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兒用小勺子向我嘴里喂藥。我實在不想吃,緊閉嘴巴。
這時,成乾哥又匆匆趕來了,他看到這一幕,就接過珠兒手里的碗,對我說:“婉妹,你想去東屋看看嗎?你娘已經(jīng)入殮,大家都在忙著辦喪事,你爹的身體也不好,這個時候,你的任務(wù)就是好好吃藥,養(yǎng)好身體,省的林老爺擔心不是,你乖乖吃藥,吃完,我背你去,但是你得答應(yīng)我,看完我們就走,不要讓她們發(fā)現(xiàn),不然徒惹你爹傷心不是?”
他說的在理,我不再掙扎,于是,快速地吃完了一大碗藥,一點也沒有剩。
天黑之時,我們悄悄出了屋。一出西屋房門,我就看到白色涼棚搭建在東屋的門口,特別顯眼。家里的人絡(luò)繹不絕,周圍的鄰居都來了,大家忙得不可開交。
爹爹、翠姨、蓮姨和林彥書都在涼棚中。
成乾哥背著我從涼棚外繞進了東屋內(nèi)的正堂,一口黑大的巨大棺材赫然出現(xiàn)在正中間的位置。
娘就安安靜靜躺在里面,她穿上了壽衣,梳好了發(fā)髻,戴上了漂亮的發(fā)飾,雖然面無表情、沒有血色,但是依舊端莊,看上去還是那個平易近人的娘。我的心猶如刀割斧錘一般,但是我只能心中默默跟娘告別。
我的眼淚又開始止不住地流下來。成乾哥見狀,迅速將我?guī)щx了現(xiàn)場。
可能是吃了藥的緣故,沒過多久,我又開始昏昏沉沉睡去。
七天后,我好轉(zhuǎn),娘下葬,我跟隨爹爹一起去了墳地。
事情結(jié)束后,爹爹又病倒了,臥床不起,我為了照顧爹爹,只能輟學。我已經(jīng)打算放棄學堂的學業(yè)了,但是賈成乾和古芷蘭二人依然不忍看我輟學,依舊每日按時送筆記過來。
我不愿浪費別人的苦心,仍然會認認真真將筆記看完。
家里人只有珠兒會幫我,蓮姨和翠姨見我是唯恐避之不及,話也不愿意說。林彥書見我依舊只有三個字:“掃把星!”
吃飯的時候,珠兒將飯菜送到爹爹房里,我與珠兒和爹爹一起用餐。
過年的時候,爹爹的病稍稍好轉(zhuǎn)些,但是依舊還沒有走出失去兩位至親之人的痛苦。
到了過年的時候,這里下了兩場雪了,室外白茫茫的,銀裝素裹,院子里也積滿了厚厚的雪,一腳踩下去可以沒過小腿,不小心還會摔一跤,一身的雪。
一開始覺得好玩,后來就覺得不方便了,是應(yīng)該鏟雪了,只是一直抽不出時間。
我特意給爹爹的房間添了一個火爐。我問過父親,家里不是沒有錢,而是沒有現(xiàn)錢,我們還有糧食和古董以及值錢的字畫。只需要將這些東西兌換成錢,生活不會有問題的。
于是我在父親的授意下,取了兩張清朝晚期的山水畫,拿到縣城去賣。
當然我請了幫手,那就是賈成乾和他的父親。有了他們二人的幫助,十分順利地將五十塊大洋和一些年貨帶回家中。
這個年,我家過得十分冷清,年夜飯也吃得將就,沒有了山珍海味,只有一只雞、一些肉丸子、蘿卜青菜,主食是餃子和團子。
雖然不似從前那般奢侈,也足夠了。比起在寒風中忍饑挨餓的難民,不知道有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