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錢賈生回家
就在王家人看病的時候,錢賈生嘴唇蒼白的神情恍惚著回到了鎮(zhèn)上。
“錢大郎,你怎么臉色這么難看?”
鄰近錢家小院的陳大娘遠遠看見錢賈生過來,一段路走的歪歪扭扭,不禁關(guān)切地上前幾步問道,面上是十成十的擔心。
錢賈生慌亂了一下,接著很快控制住面色。
微彎著腰捂著肚皮,苦著臉假裝身體不舒服道:
“大娘,我好像吃壞肚子了,這不,只能一早就跟糧老板請假了。”說著還虛弱地晃了下身子,站不穩(wěn)似的。
見狀,陳大娘把木盆往門邊一放,沾了點水的手在身上擦了擦,關(guān)心的走上前。
有力的雙手扶著錢家大郎胳膊,托著他道:“要不送你去回春堂抓點藥?正好你陳叔坐堂,讓他給你瞧瞧。”
錢賈生側(cè)著身體,用力靠著錢大娘,聞言眼神游離了一瞬,垂下眼皮“咳咳”了兩聲。
“不用了大娘,我估計是昨兒貪涼,咳,寒邪入體了,”他擺擺手:“我回去躺躺就行。”
大娘神色不贊同搖頭,依了他的意托著他往家走,嘴里忍不住念叨著:
“你這叫諱疾忌醫(yī),自己哪有大夫看得準。”
“是,大娘說得有理,”他點頭附和道:“我先回去躺會兒,晚上要是身子還不利爽就去拜托陳叔看看?!?p> 錢家院門“吱呀”一聲打開,“錢家妹子,你家大郎回來了?!标惔竽锏纳らT響亮的沖錢母喊。
錢母正在院子里晾著衣服呢,聽到叫喚扭頭看著一眼,差點沒嚎出聲。
她兒子斜斜地偎靠著陳家那怪力老娘們,活像被她剛揍完似的,整個人都寫著虛弱無助。
“哎呦喂~”
錢母雙手往大腿上用力一拍,發(fā)出一聲脆響,驚乍的趕緊小跑過去就要扶著。
邊跑邊問道:“咋了這是!”
錢賈生在陳大娘看不見的地方?jīng)_錢母眨了眨眼,見她接受到了就又變回一臉虛弱模樣。
錢母向前伸要扶著錢賈生的手頓了下,從陳大娘手里接過兒子手臂,又猶疑地再次問了句,“咋了這是?”
錢賈生強先回答,“娘,我著涼鬧肚子了,腿腳發(fā)軟,還好陳大娘看見扶著才沒倒下?!?p> 陳大娘看了眼錢賈生,見他臉色依舊不是很好看,便對著錢母道:“錢家妹子,晚上要是還不好,來家里讓老陳給他扎兩針,保準有用?!?p> 錢母連連點頭,感激道:“麻煩你走這一趟了,我這就把我家大郎扶屋里去。進來喝口茶再回吧?!?p> 陳大娘沖屋里揚了揚下巴,示意快點他們進屋,“茶就不喝了,搭把手而已,我先回了?!?p> 說著擺擺手,扭頭往家走,拎著木盆關(guān)上了門。
錢母也跟著關(guān)上門,見兒子一下站直了,除了頭發(fā)衣裳有點亂,其他就跟沒事人一樣。
錢母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不是著涼嗎,不是鬧肚子嗎,怎么不捂著了?!?p> 錢賈生討好的扶著錢母往屋里走,邊走邊絮絮叨叨
“娘,我有事跟你說…”
“是這樣………”
這么嚴重?
錢母面色凝重,忍不住心慌問道:“你確定她死了?”
錢賈生帶著些許后怕語氣不太確定道:“應(yīng)…該吧?!?p> 他仔細想了想,“事出突然,我被那嘩啦嘩啦往外冒的血嚇到了,可是那么大的口子,就算僥幸沒事,她醒來后一定會和王家人抱怨的,娘——”
錢賈生想到王家兇神惡煞的粗俗男人們,忍不住心底發(fā)顫害怕不已。
那群野蠻人,從來都是幫親不幫理的。
錢母皺著眉拍了拍他的肩,“別慌?!?p> “當時可有第三個人知道你們在一起說話?”
