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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熹皇后秘史

第五十一章 罅隙

和熹皇后秘史 夏莫焱 2490 2020-10-18 11:29:00

  大約半刻之后,秋蓉帶著太醫(yī)趕了過來,鄧綏也聞訊趕來。

  聽到腳步聲的小娥立刻抹去淚痕,閉上眼睛佯裝入睡。太醫(yī)為小娥診脈后告知鄧綏,從脈象來看并無大礙,只是身體仍然虛弱,需靜養(yǎng)數(shù)日。

  鄧綏這才放下心來。待太醫(yī)離開后,鄧綏在小娥床榻邊坐了下來,看著她那蒼白的像紙一般的臉頰,兩側(cè)紅色的掌印依然清晰可見,忍不住自責(zé)起來。若非自己的任性觸怒了陛下,便不會被禁足,小娥也不會遭此毒手,安福殿的宮人們也不會被人欺侮至此。她默默在心里告訴自己,既然決意回來,那么,從現(xiàn)在開始,定會保護(hù)好身邊每一個人,絕不讓他們再受任何人欺凌。

  不過,其他人都還好說,要護(hù)住小娥卻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因?yàn)樗娜菝蔡^矚目,自然而然會成為后宮的眾矢之的,鄭顏和楊錦繡這般針對她,無非也是因嫉生恨。既是這般,她們也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就算自己能護(hù)著她一時,卻不能護(hù)著她一世,能護(hù)著她片刻,卻不能時時刻刻護(hù)住她。畢竟后宮之中明槍暗箭防不勝防,只要她留在宮里,始終令人難以放心。

  這時,秋蓉在旁怨道:“小娥姐姐真是太可憐了,平白無故遭這么大的罪,她們也實(shí)在欺人太甚!”

  鄧綏輕輕嘆了一聲,喃喃自語道:“不能讓她繼續(xù)留在宮里了······”

  秋蓉聽鄧綏這般說,急忙問道:“貴人要送小娥姐姐出宮嗎?”

  “宮里人心難測,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编嚱椕鎺б唤z苦笑道:“再說,她年紀(jì)也不小了,若是能找個好人家,出宮去自在幸福,比呆在這宮里要好上千倍萬倍······”

  “那真是太好了!”秋蓉開心撫掌道:“貴人真是疼小娥姐姐!我看宮里很多御前侍衛(wèi)儀表堂堂,貴人定能為小娥姐姐尋到如意郎君!”

  “在說小娥的事,你那么開心做什么?”鄧綏笑著嗔道:“噢,莫非是你這丫頭看上哪個英俊侍衛(wèi)了?是不是想讓我也給你尋個好人家呀?”

  秋蓉立刻羞紅了臉撒嬌道:“貴人不要打趣奴婢了······”

  鄧綏微微一笑,認(rèn)真道:“你年紀(jì)尚小,先安心待在安福殿,以后啊,我一定也會為你找個如意郎君,風(fēng)風(fēng)光光把你們嫁出去?!?p>  主仆二人的對話,小娥聽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藏在被子底下的雙手緊緊絞在了一起。

  果然,她定是知道那晚在廣德殿發(fā)生的事情了,所以才這么心急的要把自己打發(fā)出宮。什么親如姐妹?什么患難與共?全都虛情假意!對她鄧綏而言,自己不過是個聽話的奴婢和任她擺布的玩偶罷了,一旦自己有一絲悖逆,她便會毫不留情的把自己掃地出門!

  忽然之間,周沁藍(lán)的話語又像魔咒一般在她耳邊回響起來:青云直上,還是任人踐踏,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上······

  明明擁有傾國傾城的絕世容顏,卻活的如此卑賤,不,她不服!

  小娥強(qiáng)忍心頭的忿恨,裝作剛剛蘇醒的樣子,緩緩睜開了雙眼。見她醒來,鄧綏和秋蓉立刻止住對話,鄧綏關(guān)切的問道:“小娥,你終于醒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小娥眼淚瞬間像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落下,艱難的哽咽著道:“姐姐,我是冤枉的,我沒有,真沒有······”

  鄧綏立刻打斷了她,柔聲道:“傻丫頭,我當(dāng)然知道你是冤枉的,不過,后宮是非之地,以后做什么事都要謹(jǐn)言慎行,不能再魯莽沖動了······”

  小娥委屈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臉上依舊是楚楚可憐的表情,心思早已翻騰了起來,回味鄧綏方才的話,雖然表面上聽起來她似乎并不知道那夜廣德殿里的實(shí)情,但也或許她早已知道,“謹(jǐn)言慎行”四字不正是敲打之意嗎?說是要為自己尋個好人家,可就算再得寵的侍衛(wèi),也不過只是個奴才罷了!說是為自己著想,其實(shí)只是想把自己打發(fā)出宮,以防自己真有一日飛上枝頭!

