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安格每天都在等待收到洛西的信息,告訴她他和安娜的婚期??砂雮€月過去了,一點消息都沒有。
安格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雖然蘇里每天都會告訴她蘇里星和X星之間的能量傳輸一切正常,但她腦子里總是浮現(xiàn)出初獻(xiàn)佝僂的身軀和安娜蒼白的臉。
她很不安。
自從她上次偶然間發(fā)現(xiàn)了可以促進土壤中能量循環(huán)的粒子之后,研究就一直沒有什么進展。
蘇里和晏覃都發(fā)現(xiàn)了她最近心情有些低落,一個接一個地勸她別著急別著急,這種搞研究的事情是急不得的。
她不急?死神可是不會等人的!
她拼命地學(xué)習(xí)關(guān)于能量學(xué)的研究和資料,但她的腦子就像一團漿糊,看到這個理論覺得好像可以粘一粘,那個理論好像也可以試一試,最后把自己繞進了死胡同里。
“怎么這么笨啊你。”安格忍不住罵自己。
突然,樓下傳來了一陣爭吵聲。
邵林和易昀嫣又在吵架了。
自從把邵林帶回來之后,他心里就一直憋著一股氣。他試過無數(shù)種方法跑回去,但每次他剛靠近大氣層,晏覃就到了。
他現(xiàn)在就是個一點就著的炮仗,而易昀嫣就是那粒小火苗,兩人只要一說話,不出三句立馬能吵起來。
安格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們的爭吵,熟練地戴上耳機,繼續(xù)看書去了。
突然,一聲驚恐的尖叫從一樓傳了上來,穿過了她的耳機,直抵她的耳膜。
安格立馬把耳機一扔,沖了下去。
也許只是易昀嫣在裝瘋而已,但安格有一股不好的預(yù)感,有人出事了。
她第一次覺得這典雅奢華的螺旋樓梯是如此的討厭,彎彎繞繞的,繞得人心焦。
“怎么了?”安格大聲問道。
易昀嫣指著地上的邵林,害怕地后退著。
安格沖過去抱住了邵林,驚慌地喊道:“邵林邵林?!?p> 沒有人回答她,并且因為她過于激動的動作,邵林的腦袋從她的臂彎掉了下去。
“你對他干了什么???”安格的眼睛瞬間充滿了紅血絲,她憤怒地瞪著易昀嫣,大聲吼道。
“我什么都沒干!他自己突然就暈過去了!”易昀嫣扯著嗓子說。
安格抱起邵林,立馬朝左塔樓的醫(yī)療室跑去。易昀嫣明顯被嚇壞了,她雖然看邵林不順眼,但并不希望他真的出什么事。在原地轉(zhuǎn)了兩圈過后,她還是跟了上去。
醫(yī)療室里有一個白殼鑲著金邊的橢圓形盒子,安格快步走過去,按了按開關(guān)。但不知道是因為她手上汗太多了指紋不清晰還是怎么的,急救艙吱吱地叫了兩聲,沒有打開。
“我操!你快給我開開!”安格憤怒地一腳踢在艙門上,留下一個半只碗那么大的坑。
易昀嫣默默地走到急救艙旁邊,按下了電源開關(guān),輕聲道:“好了。”
安格連忙又按了一下,艙門打開了。她連忙把邵林送了進去。里面有一塊類似于擔(dān)架的東西,上面連接了許多管子,邵林一躺上去,艙門自動關(guān)閉,與其連接的電腦上立馬顯示出一系列數(shù)據(jù)。
“他居然貧血?”易昀嫣驚訝地看著電腦屏幕,邵林看起來那么大的塊頭居然有貧血癥?
安格不敢置信地地看著屏幕上那幾個鮮紅的字,心里一陣絞痛。
邵林那么健康,怎么會貧血呢?你要是說他缺腦子她還有可能相信。
“嘀——嘀——嘀——”急救艙突然發(fā)出了急促的鳴笛聲,就像沖鋒的號角一樣,催著人去死亡。
“你愣著干什么呢?”易昀嫣著急道:“正常人的血液有體重的百分之七,他只有百分之二,必須得輸血了?!?p> 易昀嫣疑惑地看著安格,她不是和邵林一起長大的嗎?怎么看起來比她還要驚訝?