“沒有?!卞X賈生很確定的搖頭。
錢母一下就淡定了。
沒人看見,就沒證據(jù)說這事兒和錢家有關(guān)。
誰知道她為什么想不開,可能是羞愧自己樣貌丑陋吧。
女孩家頂著一張丑臉遲遲治不好,一時想不開也是有可能的。
錢賈生很確定當時沒有讓人發(fā)現(xiàn)他進過村。
他特意避開所有人,悄悄找王婉,就是想告訴她自己是不可能娶她的。
他識文斷字,馬上就要成為掌柜了,而她只是一個大字不識的村姑。
勸她要是識相,就自己上門退了這門不般配的親事,也免得后面大家都難堪。
只是沒成想,那丑丫頭竟然忿忿說,早就上門和他們說過解除婚約的事了,是他們錢家不愿意,。
真可笑,當即他就嘲諷王婉,長不怎么樣,想得倒是挺美。
要是王家真的來解除婚約,他爹不知道該有多高興,他可是時常對她身患惡疾表示不滿。
不過……
王婉當時的表情也不像是在說假話。
他像錢母確認,到底有沒有這回事兒。
錢母眼神左右飄忽,支支吾吾給不出話。
錢賈生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還能有什么不明白,王家人真的來過。
王婉沒說謊!
“我怎么不知道這件事?她都那樣了,你們?yōu)槭裁床淮饝?yīng)退親?。渴窍胱屛页蔀殒?zhèn)上的笑話嗎?”他忍不住憤怒的質(zhì)問錢母。
要是他們當初答應(yīng)了,他現(xiàn)在可能早就娶了珍珠。
說不定今天已經(jīng)是掌柜,或者是縣衙里頭的官吏了。
現(xiàn)在,一切都被他們耽誤了。
錢母被質(zhì)問了一臉,也不高興了,“這還不是為了你,桃花村王家酒釀可是出了名的,你想想王家定貼里說的酒釀方子,人家可是說了當陪嫁的。
只要把她騙回家,哪還怕不能從她嘴里撬開秘方?!?p> 錢母露出一副貪婪算計的小人嘴臉,
“王家丫頭本來就有病,他們治了那么久都沒好,到時候拿了方子,她是死是活還不是全憑我們一張嘴?!?p> 錢賈生差點都被忽悠了,“娘!用王婉的嫁妝方子賺的銀兩,王家人一早就說過了,錢家不參和才能分一半利?!?p> “而且王家人好端端一個姑娘進來,沒兩年就沒了,那群莽夫會怎么樣,怕是想提刀上門來?!?p> 錢賈生氣急敗壞。
就這?
鬧半天就為了這??
一個可有可無的方子,就斷了他大好前程,真是,真是氣煞他了。
錢母依舊不屑,絲毫沒覺得自己這么想有什么不對,甚至覺得他太過于膽小,沒有一點錢家人的勇往。
“不過是個丫頭片子,嫁過來了就是我老錢家的人,生是錢家人,死是錢家鬼,敢不聽話就是不孝不敬不悌。街坊鄰居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她。”
錢母生在重男輕女家庭,根本無法理解怎么會有人把賠錢貨當成寶,自然也不會懂得王婉在王家人心上的地位。
她不懂,可是錢賈生懂。
錢賈生臉都發(fā)綠了,要是這心思被王家人知道,他敢肯定自己絕對會被打斷腿的。
“爹也是這個意思嗎?”他無力又不敢置信的問。
“當然啦!”錢母看了眼空蕩蕩的門口,理直氣壯道。
當然不知道了。
當她不曉得老錢想退婚又不想被人戳脊梁骨啊,老錢這人把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他私下里早就念叨著,想要退了這門親事,要不是那天他不在,這門親估計早就黃了。
男人都傻,那可是會下金蛋的母雞。
白得一媳婦兒,還不高興,長得丑怎么了,關(guān)了燈不都一樣嗎。
錢母撇嘴,覺得他們都不懂自己的苦心。
她為了這個家真是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