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滴血驗親
“你不必多說,我意已決。容兒是我的女兒,我不會她再受任何委屈。”華疏字字?jǐn)S地有聲,今日之事千頭萬緒,讓他百感交集。
“蘇兄,還請賞臉進(jìn)內(nèi)堂坐。”華疏的臉色雖然很是不好,但是此時來看,蘇言不會輕易離開。
“那是自然。實不相瞞,今日便是奔著容容而來。”蘇言很是直白,看著華容的眼神愈發(fā)柔和。
“何出此言?”
蘇言靠近華疏,耳語道:“若不是恩師修書而來,我又怎么會知道容容來京城尋親的消息?”
聽到“恩師”兩個字,華疏的心沉了下去。雖說他已官拜左相,卻在朝堂處處被右相蘇言壓制。而時至今日竟然才知道原來發(fā)妻是太師的親女,而自己當(dāng)初對她始亂終棄。
看來一切皆有因,只是自己被蒙在鼓里罷了。
華疏剛有一種如釋重負(fù)的感覺,又有另一種壓力沉在心頭。臉上訕訕,做了個“請”的手勢。
“易南,幫容容拿下行李。”蘇言向著身后的白衣少年吩咐道。華容并無多少行李,且都由尹媽媽、杜若、繁霜拿著了,除了手中的那塊絹帕。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行李?
再瞧那少年,真的向華容走來了。華容一緊張,連忙擺手:“蘇伯伯,不要麻煩蘇公子了?!?p> 蘇言笑道:“容容,易南是蘇伯伯之子,不要如此見外。今日開始,你便當(dāng)他是兄長?!?p> 華容有些拘謹(jǐn),但蘇易南卻很大方地沖她笑,同剛才的面無表情判若兩人。
“華容,爹既如此說,你便不要如此見外了。”蘇易南道。
這話本沒毛病,蘇言卻眉頭一皺:“易南,誰讓你連名帶姓的叫了?要叫‘容容妹妹’。”
蘇易南一驚,他爹這是怎么?竟然如此維護(hù)這個小姑娘!父命難為,當(dāng)下便趕緊改了稱呼,華容只是捂嘴笑。
一行人跟著華疏往正廳走去。
“姑姑,她憑什么?”何柔柔望著華容的背影已然怒火中燒,她沒想到這么簡單就認(rèn)了親,更沒想到華容的后臺會這么硬。先是右相,后是太師。連一向不正眼看自己的蘇易南也對她如此親昵。
想到他稱呼的那一聲“容容妹妹”,何柔柔心中就嫉妒。
是的,她已經(jīng)隱藏不了這種嫉妒了。
而何思纖強撐著的自尊再也撐不住了,當(dāng)她看到蘇言如此維護(hù)華容并得知她身世的時候,她便有一種一敗涂地的感覺。
她一直以為在身份上碾壓華容的母親,因而在當(dāng)年華疏小有成就的時候便要求做平妻,甚至覺得同一民女共侍一夫已然是委屈自己了。
而今日,多年的自負(fù)碎了一地。
她面無表情地跟進(jìn)了前廳,默默站在了華疏的身后。
華疏已經(jīng)拉住了華容的手,滿眼都是父親的慈愛:“容兒,既到家了,就什么都不用怕了?!?p> “女兒不怕?!比A容道,“不過還請爹允準(zhǔn),女兒要滴血驗親?!?p> 華容的提議讓眾人都很吃驚,有蘇言在,她的身份已經(jīng)板上釘釘,再多此一舉實在沒有必要。
只有她自己知道,任何事情還是在最初就確定了好,不然以她這具無任何記憶的皮囊,后期是經(jīng)不起任何質(zhì)疑的。
“容兒,你這是為何?爹完全相信你?!比A疏不敢想象,如若滴血驗親之事被太師得知,雷霆之怒也是未可知的。
“爹爹相信我,那是爹爹坦蕩??墒?,有人不信?!比A容的眼神落到何思纖的身上,笑著看著她。
“容兒,老爺都相信你是她的女兒,我怎會不信?”
明明不喜歡還要硬裝作大氣,何思纖的艱難讓華容盡收眼底。
“姨娘,身份之事事關(guān)重大,若不驗清楚了,始終是來歷不明。畢竟以后要發(fā)生什么事情誰也說不清楚。你說是嗎?”