但她也沒有多想,她把呆住了的安格往旁邊一擠,仔細(xì)研究起了邵林的病情。
“你是什么血型的?”易昀嫣問道。
“A?!卑哺竦穆曇艉軝C械,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機器按照設(shè)定好的程序蹦出來了一個單詞。
“這么巧的嗎?”易昀嫣瞇著眼睛看著屏幕上那個大寫的B,她剛好是B型血。
幾乎是安格開口的同時,易昀嫣轉(zhuǎn)身朝急救艙走了過去,板開了一根嵌在凹槽里的軟管。她捏住了管子頭,輕輕一擠,一根泛著寒光的注射針頭就冒了出來。
正在這時,安格突然回過了神,她一把抓住了易昀嫣的手腕,質(zhì)問道:“你干什么?”
“救人啊!”易昀嫣掙脫了安格的手,把針頭插進了她手臂上的血管里。要是平時,她肯定掙脫不了安格的束縛,但安格今天不知怎么了,一點兒力氣也沒有,她輕輕一甩就甩掉了。
透明針管里立馬涌進了暗紅色的血液,緊接著,在急救艙里面,插在邵林手背上的那根管子也變成了暗紅色。
“你能給我拿跟椅子嗎?”易昀嫣看著雙眼無神的安格,皺眉道。這丫頭平時看起來挺聰明的,怎么遇到這么點小事就六神無主了。
安格去端了跟椅子過來,易昀嫣看了她一眼,慢慢坐了下去,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扶手上。
“我要做什么?”安格問。
“去做晚飯吧,記得多做點補血的?!币钻梨陶f。
安格沒有動,她看著易昀嫣的血一點一點流進邵林的身體,說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
其實,她早該知道的。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初獻(xiàn)的衰老加速、安娜的容顏消失的時候,就應(yīng)該知道邵林也會有這么一天的。
這是不是代表X星快消失了呢?
急救艙滴滴地響著,像石英鐘上的秒針刮過輪盤的聲音。
她想留在這里,但發(fā)現(xiàn)自己一無是處?;蛟S易昀嫣說得對,她應(yīng)該去做飯,這是她目前唯一可做的事情了。
她之前一直待在房間里,房間的燈會感知光線自動點亮,以至于她都沒發(fā)現(xiàn)天黑了。
現(xiàn)在來到廚房里,偶然往外一望,才發(fā)現(xiàn)天已經(jīng)黑定了。那就代表蘇里和蘇銀葉已經(jīng)出去一整天了。蘇里經(jīng)常很晚才回來,安格也就沒怎么在意。但是蘇銀葉這可就有點不正常了。
天的盡頭已經(jīng)鋪滿了藍(lán)色的墨,窗楹卻被星光照得發(fā)白。窗外有一根繩子,上面晾著蘇銀葉的畫布,在夜風(fēng)里輕輕飄著,顯得異常的幽零。
安格也不知道她好久才回來,怕畫布被夜露打濕,便出去把它們收了回來,再開始做飯。
一個小時后,易昀嫣下來了。她的臉色很白,扶著扶手,走路輕飄飄的,但她不愿意在安格面前表露出虛弱,硬逼著自己作出一副很輕松的樣子。
安格對她雖然沒有完全從討厭到喜歡,但她畢竟剛救了邵林。安格把食物和碗筷都洗干凈,送到了易昀嫣的手邊,就轉(zhuǎn)身往樓上走去。
“你不吃嗎?”易昀嫣問。
“我去看看邵林。”安格答。
“他還昏著呢,沒什么好看的?!币钻梨陶f。
安格沒有理會她,依然自顧自地上樓去了。
易昀嫣看著安格倔強的背影,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夾起一塊山藥百合糕喂進了嘴里,砸吧砸吧道:“還不錯?!?p> 安格坐在急救艙外面,透過玻璃,她可以看到邵林稚嫩卻不掩堅毅的臉龐,他的手上還插著幾根管子,其中有一根是暗紅色的。他的手臂肌肉線條很美,像他這個年紀(jì)的人很少有這么美的,但上面幾乎看不到血管,因為血管的顏色和皮膚融為一體了。
安格在那兒坐了一會兒,心里有些煩躁,便走了出來,來到了三樓陽臺。那里是整個城堡視野最開闊的地方。在那里,她可以看盡花園里的一草一木,以及在里面遛彎的狗娃,她可以看見花園后面那個不小的游樂場,即使沒有人,那個半空高的摩天輪依然無止無休的旋轉(zhuǎn)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