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進門開始就一直以懶散面貌示人的“帥哥”,此刻竟是眉如刀刻,一臉嚴(yán)肅!
他簡直,就像是蟄伏許久,只待獵物露出破綻的那一瞬便上前咬住要害的惡狼一樣,正用著兇惡至極的目光狠狠地瞪著米舟!
“……糟了!”
米舟登時冷汗落下,心里暗叫不好:
“大意了!”
“咕嚕嚕~~~~咕嚕~~~~”一旁的不良娃露出了憨憨的笑容,意猶未盡地舔了舔舌頭,爬上桌子,站在了主人的面前。
“道館主米舟!”帥哥的眼神中露出深邃的光芒,仿佛將他釘在了椅子上,釘穿了一樣,厲聲質(zhì)問道:“——你在隱瞞些什么吧???”
“……!?。 ?p> 淦。
雖然很不愿意承認(rèn),但米舟此刻內(nèi)心的真實所想,其實是:
——他這一刻,確實有點帥。
“你說得沒錯!”
米舟情知已經(jīng)被對方抓到了把柄,只好先順著對方的話,干脆地回答道:
“像你們這么可疑的機構(gòu),我會說真話就怪了!”
“好啊?!睅浉缥⑽⒁恍?,笑里藏刀:“那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讓你好好地,交代一下事情的經(jīng)過?!?p> “你去問莉拉就夠了,何必問我?”
“不見棺材不落淚!”
帥哥啪地一聲,打了一個響指。
一秒之內(nèi),屋內(nèi)所有的暖意和舒適感都化作泡影,煙消云散。腳下的木質(zhì)地板就像是被融化了一樣,暴露出下方銀白色的金屬光澤,其他的所有景物都紛紛陷入到墻中去,露出了一面又一面復(fù)雜精密的電子屏來。
米舟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坐著的椅子,其實一直都監(jiān)測著自己的心率和呼吸。
“我再問你一遍!”
帥哥舉起一個未啟動的小型儀器,手搭在開關(guān)上,對準(zhǔn)了米舟問道:
“你是fall嗎——?。俊?p> *
燈亮了。
兩兵衛(wèi)和三河擠在硬硬的長條木椅上,一個睡著了,另一個出神地望著窗外。陣五郎閉著眼睛坐在他們對面,靜靜地聽著秋雨。
“嘿?!?p> 是個警察的聲音。
陣五郎連頭都沒抬,依舊死人一般地坐在原地,不予理睬。直到那警員嘆了口氣,砰砰兩聲敲了敲門道:“起來吧,有人來接你們了。”
他睜開了眼睛。
抬頭朝門口望去,五郎臉上的表情卻不似欣喜,而是不解。
三個人相扶著站了起來,都解了手銬,一時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們被領(lǐng)著來到了院子門口,隱約聽見了樓上傳來的爭吵聲。
“就一次!我突審最后一次,一定撬開他們的嘴!”
“那不行?!备逗ER搖搖頭,對老警察說道:“你關(guān)他們已經(jīng)超過24小時了,該放就得放。你要接著扣人,沒有理由可不行?!?p> “你要做他們的擔(dān)保人??”
“……唉?!备逗ER嘆口氣,點了一支煙道:“你扣了他們24個小時,什么證據(jù)都沒找到,沒理由認(rèn)定他們是犯罪嫌疑人吧?既然如此,釋放他們就是正常承續(xù),連擔(dān)保的流程都談不上。你要硬扣人,行啊,大使館的流程你要走一趟嗎?”
老警察愣了半晌。
付海臨也不等他回話,接著說道:“他們是關(guān)東地區(qū)來的,不是本國公民。你把人拘了,也得跟大使館說一聲???萬一人家到時候一問,你扣人超過了24個小時,啥理由?。拷Y(jié)果你說不上來,怎么辦?”
老馮的臉色難看了起來,瞪著付海臨說道:“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好心好意地提醒你,照章辦事?!备舵?zhèn)長撈了撈大衣,敲敲煙灰道:“這不是你我之間,隨隨便便說一句話就能湊合的事。這是規(guī)章、制度、法制擺在這里,破不得?!?p> “老付,你糊涂??!”馮警官眼睛發(fā)紅,嫉惡如仇道:“他們是火箭隊!”
“法律同樣保護火箭隊。”
付海臨的聲音冷得像秋雨,落在膚上還感覺不出什么,往里面一鉆才感覺到?jīng)觥@像T明知道他說得句句在理,心里卻過不去這口氣,恨得直咬牙。
“……人我?guī)ё吡税?。?p> 他丟下這句話,就在瓷缸里掐滅了煙,手揣在兜里走出去了。下了樓,他先領(lǐng)著兩個人上了三輪車,讓他們先走。自己打開了小汽車門,一擰鑰匙發(fā)動了電瓶,招呼陣五郎道:“上來吧!”
就這么走了。
兩人一路無話。
快到文柚鎮(zhèn)的時候,陣五郎才突然打了個噴嚏,好像找回了魂。
“為什么要幫我?”
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讓把著方向盤的付海臨瞥了他一眼。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顆圓圓的后腦勺,臉沖著窗外,還在看雨。
“咋的?喜歡里面,不想出來???”
付鎮(zhèn)長笑呵呵的,沒當(dāng)回事。
外面的雨唰唰地下著,又是一陣沉默,又是同樣的問題:
“為什么要幫我?”
“。。。”
“……”
“不為啥。”他看著前面的路,漫不經(jīng)心地答道:“到點兒了,就接你們回來,就這么簡單?!?p> “你可以什么都不做?!?p> “我還可以當(dāng)初都不留你呢?!?p> 這一句話,讓陣五郎不由得一愣,頭一次地轉(zhuǎn)回頭來,望向了付海臨。眼前的這個中年男人依舊是目不轉(zhuǎn)睛地抬頭望路,任聽外面雨聲瀟瀟,就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地說道:
“你來鎮(zhèn)上的第一天,給了我一份證明。那上面顯示,你沒有任何犯罪記錄。干干凈凈的底子,像個清白的人一樣?!?p> “……”
“我拿著那張紙,問你,你是不是從來都沒干過壞事?你沒說話。嘿嘿,有意思啊,我就有心多看了你幾眼?!?p> “……”
“你知道嗎?!备逗ER忽然笑了一下,側(cè)頭瞄了一眼雨里的莊稼,繼續(xù)說道:“你要是當(dāng)時真敢當(dāng)著我的面撒謊,說自己從來沒干過壞事……那我絕對不留你。那天就算是要見血,我也得把你趕出鎮(zhèn)子。”
陣五郎默默地看著他,心里吃了一驚。
“但你什么都沒說。”付海臨笑了笑,搖搖頭,輕嘆了一口氣道:“你、什么……都沒說。”
是羞愧?
是愚鈍?
還是僅僅一瞬間的大腦空白?
陣五郎忘了。他只記得自己那時的窘迫,只知道如果付鎮(zhèn)長不同意,自己這邊三個人可就真的是走投無路了。
“所以,我決定給你一次機會?!?p> 付海臨把車停在了下來,窗外就是廢品站的招牌。
“在梅州,你還可以重新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