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正式落戶
微紅著臉躺在床上才想起,這個家只有一張床,床被她睡了,那他睡哪?難道今天就要同床共枕了嗎?
孟妍越想心里越不自在,側(cè)耳專注聽外面的動靜,聽到他洗好開門的動靜,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
裴永元見她不睡覺又跑出來,疑惑的問:“怎么了?睡不著嗎?”
孟妍語塞,看著他一時間該怎么開口,猶猶豫豫地問道:“你今晚睡哪兒啊?”
他了然的眼神讓孟妍有點(diǎn)臉紅,好像被看穿了心思。
裴永元神情坦然的說道:“我前幾天都是睡這的。”他指了指門,“你不用擔(dān)心,等明天我和村長說我們結(jié)親的事,給你上了戶籍再說其他?!?p> 孟妍不好意思的小聲反駁:“沒...沒擔(dān)心?!?p> 不過沒理解他剛剛話中意思,看著門有些不明所以。
正迷惑間,就見他伸手把門拆了,瞬間瞪大了雙眼。
這也行?
擺好兩張凳子,把門板往凳子上一放,赫然就是一張木板床,裴永元躺上去手枕在后腦勺下仰望孟妍,神情自然。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裴永元不知道她還有什么問題,孟妍是不知該說什么。
“不早了,你也回去睡吧?!弊詈筮€是裴永元開口打破了寂靜。
孟妍點(diǎn)頭,目光恍惚面容沉靜的走回房間。
漲知識了。
倒在床上,孟妍閉上眼,努力放空思想排除雜緒。
外公,她要嫁人了,這次是她自己選的,長的好,又高又壯實(shí),還心地善良。
在心里和外公對話后,孟妍開始想自己該靠什么養(yǎng)活自己。
廚藝一般,只做過家常菜,也沒有祖?zhèn)鞑俗V,不會裁剪做衣服,刺繡也普普通通,肯定不如古代女子打小練的精致,醫(yī),更不行。雖然從小耳濡目染,也學(xué)過醫(yī)理,可到底沒真正上手過,看不準(zhǔn)。
再說了,沒點(diǎn)胡子誰敢讓你治病啊...…
倒是會侍弄些花花草草,可也不能當(dāng)飯吃啊。
嗯,也不絕對,以前城里人喜歡花,不知道這里的富貴人家喜不喜歡?
就這么想著,不知道什么時候孟妍睡著了。
——
醒來時,外邊的天剛蒙蒙亮,孟妍起身輕輕的走出房間,裴永元早已經(jīng)洗漱好在做早飯了,“早啊,裴大哥?!彼戳艘谎郏蛲聿鹣碌拈T已經(jīng)重新安回去了,像從沒拆過一樣。
“早,鍋里有熱水,可以洗漱。”
孟妍點(diǎn)頭,拿過臉盆裝了點(diǎn)水端回木架上,放臉盆的底是三根木頭交疊拼成的,像個大號八角茴香,整個洗臉盆有上下兩層,靠墻的那一面,兩根木棍向上延申,頂部橫接了一根木頭用來掛毛巾。
早餐依舊是糙米粥,孟妍已經(jīng)習(xí)慣了,畢竟柜子就那么點(diǎn)糧食。
吃過飯,裴永元打開柜子,孟妍沒想到里面竟然還有個隱蔽的暗柜。
只見他拿了兩塊碎銀和一些銅板就要出門,孟妍見狀趕緊問道:“裴大哥,你這是要去做什么?。俊?p> “我去一趟鎮(zhèn)上,辦點(diǎn)事?!彼粗襄?。
其實(shí)他是去解決孟妍的戶籍問題,里長就住在鎮(zhèn)上。
裴永元決定趁早解決這件事,因?yàn)榧词姑襄徽f,他也能感覺到她心里的擔(dān)憂害怕。
同時...斷了她反悔的機(jī)會。
裴永元的眼神暗了暗,像一團(tuán)濃墨深不見底。
他說的含糊孟妍也不好多問,只點(diǎn)點(diǎn)頭抬眼溫柔的看著他,語氣軟軟地囑咐他:“那路上小心啊裴大哥,我在家等你回來。”
裴永元咀嚼著家這個字眼,臉上冷硬的線條肉眼可見地柔和下來,聲音像含了糖般聽得孟妍耳尖發(fā)燙:“嗯,我在小鍋里給你留了點(diǎn)吃的,餓了就熱一下,我,會盡快的?!?p> 目送裴永元出門,向熱鬧的村子走去,背影漸漸縮小模糊,直到不見。
孟妍抬手按著脖子扭了幾圈,又捏了捏僵痛的肩膀,明明沒什么變化,卻干感覺周身的空氣都輕快了起來。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面對裴永元時總是下意識地繃緊。
這感覺就好像,上課時候偷看小人書,總覺得老師就在某個地方盯著自己,又像是被一只關(guān)在籠子里的野獸盯上了,雖然它不會掙脫牢籠,但是他的兇猛讓人忍不住覺得不安。
孟妍承認(rèn),她是有小心思,可她沒有壞心。
想嫁,也是認(rèn)真的。
那天醒來,看見裴永元的第一眼,孟妍就覺得他像極了年幼時候遇到的受傷的長毛白狗小圓,長的比年幼的她還高,胖嘟嘟毛絨絨的可愛極了。
