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半晌,艮岳花竹奇石,一如往日,青翠的松、柏、竹間點綴著山石,形成四季長青的景觀,晉楚上笑:“艮岳果然名副其實!”
晉楚染點一點頭:“安國侯府的園子比起艮岳可就差得多了不是?”
晉楚恪滿面自豪神色道:“安國侯府如何能跟艮岳相提并論?”
晉楚謝道:“我卻覺得,若是安國侯府沒有那個小侯爺?shù)惯€是可以一觀的?!?p> 晉楚上搖搖頭道:“真是搞不懂太子殿下和二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
晉楚染笑:“再好的景觀看得多了也會厭煩的?!?p> 晉楚恪“嗯”一聲,“這話不錯!”
晉楚謝卻說:“怎么講?”
晉楚恪笑道:“其實世上的許多事情都是同理可得?!?p> 晉楚謝一掙眉:“愿聞其詳?!?p> 晉楚恪繼續(xù)道:“說起來,人和景觀都是一樣的,再好的人物模樣日日看得多了也會覺得厭煩的?!?p> 晉楚染聽言,心中也覺得這話頗有幾分道理。
正說著,晉楚染就聽見不遠(yuǎn)處好像動靜頗大,于是看了看晉楚謝、晉楚上,“你們聽到什么聲音沒有?”
晉楚謝一蹙眉,小聲道:“好像是有人聲!”
待得他們再走近時,耳邊就已經(jīng)能清晰聞得皇后略帶幾許驚恐的叫喊聲:“快來人!護(hù)駕!護(hù)駕!”
幾人互相覷一眼,忙都抬腳疾步上前,繞過面前的假山,后面原來有一黑衣人正跟禁軍打斗糾纏在一起,黑衣人的身手很好,一整隊禁軍竟都在他身上占不到半點便宜,一時上下打得焦灼難分。
晉楚上見狀,“賊人放肆!我去幫忙!”說著,他就一個飛躍落在黑衣人面前,因著入宮前被扣下了腰間軟劍,于是,他當(dāng)下就在地上隨手撿起一根樹枝來,油亮的顏色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他隨即騰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枝條頂端刺眼的鋒芒直沖而起。
晉楚染視線定定地看住晉楚上,心中不免擔(dān)憂,忍不住就蹙起了眉頭。
“二哥哥,五哥不會有事吧?”
晉楚謝淡淡道:“豎之自小習(xí)武,應(yīng)該不會有事的?!?p> 晉楚染輕“哦”一聲。
晉楚染低眸又抬眸,在目光流轉(zhuǎn)間,她竟然看到了北堂熠煜。
晉楚染訝異。
他竟然也在!
就在晉楚染看見北堂熠煜的當(dāng)口,北堂熠煜也正好看到了晉楚染。
一時兩人四目相對。
“皇上小心!”
晉楚恪的喊聲讓晉楚染身子一震,趕緊移開視線,看向軒轅雄風(fēng)。
黑衣人一個急速轉(zhuǎn)向,靈巧地繞過了晉楚上一側(cè),一手執(zhí)著長劍直刺向軒轅雄風(fēng)的喉頭。
軒轅雄風(fēng)大驚失色,連退幾步。
晉楚上欲要去擋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就在劍端離軒轅雄風(fēng)只有一寸的時候,晉楚恪生生擋在了軒轅雄風(fēng)的前面,于是,長劍就直直插入晉楚恪的肩頭,迸發(fā)的鮮血瞬間就在衣紗上頭蔓延開來,就像一條正“嘶嘶”吐著信子的小蛇蜿蜒在晉楚恪胸前,順著裙邊一點一滴落在雪白的白玉地面上,仿佛綴出了一朵璀璨的花。
一切發(fā)生的太快,晉楚染根本就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
晉楚恪什么時候過去的?
怎么過去的?
“傳醫(yī)官!傳醫(yī)官!”
