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仲容自服了凝心草以后,夜半方才悠悠醒來。
睜開眼的瞬間,他還有些混沌。
不知怎的,忽然很想看見荀朗的臉。
很奇怪的感覺,不像是兄弟間的情義,更像情意。
他心里突然萌生了一個從未有過的想法,但只一霎那,他便釋懷了。
有時候,喜歡無關(guān)性別。
只是因為那個人,是最獨一無二的人罷了。
只是他手指微動,倒是撩動了床邊人的發(fā)絲。
玄元睡眠向來清淺,他心知今夜世子可能會醒來,便一直侯在床邊。
感受到發(fā)絲微動,他也醒來了。
一看世子已然睜眼,一下子開心地握住了阮仲容的手。
“世子殿下,您終于醒了!”
噢,是玄元啊……
阮仲容內(nèi)心閃過些許暗淡,看來是自己多情了點。
他朝玄元笑了笑,讓他扶自己坐起來。
躺太久了,看來都躺得有些糊涂了。
玄元趕忙扶他坐起來,又急切地命人去通報楊策等人。
阮仲容神色憔悴,玄元也好不過哪里去。
看見身邊的人對自己如此盡心盡力,他倚靠在塌上轉(zhuǎn)頭朝門外一輪的清月,舒朗一笑。
忽然,就看到了對面塌上躺著的人兒。
在屋內(nèi)搖曳的燭火里,分明是自己心里期待的人。
阮仲容有些不敢置信,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害怕期待,更害怕落空。
再定睛一看,真是自己昏迷中也在不斷找尋的意中人。
他有些狂喜,心下按耐不住激動,直直要起身。
奈何躺久了,身子乏累。
一時間,竟也急不得,他只好坐在塌上,癡癡看著對面似乎是在熟睡的人。
此時屋內(nèi)僅有二人,窗外暗香浮動,氣氛靜好。
但如果阮仲容知道床上那人,如今不是熟睡而是昏迷,也不會有如此輕松暢快的心境了。
以前不好認真盯著阿朗的眉眼看,如今一看,倒真是清麗動人。
楊策本忙于政務(wù)到半夜,正想回府歇息一二時辰,便見玄元派人來報:世子醒了。
激動得他一路摔了好幾個跤,終于醒啦!
當玄元等人急哄哄涌進門的時候,只見世子正倚靠在塌上,對著另一位病人傻笑。
眾人一看,愣了半晌。
這才剛好了一個,怎么看著也像瘋了一個?
楊策等人在門口思慮了一番,方才清了清嗓子從門外進來。
“世子殿下!”眾人異同口聲地對世子作揖行禮。
阮仲容一看大家都來了,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剛才自己莫非是有些魔怔了?竟沒有注意到門外諸人。
對了,為何阿朗還不醒?
“世子殿下,您現(xiàn)在感覺如何?”
楊策上前向阮仲容問安,話語里滿是尊重與歡喜。
眾人也都伸長了脖子,等著世子的回答。
阮仲容伸手撫慰了一下眾人,“我倒是無礙了,倒是阿朗這幾日是或許勞累了嗎?怎么還未曾被這聲音驚動?”
阮仲容關(guān)心的眼神,飄向?qū)γ婺沁叀?p> 楊策等人長嘆了一聲,“世子有所不知,荀公子此番為世子北朝求藥,一回來就累暈了,如今還未醒來……”
“什么?!”阮仲容激動地止不住干咳。
“什么求藥,玄元詳細與我說說!阿朗怎么了?”
玄元一看主子這激動的樣子,方才把他在快活堂中毒之事,詳細說出。
包括程寄書夙夜未眠,深入北朝求藥之事。
阮仲容聽罷,只覺心口生疼。
沒想到阿朗如今變成這樣,竟然是為了自己。
他極力要求站起來想走進看看程寄書,在眾人的勸說下,終究是作罷了。
好在顧瑾瑜等人聽聞阮仲容醒來一事,也都趕過來了。
走在最前頭的是寒昭,當她走進房內(nèi)看到程阮二人竟然是對床而眠,心內(nèi)相當不爽。
沒錯,她嫉妒。
這個女人,都回來了,怎么就不會先回客棧呢?
越想越氣,尤其是看到阮仲容如今已清醒,程寄書卻還在昏迷中。
寒昭毫不客氣地給阮仲容遞了個白眼,帶著隱約的殺機。
阮仲容也看到了,有些不知所措。
莫非,大家都對阿朗有特殊情意?
顧瑾瑜進來看到這場面,也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作為一個醫(yī)者,此刻他更關(guān)心的是病人的情況。
這對床而眠的兩位都有病,差別可能只在于一個醒著,一個睡著。
查看了程寄書的情況,發(fā)現(xiàn)她只是過于疲累,又受了些風寒,方才暈過去,這讓顧瑾瑜內(nèi)心安定許多。
不管怎樣,他都不希望寄書妹妹出事。
看完了程寄書,顧瑾瑜方才走來世子這邊,細細查看了他的脈象。
看來凝心草能治裂心散如傳言一般是真的,凝心草有速效的名聲在外,阮仲容這才沒服用沒多久,裂心散的毒性幾乎清除了。
僅僅是一些無殺傷力的余毒,只需悉心療養(yǎng)幾日變無大礙。
阮仲容掛著虛弱的微笑,朝著顧瑾瑜致謝。
只是他的眼神,始終是越過顧瑾瑜,落在了程寄書的身上。
“顧大夫,這癡病可有解?”
玄元見世子醒來就老盯著程寄書的方向看,仿佛在場諸人都是陪襯,突然生出了這樣的頑話。
“去去去,好好送諸位大人與顧大夫出府?!?p> 阮仲容一聽這話,知道是打趣自己,這下更不好意思了。
眾人見世子這般反應(yīng),紛紛嘴角抿笑告退了。
唯有寒昭,死死守在程寄書的身邊,時而摸摸程寄書的額頭,時而抬頭用冰冷的眼神看阮仲容。
阮仲容并不在意這個眼神,他在意的是,此刻突然羨慕寒昭能這樣輕撫那人的額頭。
阿朗是個很優(yōu)秀的人,阮仲容心里很清楚這一點。
一個優(yōu)秀的人,從不缺愛慕者,只是如今自己也成了其中一位而已。
想到阿朗風雪不辭為自己前往北朝求藥,雖然不知道她具體都經(jīng)歷了什么。
但想來,這必定是很難辦到的一件事。
比這更重要的是,他是認清了自己的心,發(fā)現(xiàn)了自己為著對面的人悸動。
那阿朗呢?又是出于什么心理,非要救他?
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嗎?還是說,有那么一個可能。
你也喜歡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