只不過在那一副迷死人不償命的可愛外表下,是暗藏的兇悍,充滿了攻擊性,只要你露出一絲惡意,就會撲上來。
可是,再兇狠的狗只要你有耐心,愿意對它好,釋放滿滿的善意,它就會放下戒備讓你靠近,甚至?xí)囂叫缘闹鲃咏佑|你,蹭著你,熱情的搖著尾巴。
孟妍覺得裴永元就是人形小圓一樣,不失手段卻又內(nèi)心柔軟。
遠(yuǎn)處村子逐漸熱鬧起來,村里的人陸陸續(xù)續(xù)吃完早飯出門,一副農(nóng)忙鄉(xiāng)村實(shí)景圖徐徐展開。
有男人拎著竹筒水,扛著鋤頭向地里走去,有女人單手抱著木盆抵在腰間,頂著一盆臟衣服向河邊走來,還有三兩個小姑娘挎著竹籃結(jié)伴而行,約莫十一二歲,青春靚麗,更有總角之年的小孩子互相追逐著沿路亂跑。
每一幕,每一景,處處充滿了人間煙火氣息。
青河村內(nèi)的房子都靠的很近,鄰里間關(guān)系有好有壞,大矛盾沒有,小摩擦難免。
只有裴永元住的地方離得比較遠(yuǎn),去最近的一家也有五六百米,背后就是山。
也難怪,人多的地方不論是說話做事都難免要多想三分。
于性子冷不愛說話的人來說,維持人際關(guān)系著實(shí)是個負(fù)擔(dān)。
也可以理解為什么老裴頭選擇將房子建在山腳下而不是村內(nèi)。
房子背后就是山,看起來里頭野獸并不少,也不知道有沒有野獸下山傷人過,等裴永元回來得問問他。
孟妍扭頭看著郁郁蔥蔥的山林,沒探清楚之前,總覺得有點(diǎn)不太安全。
回家大致規(guī)整了下房間,孟妍拿起昨天脫下的衣服,本想去河邊洗,可是身上的衣服實(shí)在不合適出門就算了。
只能就著院子里的水搓洗,臟水向遠(yuǎn)處地面潑去。
衣服不多,一件長袖襯衫,一條寬松細(xì)棉長褲,一件棉布制成的內(nèi)衣褲和襪子就沒了。
晾衣服的桿都靠在院子墻上,她拿起桿子架在兩根直立的竹子上,卡著竹枝放穩(wěn),將衣服掛在上面曬,布鞋鞋面濺了些水,好在沒濕透。
院子挺大,用竹子做了柵欄粗粗圍了一圈,留了個可活動的門,地面的雜草清理過露出土地原本的顏色,寥寥幾顆草冒出來很是顯眼。
院子里建了間柴房,打開臥室的窗,能見到柴門和墻上開的小窗口,柴門和堂屋大門方向相反。
臥房外墻和柴房最近的墻離了兩米,卻在一條線上。
大塊的石頭橫豎整齊地堆疊在地上,留出劃分成連通的幾塊空地,曬干的竹子橫架在石頭上隔出一層可以支撐的面,好些捆干柴穩(wěn)穩(wěn)的堆放在上面。
隔空放柴不容易潮濕,柴底下空隙還能養(yǎng)雞鴨。
這種生活小技巧是南方農(nóng)民千百年總結(jié)出的經(jīng)驗(yàn)。
柴房一側(cè)角落,入目一片綠色,深綠、淺綠、夾雜著星星點(diǎn)點(diǎn)不同顏色的花,走進(jìn)一看,豆角沿著插在地上的竹子枝條向上生長,一條條長長的青色豇豆垂下來,再走兩步地上的小白菜也是水靈靈的,再過去是一小片的韭菜,邊邊角角種了些蔥姜。
看來這幾頓吃的菜都是這里來的。
除了院子里種了菜,后面似乎也規(guī)劃過。
后門的斜坡也被鏟了,坡劈了一半,與地面呈近似直角的形勢,大塊的石頭沿著角堆成一條線,鏟下的土規(guī)整成地,似乎原本打算種些什么后來又放棄了。
坡上長了一棵近兩米的野茶樹,葉片寬大,墨綠色的植株上點(diǎn)點(diǎn)新芽抽出,黃綠色的芽葉像初生的嬰兒般嬌嫩,春風(fēng)一吹,枝動葉搖,漫山便涌起綠的波濤。
五月中旬,早已過了采摘的最好季節(jié)。
孟妍懷著惋惜的心上前,挑著一芽三四葉將整棵樹掃蕩一遍,手上不免沾染上青茶香。
整棵樹采摘完也就一笳籬,炒完干制后估計(jì)也就一小把,聊勝于無。
收了茶進(jìn)屋起火,鍋熱后將茶葉全部倒進(jìn)鍋中,直接伸手去翻茶葉,這一步是給茶葉殺青。
雙手有節(jié)奏的揉半圈茶葉后捧起抖落,循環(huán)反復(fù)。
葉片受熱均勻,茶葉逐漸變得柔軟老嫩,散發(fā)出淡淡的青草香,這時候?qū)⑵鋻咧麦栈h里,雙手不停地打圈揉捻著茶葉,芽葉漸漸卷曲成條,綠色的汁液滲出將竹笳籬染上色。
將其倒回鍋中繼續(xù)翻抖,蒸發(fā)多余的水分炒至六成干后盛起,均勻地在大圓笳籬中鋪開,拿起放在院子里曬干。
每個人對茶的喜好不同,有人喜紅茶白茶,有人好烏龍茶。
相比之下,孟妍更喜歡綠茶,如今烘青更適合做花茶,蒸青味悶澀重,炒青曬青各有千秋。
臨近初夏,雖然不太熱,但是孟妍也不想長時間站在鍋前,還是曬青最省時省力。
在給茶葉翻了兩次面后,裴永元回來了。
剛回來給孟妍丟下了一個重磅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