軒轅雄風(fēng)大睜著雙眼,盯住正躺在他懷里的晉楚恪,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德妃和皇后一樣都驚了。
隨即,皇后也忙道:“快去傳醫(yī)官!”
德妃一蹙眉,紅了眼圈,疾步驅(qū)身過去跪在軒轅雄風(fēng)的身側(cè),一把拽住晉楚恪的手道:“恪兒!恪兒!沒事的!撐??!沒事的!”
晉楚染隨即看一眼晉楚謝:“二哥哥,人命關(guān)天,你快去!”
晉楚謝這才反應(yīng)過來,“哦”了一聲,趕緊上前。
皇后看了看晉楚恪,隨即深吸一口氣,忽然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忙就抬眸視了一圈,然后蹙眉問道:“黑衣人呢?!”
“黑衣人逃走了!”
留守的禁軍道。
皇后急了:“那還不快去追?!”
“已經(jīng)派了人去!”
“你們這么多人竟連一個黑衣人都抓不到!”
軒轅雄風(fēng)怒視著禁軍。
“皇上饒命!”
靜了片刻,軒轅雄風(fēng)側(cè)頭看住禁軍沉聲道:“行事不利,你們應(yīng)該知道后果是什么?!?p> 禁軍聽言,面色煞白。
“皇上饒命!”
“滾去慎刑司!”
禁軍退下。
晉楚染找了一圈,發(fā)現(xiàn)不僅黑衣人不在了,晉楚上還有北堂熠煜也都不在了。
晉楚上一直追到大慶殿,卻還是讓黑衣人還是逃脫了!
晉楚上一甩袖,十分氣餒,回頭看見北堂熠煜,不免沒好氣問:“小侯爺!你跟著我做什么?!”
北堂熠煜一笑:“你不要自作多情了,我是來追那個黑衣人的!”
晉楚上走近兩步,輕笑一聲道:“黑衣人?你若當(dāng)真想抓那個黑衣人方才何以干看著卻不出手?”
北堂熠煜笑了笑:“你倒還不算太糊涂!”隨即,他又道:“誰說我要抓他了?我只是來追那個黑衣人而已?!?p> “什么意思?”
北堂熠煜一笑:“我并不想抓他?!?p>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說著,晉楚上低眸想了想,又道,“你來追他卻不想抓他,難道小侯爺認(rèn)識那個黑衣人?”說完,晉楚上就抬眸盯住北堂熠煜。
北堂熠煜點頭:“我認(rèn)識?!?p> “是誰?”
晉楚上忙問。
北堂熠煜搖了搖頭:“我憑什么要告訴你?”
晉楚上輕哼一聲,“小侯爺既知道他是誰卻又不想告訴我,”說著,他嘴角就浮出淺淺的笑來,“那么就只能是小侯爺想要包庇他!”
北堂熠煜淡淡道:“知道他是誰,對你沒有好處?!?p> 就在晉楚上還要再問時,軒轅文鴛就已經(jīng)從前頭小跑到晉楚上面前,上下打量著他問:“你就是信陽侯府的那個五少爺?”
晉楚上蹙著眉頭覷了軒轅文鴛一眼:“你是誰?”
北堂熠煜輕笑一聲:“小帝姬?!?p> “小帝姬?”
晉楚上抬眸端量了軒轅文鴛一眼。
心頭就更不解了,她怎么看也不像是宮中千尊萬貴的小帝姬??!
晉楚上正想著,軒轅文鴛就又道:“方才我在亭子上頭遠(yuǎn)遠(yuǎn)兒地看到你的身手,招式很不錯??!”
晉楚上聽言一喜,“你能看懂?”
軒轅文鴛一昂脖子,滿臉含著得意的笑道:“那是自然!”
北堂熠煜看了看晉楚上,嘆息一聲:“看來你對于整個天下還真是一無所知,”接著,他指一指軒轅文鴛,才又道:“小帝姬可是巾幗不讓須眉!”
