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撥過去的電話卻久久沒有人接,心中隱隱不安起來。
在我抱著唯一的一點希望撥打最后一遍的時候,對方終于有人接了,我提著的心,終于放了一半下來,立刻追問:“承乾哥,你怎么這么久才接電話?”
可話筒另一方卻傳來了一個女生的聲音,“是我。”
我驚訝無比,“蘭蘭,承乾哥呢?”
古芷蘭:“他出去了,老板來叫了三次了,我覺得有必要給你留句話,免得你白跑一趟?!?p> “什么叫白跑一趟,你說清楚?!蔽覄偡畔碌囊活w心立刻就又提了起來,迫不及待問道。
古芷蘭:“前天上海這邊的虹橋機場已經(jīng)遭到日本人的騷擾,承乾哥一直在忙,我們接到上面的死命令,今晚就得出發(fā),承乾哥說,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暫時不要過來,等他到了南方,找到了落腳點,穩(wěn)定下來,再來接你?!?p> 我呆楞著,喃喃道:“怎么會這樣?”
古芷蘭繼續(xù):“情勢所迫,你如果再讓成乾哥繼續(xù)等你,就是害了他,也許還不止害他,還會連累更多的人。婉兒,你不是一個沒有分寸的人,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拖他的后腿,行嗎?你自己好好想想吧?!?p> 古芷蘭掛斷電話,我也木然掛了。
拖后腿?我在別人眼中真的就是一個拖后腿的人嗎?
我搖搖頭,不過她有一句話說對了,我不能再讓承乾哥繼續(xù)等我了,讓他先走也合情合理,等到一切安頓好了,我再去也不遲。
決定之后,我再一次撥通了電話,請古芷蘭轉(zhuǎn)告賈成乾我的決定:我將在宛家莊等他的消息,讓他放心出發(fā),不必?fù)?dān)心我。
然而我并不知道古芷蘭會怎么描述我的話,或者我最不該的就是讓古芷蘭在中間傳話。
但是此時此刻,我并沒有絲毫的懷疑。
我心中不安,想不到事情會變成這樣,計劃永遠(yuǎn)趕不上變化,這意味著,我將在這個危險的村子里再住些時日,想方設(shè)法隱藏自己。
蘭蘭說得對,我不能不為成乾哥考慮,他做的事情也很危險,既然不能幫忙,我又何必讓他擔(dān)心。
掛了電話,我與楊掌柜寒暄了幾句,又在臨街的店鋪幫小六買了一些好吃的點心和補品,就上車同六妹一起回家。
回到家的時候是晚上七點半,當(dāng)然天還沒有黑,但是太陽已經(jīng)下山,伴隨著土地蒸騰出來的熱氣,灰暗正在悄然而至。
一輛不快不慢的驢車,穩(wěn)穩(wěn)停在一座半舊的宅院門口。
所幸鄰居們都在煮飯或者吃晚飯,應(yīng)該沒有人注意到我。
聽到門口的動靜,出來的是大哥,他輕而易舉抱著瘦弱的六妹,走在前面。二哥隨后趕來,看到我,說了一句話,“小五,你還有臉回來!”
大哥回過頭來,罵了老二一句:“廢什么話,小五是我叫回來的,拿了行李進來?!?p> 老二憤憤然搬了行李,我拿著我的箱子,跟在他們的后面。
趕驢車的大爺,連口水也未來得及喝,就掉頭回去了。
父親和母親都在廳中,我在門口已然聽到父親劇烈的咳嗽聲,看來他的身體是大不如前了。
踟躕幾秒,還是懷著忐忑的心來到父母的面前,母親稍有一些激動,顫巍巍站了起來,“小五,回來就好,回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