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日快馬,程寄書就快抵達(dá)金陵。
原本出京的時候,有寒昭相伴。
如今她孤身回來,又不知寒昭在北朝過得如何了?
還好寒昭的背后至少有北風(fēng)堂在,想必師父也不會讓她出什么事的。
當(dāng)靈棲收到信說程寄書快要回來了,她高興地忘乎所以,終于回來了!
程寄書到城門口的時候,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見靈棲在城門口等她,一股暖流悠然竄上心頭,這是如家人一般的存在。
看見程寄書跨在馬上,自是一番英姿颯爽,靈棲心里愈發(fā)堅(jiān)定跟隨這個女子。
在程寄書的身上,她感受到一種力量的強(qiáng)大支撐,也支撐了她們這些追隨程寄書的人。
“公子,您可算回來了!”靈棲上前接應(yīng)她,在外一般她們都稱呼程寄書為公子,掩人耳目,混淆視聽。
“等久了吧!走吧!”程寄書豪爽一笑,二人縱馬前往朗月閣。
剛上閣樓,進(jìn)了房,有小丫鬟通報(bào)說國舅爺來了。
程寄書面帶微笑,接過靈棲遞來的暖爐,回頭就看見背后一臉不高興的王世淮。
程寄書趕忙假意作揖行禮,“多日不見,國舅爺別來無恙!”
王世淮冷哼了一聲,斜睨看她。
“我們的荀大公子怕不是去治災(zāi),而是圖世子爺好看,寧愿待在彬州不回來吧!”
這話語里流露著不滿與小諷,程寄書也不介意,只笑著看著他,慢條斯理解釋道,“一開始去彬州,大雪阻塞,傳信不易,還請國舅爺理解下?!?p> 其實(shí)這些王世淮都知道,只不過心里還是不太高興,他繼續(xù)嘟囔著發(fā)泄自己的不滿。
“那后來呢?你的小白臉世子都回來了,怎么不見荀大公子屁顛屁顛跟上?”
“我去了一趟雁州,也算回家了一趟,雖然……我沒有家了。但彬州的梅花開得熱烈,我母親就葬在雁州的梅林里?!?p> 說到這些的時候,程寄書的語氣淡淡的,也輕飄飄的,她依舊是笑著,卻讓人很心疼。
人這一輩子,最苦的就是骨肉分離,天人遠(yuǎn)隔,這是怎么努力都不能化解的鴻溝,除非跨越陰陽,冥冥中期望下一世再見。
王世淮意識到自己可能多嘴了,也不太好意思起來。
他本就不是真的氣她,只是擔(dān)心而已。
“知道了,不說這些了。就是不知我這等了快兩個月,荀大公子可有給我?guī)Щ厥裁炊Y物,以及,我的小寒昭什么時候回來?”
王世淮這一連串發(fā)問,讓程寄書忍俊不禁,尤其是最后的“我的小寒昭”,讓那個在場眾人都偷偷掩嘴笑,只怕寒昭若是在這,就想殺人了。
“禮物倒是有,你看看。說著便從懷里取出來,雁州一枝梅?!?p> 王世淮一看這已經(jīng)干枯的梅枝,直朝天翻了個大白眼,這交的都是什么個狗屁朋友。
正想譏諷她一番,這時有小丫鬟來報(bào),“公子,樓下有個道士送了封拜帖,指明說要給你。”
道士?拜帖?這可讓在場的都有些愣了。
“拿過來”,程寄書朝小丫鬟吩咐。
還是靈棲緊謹(jǐn)慎,她先行一步去接過拜帖,實(shí)際上這樣是先行檢查這莫名其妙的拜帖里有無異常。
大家都是江湖人,程寄書看出了靈棲的用意。
江湖中人,拜帖里藏毒粉也不是沒有的事,還是靈棲有心了。
見帖子無異常,靈棲這才遞給程寄書。
打開帖子,落筆人竟然是桓王阮裕,還加蓋了寶印,證實(shí)了桓王身份。
看到程寄書接過帖子后,臉色面無血色,王世淮忍不住也緊張了。
“道士?難道是桓王?”
程寄書把帖子遞給他,她緩緩走向塌上要坐下來,只是身形有些不穩(wěn)。
王世淮接過帖子細(xì)讀,帖子里請了客卿荀朗上等樂觀靜養(yǎng),說是為了報(bào)答彬州之恩。
“你在彬州救過世子?”王世淮疑惑地朝身后人問道。
“恰好而已。”程寄書淡淡回道,心里卻涌起諸多情緒。
她才回金陵,雖然早就做好了心里準(zhǔn)備,但真的開始的時候,竟然這么難受。
桓王,你欠我們程家的,可還記得?
王世淮一看她這么反常的情緒,也不再多說什么。
自從那日她說桓王是偽善者,他便猜到了幾分,程寄書的過去必然與桓王有聯(lián)系,而且還是對立面的關(guān)系。
“我雖不知道你們之間有過什么過節(jié),但若是你不想去,就不去了。我想見不見他,都不影響我們以后的計(jì)劃?!?p> 王世淮只站在那邊,也不知怎么安慰她,只能說既然程寄書如此痛苦,那能避開的痛苦就避開吧。
“見。這中間太多事了,以后再告訴你吧。我今日乏了,你要是沒其他的事,我們改日再說?!?p> 程寄書說著便靠在塌上,閉上眼睛,不知怎的,有淚水晶瑩偷偷掉落。
王世淮只好起身告辭,其實(shí)他今日來事真有事的,這件事除了程寄書又能和誰說呢?
那是他阿姐的事,阿姐現(xiàn)在的處境也很難,只能后面再說了。
桓王這一請,亂了程寄書的心。
見面了應(yīng)該說什么,質(zhì)問嗎?還是什么?
程家的恨,桓王知道幾分呢?又是怎么看待呢?
想必阮仲容必然猜到了自己的身份,那桓王又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呢?
他不怕嗎?程家孤女的恨是能摧毀整個南朝。
如今桓王這一請,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呢?
不過,說到底還是要去的,早去晚去都要和桓王對質(zhì)一番的。
只是時間提早了,反倒不太能接受了。
次日一大早,程寄書便帶上靈棲前往天渠山。
另一方面,阮仲容也得知父親要見程寄書的事,本來他想在阿書回京的時候就去借他,但是既然父親下了拜帖,晚一天再見也無妨。
說實(shí)在的,他也很想知道阿書是不是誤會了父親。
如果是誤會,那他們之間還有很多可能的對嗎?
這上天渠山的路本來就漫長,也足夠程寄書好好想想和桓王說什么。
這些年的因?yàn)槌碳腋矞?,那些痛和淚,桓王能還得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