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大多都是艷陽天,京城尤勝他處,酷暑難耐,登高插茱萸的游郎兒大多選擇避開酷暑,早上或是下午出門登高??山衲陞s是例外,昨夜突然電閃雷鳴,隨后更是瓢潑大雨一直下到早上,午門外護(hù)城橋都被淹了一寸,好在今年重陽節(jié)沒人再去東邊的大驪山登高思鄉(xiāng)。
龍門客棧在東城外區(qū),一行人脫了鞋光腳走過護(hù)城橋再穿好鞋子,眾人面對著三人高的表面被鑿的坑坑洼洼的石碑,他們中有的兄弟死在這里,有的妻兒死在這里,有的父母死在這里。
“奶奶的,灑家廟里所有人都被當(dāng)官的開了瓢,老子看著這個就來氣!”,西林寺武僧元嗔的名字排在第六十五位,排在他前一位的正是他的師父慧根大師,那日他恰巧外出,等他回來的時候,西林寺就只剩下一堆燒盛夏的骨灰了。
元嗔當(dāng)著眾人的面三兩拳打碎了石碑,仍是不解氣,又拿起他的月牙鏟將整塊石碑翹起來扔進(jìn)護(hù)城河里方才解氣,他說道:“待會兒灑家要第一個上,我要親自把洪三甲那老太監(jiān)的腦袋擰下來當(dāng)尿壺!”
“那元嗔師傅可要小心了,萬一步了孔令那小子的后塵,西林寺可就絕后了?!?p> “不能,孔令那廝狂妄自大自尋死路,灑家可沒他那么蠢。不過話說回來,那鐵面小子去哪兒了?一直都沒見著他?!?,元嗔說道。
“你這么一說還真是,該不會是昨天被嚇到了跑路了吧?我記得老東西說過他好像就是那個江南曲意劍,估計是嚇跑了?!?p> 午門大開,直走就能走到皇宮,左拐才是緝事廠。
“來了?”,洪三甲早就在門口等著了,他掃了一眼,沒有看到江城的身影,有些失望,他可是要親手報斷指之仇的,他要是再像五年前一樣躲起來可就不太好了。
“灑家先來!”,說罷,元嗔雙手合十唱了一句阿彌陀佛四字箴言之后,提起月牙鏟就朝洪三甲扔去,他大笑著緊隨其后,月牙鏟在洪三甲面前三寸處彎出一個駭人的弧度,隨后反彈了出去,正好回到元嗔手里,元嗔來到距離洪三甲兩丈遠(yuǎn)處,再近一些就是孔令被殺死的距離了,他悍然一怒,手中月牙鏟掄出一個月牙形,隨后迅速扔出,依舊是直取面門,元嗔再是一個擤氣換了口真氣,再從嘴里怒喝一聲,同時右腳猛踩地面,地磚一塊塊崩碎下陷,一直蔓延到洪三甲腳下,整個過程銜接得行云流水,無可挑剔。凡護(hù)體內(nèi)力,必有承點,元嗔是想破壞他腳下平衡,以此紊亂真氣以便月牙鏟一擊必殺。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月牙鏟又是停留在他面前,比起第一次試探要近不少距離,月牙的兩角都戳進(jìn)洪三甲眉心和下巴,隨后便是再難前行,反倒是兩邊受力卻無法前進(jìn)導(dǎo)致精鐵鍛造的月牙鏟從中崩斷,月牙鏟的鏟頭從他腳踝處擦過,月牙一段被洪三甲抓住,然后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地射回去,元嗔無奈只能換氣后撤,一手抓住月牙,一手抓住鏟頭,雙手竟然在鐵桿上磨出了血,可見力道之大。
“西林寺的元嗔,你的師父慧根燒出舍利了嗎?啊哈哈哈哈”,洪三甲說罷,猛地一踏,地面下陷的深度竟然比元嗔還要深一分。當(dāng)年他帶兵沖進(jìn)西林寺,搬走了所有的秘籍,自然會使西林寺的武功。
元嗔腳下失衡,洪三甲迅速跟進(jìn)一掌,乃是西林寺的鎮(zhèn)寺絕學(xué)佛怒禪掌,元嗔吃了一掌后倒飛出去,依靠著月牙鏟插近地面才堪堪停了下來。
“好厲害的獠!”,元嗔說道。
“讓我來會一會你!”,說罷,那個先前偷聽掌柜和江城談話的酒鬼刀客拔出他那把比他人還高的三苗長刀,凌空而氣,一刀劈↓,正所謂大道至簡,刀刃未到刀意到,洪三甲見如此雄渾質(zhì)樸的刀意襲來,不敢有半分懈怠,雙手化拳為掌,凌空接下這一刀,他扛著苗刀,腳下青磚悉數(shù)裂開,老刀客臉漲得比他那朱砂紅酒葫蘆還要紅一倍,苗刀都被他壓彎了都不見洪三甲又任何疲意,洪三甲咧嘴一笑,穩(wěn)下身來后單手包裹住內(nèi)力直接握住苗刀,另一只手朝著刀刃輕輕一彈,苗刀從中斷裂,用力過猛的刀客內(nèi)力突然沒了去處后暴動傷了經(jīng)脈,大吐一口鮮血后倒在了一旁。
叩指,他竟然會武當(dāng)?shù)倪抵?,那輕輕一彈看似平淡無奇,其實力道不比刀客小,不然也不至于一下就直接彈斷了苗刀。
誰知接連戰(zhàn)勝了兩人時候,洪三甲大喊一聲:“剩下的人索性一起上,免得一個個來送死!我也打不爽快!”
