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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熹皇后秘史

第一百五十一章 杖斃

和熹皇后秘史 夏莫焱 3252 2021-01-27 16:25:00

  鄧騭臉色陰沉的返回永安宮之際,鄧綏正與她的親信大臣尚書臺御史大夫朱寵商議著什么,見鄧騭突然闖進來,似有什么要緊的事,便遣退了朱寵。

  剛剛為鄧康之事不歡而散的兄妹二人,此刻對面而坐,臉上都有幾分不悅。

  鄧騭率先開口道:“方才我負氣出宮,想了一路,太后啊,這一年來,你變了不少啊······”

  “哦?”鄧綏似有些漫不經(jīng)心道:“孤哪里變了?”

  “唉!”鄧騭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妹妹啊!為兄不是外人,為兄是你如今在這世上最親的親人,你有什么顧慮之事,不必瞞著為兄?!?p>  見鄧綏沉默不語,鄧騭有些焦急道:“自從清河王妃的事情以來,你大力提拔任用自己的親信,又在少府安插那么多眼線,難道為兄看不出來嗎?就算為兄看不出來,高翎那些老狐貍還能看不出來嗎?”

  鄧綏神色肅然的直視著鄧騭,冷冰冰問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鄧騭身體向前傾了傾,壓低了聲音道:“為兄知道,玉門關(guān)一事,為兄與耿將軍都遭了人的算計,你心里始終過不去這道坎兒,你怕那些別有用心的奸人再生事端,所以才這么做,為兄說的可對?”

  鄧綏沒有直視鄧騭的目光,而是把眼睛看向了別處,依然不作回答。

  秋風乍起。去年的這個時候,正是鄧騭被困在玉門關(guān)幾乎彈盡糧絕之際。如今雖然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一年,回想起當時的絕望無助,依然心有余悸。

  “綏兒,”鄧騭已好久未曾這般稱呼自己的妹妹,他的眼中透著一絲悵惘,語氣卻異常決絕道:“玉門關(guān)的事,到底是誰在背后算計,不用為兄說,你心里比誰都清楚。今天為兄只問說一句,這天下畢竟還是姓劉,你想保的那些人,能保得住一時,可能保得住一世?”

  鄧綏心頭一顫,回眸盯著鄧騭。

  鄧騭眼中隱隱透出陰冷的寒光,更壓低了聲音道:“綏兒,聽為兄一句勸,你既已有戒備之心,何不干脆另擇新主代之······”

  話音未落,鄧綏臉色遽變,嚯的起身斥道:“鄧騭!”

  鄧騭也站起身來,走到鄧綏的跟前,毫無退縮之意的直視著鄧綏,言辭激烈道:“我知道你不忍心,可你別忘了,他的親生父母皆是因你而死!從一開始我就看出這孩子心思沒那么簡單,這些年來不動聲色的便籠絡(luò)了一大幫子新臣舊吏,其算計籌謀的本事更不在你之下!你與他積怨已深,這輩子是解不掉了,若再不當機立斷,趁著我們兄妹尚能掌控局面之際除掉這個隱患,日后必遭反噬!”

  雕花繡金的宮窗外,映出一方灰蒙蒙的天空,厚重的烏云遮蔽了晴日,便如同鄧綏此時此刻的心情。她一言不發(fā),沉默著走到宮門口,從這里望出去,能看到廣德殿朱紅鎏金的拱頂飛檐。

  “你以為我沒有動過這個念頭嗎?”鄧綏緩緩轉(zhuǎn)過身來,她的臉隱藏在陰影之中,看不到表情,只聽到冰冷的聲音道:“可劉氏宗親中,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比劉祜更適合做大漢天子的人選了······”

  鄧騭眼眸中的鋒芒瞬間晦暗了下去。

  鄧綏說的是實情,先帝沒有留下一個可承大業(yè)的子嗣,當年他全力支持鄧綏將劉祜扶上皇位,也是再無可選之人的無奈之舉。而今之計,若要改天換日,恐怕只有······

  這個念頭不是第一次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可是他從來都不敢細想下去,就算現(xiàn)在,他也強力克制住要說出口的沖動,因為他知道鄧綏不會同意。

  末了,鄧騭只能仰天長嘆道:“進不肯進,退不愿退,這個局,為兄不知該如何解了!罷了,太后你好自為之吧。”

  又是一場無疾而終的對話。

  這一次,鄧騭第一次感覺到深深的無力,他知道自己無法左右鄧綏的決定,好在大漢的軍權(quán)還是牢牢掌握在他的手里,只要這個殺手锏穩(wěn)攥在手,他相信無論劉祜再怎么機關(guān)算盡也翻不出天大的浪來。

  ******

  鄧騭離開后不過兩日,朝廷上又出了一樁事。

  郎中杜根上了一道奏本,徹底激怒了鄧綏。他在奏本中不僅將直斥太后把持朝政之過,更以章帝時期竇憲與竇太后兄妹二人擅權(quán)禍國為比,痛陳外戚干政之禍,將矛頭指向了鄧騭,抨擊他飛揚跋扈,甚至含沙射影的指責太后舉止不當,有拉攏武將之嫌,所陳之言眾所皆知指向玉門關(guān)之事。

  在朝堂之上,杜根堂而皇之的將自己的奏本大聲誦讀于眾,百官聞之心下皆驚,就連劉祜也沒有料到杜根會有如此過激的言辭,一時也不知所措。

  消息很快便傳到了永安宮。鄧綏聽聞之后勃然大怒,不顧蔡倫的勸阻直接擺駕卻非殿。

  見到太后氣勢洶洶而來,百官心驚膽戰(zhàn),大氣不敢出,唯有杜根,面對鄧綏的叱罵依然沒有絲毫退縮之意,不僅言辭鋒相對,更是在百官面前高呼道:“請?zhí)髿w政!請陛下為大漢計,罷免大將軍,重整軍務(wù)!”