是,還是不是?這是個問題。何思纖很不喜歡華容總將‘姨娘’同問題一起提出,她如何能說是?
但是若不回答,豈不是心虛?
華容越是笑意盈盈,何思纖心中的火就越像是添了一把柴。
“這倒是。畢竟我們剛到門前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人稱呼容容妹妹為‘賤丫頭’了。”
蘇易南的話讓廳內(nèi)的“表面繁榮”瞬間不復(fù)存在,而何柔柔的臉上明顯有了恐慌,她往后退了一步,靠著何思纖更近了。
蘇言的臉上明顯有了慍怒,他瞪了蘇易南一眼:“沒家教的人那么叫,你還特意提起?”
沒家教?這三個字讓華疏的臉上掛不住了,他狠狠地瞪了何思纖和何柔柔,她們的頭垂得更低了。
“孩兒只是認(rèn)為容容妹妹說的事很有必要?!碧K易南的“容容妹妹”說得很是熟練。
不熟練又能怎樣,在他爹的威壓之下,只能熟練。
“是的蘇伯伯,您不要怪、怪易南哥,他也是為我好?!比A容的稱呼改得和蘇易南一樣快,只是沒有他自然。
在這個時代,多些靠山還是一件挺不錯的事。
蘇言顯然很滿意二人的稱呼,這么快就如此要好,真是我心甚慰。想來也是,便柔聲說道:“容容都說了,蘇伯伯自然不會怪他?!?p> 蘇易南知道,從此刻起,他這親生子的地位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了。
他有了種想同蘇言滴血驗親的念頭。
當(dāng)然,他不敢。
“既然你決意如此,那么就安排吧。”見此事勢在必行,華疏便準(zhǔn)了,向著何思纖說道:“讓人取一碗水來?!?p> 何思纖巴不得有個機會能擺脫這令她窒息的氛圍,當(dāng)下便應(yīng)了一聲快步走出去。
“姨娘?!比A容脆生生的聲音讓她眉頭緊蹙。
又是“姨娘”!
“水要干凈?!比A容補充了一句。
至于什么是干凈,大家心知肚明。
蘇言也沒有料到華容會如此細(xì)膩。以前至太師府見到她時竟然沒看出來這么玲瓏乖巧的小姑娘竟有如此心思,當(dāng)下便安心了些??赡芙袢占词棺约翰粊?,她也能處理得好好的。
何思纖很是生氣,華容這是將她想成了卑鄙小人。雖然她自己有過這個想法。
華容想再惡心何思纖一下,便抬頭向著華疏,小心翼翼地問道:“爹爹,我是否可以稱呼‘姨娘’?”
何思纖的心一緊,小心翼翼地看著華疏,眼中竟然滾著淚水。她此刻已經(jīng)不在乎華容是不是華疏的親生女,她擔(dān)心的是自己從此以后在這個家的地位。
“你母親是我正妻,你是嫡女。不管是從身份上還是先來后到,你稱呼她為‘姨娘’不為過。”
華疏的話讓何思纖感到了更深的羞辱,她自問這么多年恪守婦道,將府中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縱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而華疏,竟然一句話就輕飄飄地將她降到了“姨娘”的位置。
她滿腹委屈,方知這么多年終究是癡心錯付。
可是她也知道,這才是真正的華疏。
今日的她,方才體會到當(dāng)日容寧的痛楚。只不過,那時身在高位,并不自知罷了。
再看堂上其他人,尤其是尹媽媽她們,那嘲諷的眼神簡直可以殺了她。
何思纖快步出去,趁人不注意,擦了擦眼角,手中的絹帕已經(jīng)皺得不成樣子。
再回來時,已帶著丫鬟端了一碗水來。
常說防人之心不可有,華容仍覺得要防它一防。卻不料蘇易南早已看出了她的心思,當(dāng)下便拿了一個茶杯,從這碗水中分出了一杯。緊接著自己用刀在手指上劃了一個口子,滴出幾滴血到杯中。
他將茶杯端到蘇言的面前,嬉笑道:“爹,咱們先來驗一驗,也為容容試一下水是否‘干凈’?”
蘇易南的動作讓眾人無語,尤其是蘇言。
是該滴次血驗驗眼前這個“忤逆子”是不是他親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