“攻他下盤!”,元嗔是再不能動了,但是他剛才那一招確實有傷到洪三甲,也算是提了個寶貴的意見了。
一群人二話不說,出手便是看家本領(lǐng),一點也不藏著掖著,生怕出力少了,全都卯足了勁攻他下盤,洪三甲到底是活著的大宗師人物,面對二十個江湖頂尖高手還能游刃有余,他周圍的真氣充斥成蛋殼一樣的保護(hù)層,所有武器全都在離他身體三寸的地方靜止,沒有人能夠打破這道桎梏,這是《葵花寶典》大成之后的絕學(xué)葵花甲殼,除非對方修為遠(yuǎn)高于他或者找到技巧才能破開,否則單憑一味地沖陣可傷不了他。
“諸位,戮力同心!”,楊慎為確保無虞,早在出發(fā)前就在所有人的武器上涂了中無可解的劇毒,偏偏元嗔師傅拒絕在月牙鏟上涂毒,要不然他這樣運功,早就毒入心肺,救無可救了,只是涂毒的在場所有人沒有誰能傷到他,就連接近小宗師境界的老刀客都砍不動,想要正面突破,屬實是太難了。
“你以為就憑你們能傷我一根汗毛?”,洪三甲身形如鬼魅,一瞬間消失在包圍之中,與此同時,幾個俠客只覺得身體像是被突如其來的巨石撞擊了一樣,肩胛骨胸肋骨全都破碎開來,緊接著他們的武器也跟隨他們飛了過來,無情地將他們釘死在墻壁之上。
所有人不愧是江湖頂尖高手,一瞬間選擇拉開,洪三甲站在最中間,身高八尺,面部扭曲,拳頭更是脹大數(shù)倍,聲音也變成了雄渾的咆哮。
“獸山派的狂訣,這家伙,到底偷學(xué)了多少種功夫!”,眾人還是小看了這場戰(zhàn)斗,人數(shù)處于劣勢都一方打成了優(yōu)勢,洪三甲如同野獸一樣胡亂撲殺,沒有任何人敢正面抗衡,稍不注意被抓住就是撕成碎片,沒人敢冒著個險。
江城站在城墻之上,離緝事廠廣場還有一段距離,他一直在等,等待一瞬即逝的機(jī)會。正面眾人是潰不成軍,面對狂訣加洪拳勁道,防身又有葵花甲殼的洪三甲完全沒有任何勝算,哪怕常年面對山精野獸的段夢這樣的刀客都不敢正面硬剛。
“那家伙到底在干什么!”,段夢刀都被錘得坑坑洼洼,雙手接了四次拳勁就幾乎要被震裂掌骨了,他一直在等那個被譽(yù)為最強(qiáng)劍客的江城,看我戰(zhàn)斗都已經(jīng)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了,二十個人死傷已經(jīng)過半,他大喊:“江城那廝該不會是逃了吧!”
“沒有哦!”,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段夢耳邊回響,那個身穿長袍,手持二尺二寸種短劍的劍客沿著城墻跑過來,如同飛檐走壁一般,落地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擲出曲意劍,隨后鐵面男也幾乎是一瞬間來到了洪三甲面前,四指緊握,大拇指直直豎起,隨后他飛速移動到洪三甲后面,雙手做出環(huán)抱姿勢,大拇指懟中了下顎兩邊被下巴掩蓋住的微弱的氣門,葵花甲殼突然消失了一瞬間又重新完好無損,只是那把二尺二寸的佩劍卻已經(jīng)從洪三甲左臂穿了出來。
“?。〗?,江城!!殺了你,殺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