  鄧綏聞之更是怒不可遏,當即下令將杜根殿上杖斃。

  百官齊刷刷跪倒了一片替杜根求情,連劉祜都慌忙走下玉階來,勸鄧綏饒杜根一命,太常楊震亦力陳杜根過往之功,以期能夠讓鄧綏回心轉(zhuǎn)意??舌嚱椝坪蹊F了心,絲毫聽不進去任何人的勸阻,執(zhí)意當庭行刑。

  見鄧綏心意已決,劉祜只能帶著滿面的無奈勉為其難的同意行刑。百官見狀亦紛紛搖首悲慨。于是,在眾人的注目之下,羽林衛(wèi)走上殿來,將杜根拖出了大殿。

  很快,棍棒噼里啪啦如雨點般落在肉身上的聲音傳入了眾人的耳中,夾雜著棍棒之下的人越來越凄慘的呻吟和哀嚎,令人膽戰(zhàn)心驚。殿上許多朝臣紛紛抬袖掩住了臉面,似乎不忍聽視,可那刺耳的聲音還是如鞭子一樣,抽打在他們每一個人的身上

  行刑的時間持續(xù)了約莫一刻鐘,受刑之人的悲鳴越來越虛弱,直到完全沒了聲息。羽林衛(wèi)上殿回稟行刑完畢,這意味著受刑之人已經(jīng)斷了氣。

  鄧綏卻仍然怒氣未消,充滿厭惡的擺了擺手。羽林衛(wèi)便拖起那早已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尸體,迅速從殿外撤去,石階上留下了一灘觸目驚心的鮮血。

  卻非殿上陷入了凝重的沉默。

  所謂刑不上大夫,當庭杖斃,若非犯了謀逆這樣的重罪,是斷不可能用此重刑的。自先帝登基以來,卻非殿上已經(jīng)數(shù)十年未曾發(fā)生這等慘事了。今時今日,百官卻在此共同親眼目睹著一個素有賢名的郎中令慘死于庭杖之下。他們雖然一言不發(fā),但他們的目光中卻交織著無奈、忿怒,還有更多的則是畏懼。

  這或許正是鄧綏希望達到的目的。

  杜根之事后,那些之前紛紛上書直諫的文武百官,一時間全都像啞了火的山炮,諫言戛然而止。看上去,似乎一切又恢復(fù)了往常的平靜,可很少有人看得到,在這平靜底下隱藏著的,卻是更加洶涌的暗流。

  夕陽從宮樓殿角緩緩沉落,在這片古老的皇城里灑下一抹金黃。安靜的卻非殿,昏暗的光線之中,若隱若現(xiàn)一個孤獨的剪影。

  劉怙獨自坐在高高的龍椅上,斜射來的暮光將他的半邊側(cè)臉照亮,整個人半明半暗,他的眉頭習慣性的緊鎖著,似乎在沉思著什么。

  偌大的宮殿里,一個人都沒有,伺候的內(nèi)侍和宮女全都恭立在殿外,等候差遣。無人敢擅自打擾劉怙,他已經(jīng)越來越習慣于一個人呆在寂靜無聲的宮殿,坐在高高在上的冰冷的龍椅上,沒有人能看懂他的心思。

  影影綽綽之中出現(xiàn)了一個人的身影,是如今劉怙身邊最得信任的中常侍李閏。他輕手輕腳,幾乎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音的靠近了劉怙,在他身邊耳語了幾句。

  聽完李閏的密奏,劉怙一邊不停轉(zhuǎn)著手中的玉扳指,一邊幽幽的問道:“太后那邊可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李閏壓低了聲音回答道:“陛下放心,這事兒奴才辦的天衣無縫。眼下杜郎中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達奴才的潁川老家了,奴才會讓他改名換姓,在老宅里面安心養(yǎng)傷?!?p>  劉怙嘴角輕輕扯出一絲冷冷的笑:“太后還真是沉不住氣了······”

  “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崩铋c的臉上堆滿諂媚的笑,逢迎道:“陛下先是讓奴才在宮里宮外放出太后與車騎將軍有私的消息,令太后失了不少人心;接著高大人又聯(lián)合了文武百官齊齊上疏,勸諫太后歸政于陛下,如今,太后非但沒有絲毫收斂,還杖斃了杜郎中,這下可是把大半的人心都丟了······”

  只見劉祜的嘴角漸漸揚起一絲得意的冷笑道:“哼,杖斃杜根,這倒是出乎朕的預(yù)料,沒想到一向老謀深算的太后竟然會行此魯莽愚蠢之舉!還好你辦事機靈,提前囑好羽林衛(wèi),下手輕了許多,否則,杜根這一命怕是保不住了?!?p>  “陛下折煞奴才了,奴才本是愚笨不堪之人,還不是依仗著陛下的隆恩和提點······”李閏弓著身子無比謙恭道,接著臉色一轉(zhuǎn),更彎低了腰在劉祜耳邊小聲道:“可是,奴才聽說杜郎中這事兒以后啊,百官們都不敢再上諫言太后歸政的奏本了,這豈不是壞了陛下的謀劃嗎?”

  “不急,朕要等一個人,一個能給出真正致命一擊的人······”

  劉祜緩緩攥緊了手中的玉扳指,半明半暗的臉上透出一抹陰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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