晉楚上耳中猝然聞得這話,感覺好像之前在那里聽過似的。
他想了想。
是了!
晉楚染說過!
她說就算自己跟小帝姬過手都不一定能穩(wěn)贏!
這話他原是不服的!
“巾幗不讓須眉?”
說著,他目光淡淡掃過軒轅文鴛,輕輕一笑。
軒轅文鴛性子直爽,聽了這番支疑語氣,自也是急于為自己正名:“怎么?你不信?”
晉楚上輕笑:“當(dāng)然不信!”
“那我們兩個便比試比試好了!”
“比什么?”
軒轅文鴛點點頭問。
“你是小帝姬,你來選!”
晉楚上從來不愿在比試功夫上頭占別人便宜,他覺得贏就要贏的徹底,更何況軒轅文鴛還是個姑娘!
軒轅文鴛想了想,“你當(dāng)真要我來選?”
“你選?!?p> 軒轅文鴛點點頭,“那你若輸了可要認(rèn)賬?!?p> “那是當(dāng)然?!?p> 軒轅文鴛“嗯”一聲,含笑道:“那我們就比輕功!”
輕功是軒轅文鴛練得最好的功夫之一。
她有極大的信心能贏晉楚上。
晉楚上聽言,不免一低眸,但還是道:“好!”雖說輕功并不是他最好的功夫,但他覺著對付個軒轅文鴛還是不在話下的。
“恪婕妤受傷,你心里必然掛念,那咱們兩個就分身去瓊?cè)A閣,看誰先至,如何?”
晉楚上一笑。
心中暗想,掛念個屁!
但他還是一掙眉:“小帝姬,你輸定了!”
軒轅文鴛輕哼一聲,隨即就飛身而起。
晉楚上緊隨其后。
不消片刻,兩人就都到了瓊?cè)A閣。
是軒轅文鴛先到的!
晉楚上十分不服氣!
軒轅文鴛看著晉楚上,含笑道:“說好了!愿賭服輸!”
晉楚上覷軒轅文鴛一眼:“不算!”
“怎么不算?”
“就是不算!我還沒準(zhǔn)備好你就已經(jīng)走了!”
兩人吵吵嚷嚷的。
一時,晉楚染從屋子里頭走出來,用力瞪一眼晉楚上:“五哥!”
晉楚上也就輕哼一聲:“算了,好男不跟女斗!”
軒轅文鴛蹙眉:“你這是什么話?”
晉楚上一挺眉。
軒轅文鴛拽住晉楚上的衣袖:“你倒是說話呀!”
晉楚上道:“不說了。反正多說也無益?!?p> 晉楚染嘆息一聲道:“五哥,別鬧了,”跟著又道,“三姐大約沒事了,我們也該走了?!?p> 晉楚上聽言一陣開心:“終于可以走了!”
軒轅文鴛看住晉楚上:“喂!好歹恪婕妤也是你姐姐,你怎么表現(xiàn)得這般冷漠?”
晉楚上冷笑一聲:“關(guān)你什么事!”
“五哥!”
晉楚染蹙眉。
晉楚上搖一搖頭:“好了,”隨即拉過晉楚染的手,“走了!”
剛走兩步,還未出去,他們就正好撞上北堂熠煜進(jìn)來,北堂熠煜一掙眉,看住晉楚染,語氣淡淡問:“走了?”
晉楚染“嗯”一聲。
北堂熠煜道:“這些日子,沒事不要入宮?!?p> 晉楚染聽言,掙開了晉楚上的手,兩步走到北堂熠煜的面前問:“為什么?”
北堂熠煜低眸:“你無需知道?!?p> 晉楚染道:“我要知道?!?p> 北堂熠煜卻道:“可我不會告訴你的?!?p> 晉楚染蹙眉:“小侯爺,我三姐現(xiàn)在已經(jīng)躺在里面了?!?p> 北堂熠煜冷聲道:“那是她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