滌仙劍在你手上，那兩下完全可以重創(chuàng)我?！便y面人睜開了眼睛，漆黑的眼仁，在這里像是睜開了的鬼眸?！艾F在，你沒機會了！”

　　“哦~”劍仙的尾音略有顫抖。

　　銀面人知道自己成功了，因為滌仙劍劍鋒上沾染著的血液正被重力牽引著往下落，砸出清脆的聲響。

　　“落！”結界碎了，是被劍仙自己解了的。結界碎的那一瞬，空氣中的幻音也消失了，劍仙的聲音沒有幻音的掩飾感覺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居然主動解了結界？”對這一舉動，倒是出乎銀面人的預期。而在他預期之中的是劍仙的傷。劍仙所站的位置腳下一大片的殷紅，并且還在不斷地往周圍擴散。

　　“你已經大概可以看清了吧，無明結界還有意義嗎？”

　　銀面人無視了劍仙的敘述，而是左右看了一遍，“你又創(chuàng)了一個結界，把他藏起來了？不愧是九劍之一，這么短的時間連創(chuàng)兩個結界，還能分心與我作戰(zhàn)，果然厲害?！鳖D了頓，他又繼續(xù)說道：“那是不是意味著你與我只能活一個？你把他藏起來就是為了全心全意對付我。我能問一下你這樣做的理由嗎？你大可以放我走，我也不會為難你們師徒倆?！?p>　　“總要有人堅守正義。”那樣的擲地有聲，聽得與劍仙對峙的他振聾發(fā)聵。

　　“呵呵，正義嗎？”銀面人舉起了手中的釋心劍，鄭重地擺開了戰(zhàn)斗姿勢。

　　劍仙也肅立著，氣場全開，整張臉緊繃著，眼睛如鷹般緊緊盯著敵人，手心聚靈，凝氣成劍。戰(zhàn)斗還未打響，兩人的靈壓已在空中進行了數次交鋒。

　　先動的是劍仙，只見他左手聚起一個光球，右手御劍，腳下生蓮，剎那間就突至敵人身前。先以左手光球探路，右手蓄勢待發(fā)。

　　可銀面人消失了，下一秒出現在劍仙右側。劍仙眼疾手快，側身格擋，堪堪擋下一擊，身形被震退?？赏撕筮^程中，他也不忘將左手光球推出，完全不留給敵人空隙。

　　銀面人身形百變，劍化萬千。竟生生將那光球切碎，散成無數細碎的光影，散沒于雪中。

　　此后二人又有數次交鋒，直打的天昏地暗，兩人交戰(zhàn)的中心竟形成一片空地，雪都被氣流推向四周。

　　劍仙年邁，加之前面受傷頗深，幾次交手下來，不由得身伐力疲。而銀面人卻愈戰(zhàn)愈勇，滌仙劍的使用愈加熟練，更是讓他有如神助，幾次將劍仙逼入死境。

　　劍仙覺得身體越來越沉，連忙脫身戰(zhàn)場，正欲喘口氣。不料銀面人也接踵而至，死死糾纏。身形漸慢下來的劍仙被他找準空隙，一劍刺穿小腹。

　　劍仙無力地癱倒，血從傷口瘋狂地往外冒，像對這日益蒼老的軀干厭惡的久了。

　　“這樣，值嗎？最終也沒有守護住你所謂的正義，不是嗎？”

　　“能后悔嗎？”劍仙從自己痛苦的表情中硬擠出一絲懊惱的表情。

　　銀面人詫異了一秒，卻看見劍仙嘴角玩味的笑意，才記起他本來就是個拙劣的玩笑者，他開的玩笑從來都不合時宜。剛才所說也不過是他開的玩笑罷了。

　　“我也不知道當時為什么會那么說，但樣子還是挺帥的吧！”說著，血從嘴角往外溢?！鞍?，要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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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氣劇烈波動起來，落了滿地的雪無風自動，毫無軌跡的亂飛，卻偏偏都恰好不好地避開了某塊地方。

　　“那是？”銀面人反應了片刻，“劍仙所布下的另一個結界所在地?！眲ο纱丝桃呀浕柝柿耍€在蔓延，只是速度有所減緩。

　　銀面人眼中看到的景象開始扭曲，水平的界面仿佛被某種力量扭得曲曲折折，而那個結界也慢慢顯形。

　　“咔”隨著一聲響，結界上出現一道裂口，然后就見一股濃烈的黑氣從那裂口噴涌而出。“魔氣？”銀面人驚呼。

　　那結界沒有堅持多久便支離破碎了，散成靈子消失于大氣中。原藏于結界里的人暴露出來了，只是不能確定是不是還能稱之為人。那分明是一團黑色的氣體，只有人的大體輪廓。純白世界里濃郁的一點黑，竟搭配的無比完美，像白紙上滴上了一滴墨，頗具韻味。

　　兩道紫色光華撕開層層黑氣，那是魔君的眼。傳說魔君經歷過最深的煉獄，那個煉獄有千年不息的紫色巖漿，那巖漿曾淌過他的雙眼，浸染了他的瞳孔。他歸來時，睜開紫色的眼睛，魔界的所有妖魔無不顫抖著下跪，臣服于那威嚴的紫眸下。

　　黑色的氣體開始變得稀薄，逐漸顯出心逆的身形。但那雙紫眸反而更加亮了。待到至亮之時，一股極其霸道的靈壓自心逆體內爆出，竟壓迫得銀面人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