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虛皺眉想著,來到靈犀鎮(zhèn)的場景恍若幕布一般在腦海中快速閃過。
幾乎是一瞬間,他想到了那個鎮(zhèn)口想要扒竊自己卻被抓住的竊賊。
“是他嗎?”他左右踱步,思前想去,愈發(fā)覺得自己定是被那個人盯上了。
“難道是我現(xiàn)場抓住了他,他氣不過就來竊我東西?”
思慮之際,林若虛眸中光芒愈發(fā)陰沉冰冷。
胸口滿腔赤裸裸的殺意。
這殺意逐漸蕩漾開來,不過短短片刻,眼前視界逐漸昏暗下來,他的臉色顯得猙獰可怖。
一股血腥的惡臭氣息震蕩開來。
就在這時——
太極玉倏然間爆發(fā)出熾熱的高溫,那高溫好似一團火,將那掩蓋在上面的布料灼燒開來,亦是在灼燒著林若虛的皮肉。
突如其來的劇痛讓林若虛回復了那一瞬間的清明,只是一瞬間,他就反應過來自己的異常,當即默念清心決,緩緩壓下心欲。
過了好一會兒,他終于睜開眼睛,只是那腦門上滿是驚恐的冷汗。
“若非太極玉示警,我就真的侵蝕失控了。”
“雖然那個焦尸小鬼已然被我煉化,但怨氣猶存,我絕不能放下戒心?!?p> “太大意了!”
他面容肅然,心中慢慢思量著,眼中愈發(fā)明亮。
“我這是怎么了?到了靈犀鎮(zhèn)就放松警惕了嗎?”
“雖然鎮(zhèn)上安全了許多,但此地人生地不熟,我還是要保持充足的警惕?!?p> “如這般重要的令牌,竟能放心留在客?!@絕對不是平時的我?!?p> 林若虛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異常。
以往那個小心翼翼的自己呢?
為什么會沒有注意到?
等等!
林若虛忽然一驚,從懷里取出黃紙符箓,赫然發(fā)現(xiàn)上面的符文竟是又淡了許多。
《轉輪圖》明明已經藏好了,為什么黃紙符箓還是會出現(xiàn)這種符文變淡的情況?
不對!
有詭物對我下手了?
林若虛終于反應了過來,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能夠改變自己的潛意識?
好厲害的詭物!
若非黃紙符箓替自己抵擋了大半,自己恐怕現(xiàn)在已經死了!
可是……自己是什么時候中招的?
太可怕了!
自己竟然完全沒有注意到!
是《轉輪圖》嗎?
哪怕是昨晚將《轉輪圖》藏了起來,《轉輪圖》的詭異效果依舊猶在嗎?
潛意識中讓人忽略一些事情么?
林若虛臉色陰沉地可怕。
他忽然想到了玄螭,作為深諳符箓之道地位崇高的大修行者,玄螭應當是有不少護佑心神的寶物,為什么會被一個畫皮鬼侵蝕?
這本身就是一個問題。
所以玄螭被畫皮鬼侵蝕本身就是不正常。
他中了《轉輪圖》的詭術。
“或許我從始至終一直小看了《轉輪圖》。”
林若虛目光閃爍,隨著他的靜默思慮,臉色愈發(fā)冷硬。
“《轉輪圖》的詭術可以影響我的思考,此物太危險了,不可以留!”
“不過在此之前,那個偷我東西的竊賊不能留。”
林若虛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冷笑。
……
屋內,
“什么東西?”
許六好奇地把玩著這塊黝黑的令牌,只是可惜他自小頑劣,每逢學堂上學必然逃學,一年學堂下來,大字依舊識不了幾個,只能勉強看清下面的一個字。
“什么陰?這上面這個是什么字?”
他急得抓耳撓腮,好半天沒認出上面的字是什么。
“算了算了,等下找曲掌柜幫忙看下……”
許六轉目望向那一沓符箓和一桿符筆,面容欣喜。
“這符筆值不少錢,還有這一沓符箓……”
想到今晚又可去賭坊大殺四方,他異常高興。
“可惜那家伙身上還有金葉子……我并沒有找到,肯定是那家伙隨身裝著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憤恨地自言自語道。
“是嗎?還有金葉子?”一道聲音悄然在耳邊響起,猶若清風撫柳,讓人不以為意。
許六好似沒有察覺到般,應聲回道:“那是當然,我敢肯定那就是金葉子……”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停了。
他記得這屋里只有自己一人,那究竟是誰在跟自己說話?
他陡然渾身一顫,轉頭看到一側,一只被黑炎包裹的手掌在自己視野中突然出現(xiàn),一把抓住了他的臉。
黑炎猶如遇見猛油一般,迅速在從他的臉上開始蔓延開來。
嘴邊的兩側頜骨被那只手死死捏著,他根本無法說出話來,全身努力掙扎著,嗓子眼中冒出一連串低沉的嗚嗚聲。
他想要盡力去掰開那只手,但那只手卻好似鐵鉗一般,始終是紋絲不動。
很快,許六徹底在林若虛的手下化為一縷塵埃!
黑炎不僅可以燒滅肉身,甚至連那一縷魂魄都徹底抹殺。
林若虛終于放下心來。
“不自量力。”
他冷哼了一聲,將東西收好,反復確定沒有什么遺漏之后,終于離開。
他絲毫沒有注意到,那一側的墻壁上竟是赫然掛著那副熟悉的山水畫。
那盤坐于山峰上的男子不知何時已然睜開了眼睛,轉過頭望著畫外,好像在盯視著畫外人般,嘴角微微掀起,臉上掛滿了得意的笑容。
只是那眼中很冷,好似一月寒霜般的冰冷,使人不由心中一寒。
就在這時,濃稠的黑暗徹底掩蓋了山水畫,仿佛一條通往地獄的入口,從中散發(fā)出一種異常的恐怖與可怕。
一只手從黑暗中伸了出來。
好似在盡力掙扎一般,漸漸地,腦袋……身體,直至全身都從那山水畫中鉆了出來。
穿著方才的衣服,身形體型完全一致,就連嘴角的那一點痣都一模一樣,仿佛重生一般……
——赫然正是許六!
在他徹底離開山水畫的那一刻,山水畫再次恢復如常。
重生的許六面無表情,仿佛失去了人類所有的感情,冰冷麻木,如同從地域爬出的惡鬼。
他轉過身,冷冷地盯著山水畫,忽然嘗試性邁動腳步。
好似不適應這身形,他走起路來慢吞吞的,姿勢異常別扭怪異……但很快,他掌握了訣竅,走起來無比自然,猶若活人。
只是那面容依然僵硬,冰冷。
他路過一面锃亮的銅鏡,然而銅鏡上卻沒有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