  人心啊人心,果真是這世界上最難測最惡毒的東西!

  “好了,不要胡思亂想了,你現(xiàn)在身子還虛,太醫(yī)說了要多多靜養(yǎng)?!编嚱楏w貼的為小娥理好被角,然后轉(zhuǎn)身對秋蓉道:“咱們先出去吧,讓她好好歇息?!?p>  待出了偏殿,秋蓉忍不住問鄧綏道:“貴人,小娥姐姐平白無故被人冤枉毒打,咱們難道就這么算了嗎?奴婢實(shí)在咽不下這口氣······”

  鄧綏目光嚴(yán)肅的看著秋蓉,用不容置喙的口吻道:“這件事已經(jīng)過去了,以后安福殿宮人皆不許再提,更不許因此滋事。去把我的話傳給大家吧?!?p>  見鄧綏神色嚴(yán)厲,秋蓉不敢再有微詞,只能俯首稱是,不過心里卻還是不解,以鄧綏的脾性,絕不是忍氣吞聲懦弱怕事的人,為何這次卻認(rèn)了虧。

  其實(shí)秋蓉并不知,昨夜里,鄧綏曾對劉肇說過類似的話,劉肇卻只有一句淡淡的回復(fù):“這件事到此為止吧,你那個奴婢也不適宜長留宮中,盡快送她出去······”

  聰慧如鄧綏,自然一下子就明白了劉肇的弦外之音,也自然猜測的出這背后的原因。至于小娥為何要這么做,或許是因?yàn)樗释毁F榮華,也或許是因?yàn)樗豢叭淌芷畚瓴坏貌粸橹?,不管真相如何,鄧綏都不想再去追究,因?yàn)樗佬《疬@次已經(jīng)受到了足夠沉痛的教訓(xùn),也該明白了這后宮的風(fēng)刀霜劍有多么可怖?,F(xiàn)在,她只希望能夠?yàn)樾《饘さ揭粋€好的歸宿,離開這座囚籠,去過真正屬于她的人生。

  雖未明言,可是小娥還是察覺到了鄧綏的心思。她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被掃地出門了,可憐她連決定自己終身大事的權(quán)利都沒有,只能像個玩偶一樣,任憑鄧綏擺布??v然心中萬般不甘千般怨恨,小娥卻不敢有絲毫表露,如今她對鄧綏既恨又怕,因?yàn)樗靼鬃约旱拿\(yùn)掌握在鄧綏的手上,她只能更加謙卑,更加順服。

  嫌隙一旦產(chǎn)生,便如同白玉生出了裂痕,皓月蒙上了暗影,再難恢復(fù)如初??膳碌氖?,彼時的情分反而變成了此時沉重的枷鎖,將人心墜入陰暗的深淵。

  安福殿風(fēng)波之后,左小娥靜養(yǎng)了半月,身上的傷口已然愈合,看上去似乎與往昔并無分別,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掩藏在那美麗平靜的外表下,是一顆千瘡百孔和被仇恨侵蝕扭曲的心。

  鄧綏卻依舊待她如常。宮里的侍衛(wèi)都是出身官宦人家的世子,尤其是御前侍衛(wèi),不論出身還是相貌那都是一等一的。鄧綏很快便托人尋來了宮中侍衛(wèi)的名冊,逐個打聽他們的家世、年齡以及婚配與否。小娥畢竟出身貧賤,若以奴婢的身份嫁出去自然是做不了正妻的。鄧綏想來想去,決定在小娥出嫁之前請母親認(rèn)她為義女,讓她以侯府小姐的身份出嫁,做個正妻,免得日后遭人欺侮。

  尋了一個多月,總算是看中了兩個不錯的人選,都是書香門第,人品持重,相貌堂堂,年齡與小娥也相仿。鄧綏正打算尋個由頭分別召見二人,讓小娥躲在暗處觀察,自己擇一個如意郎君,卻被接踵而至的中秋節(jié)耽擱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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