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九花雖然易解,但摻上了昧白就稍顯復(fù)雜。我來寧國匆忙,也沒隨身帶些藥品?!?p> 雖然言行一還是如往常一般溫潤無二,但不知為何,柳顧裳總感覺從中品出了一絲促狹的味道。
“將軍府有?!?p> 柳顧裳決定無視對方的表情,她發(fā)現(xiàn),自從言行一被她坑國之后,似乎變得……多了那么一絲人情味兒?
不過她似乎忘了,將軍府雖然藥材應(yīng)有盡有,但……人也是應(yīng)有盡有。
訣裳苑。
言行一深深審視了一下自己這二十多年來,似乎從來沒有這么狼狽過。
他二人輕松自如的在府里取完了所有的藥材,剛欲從后院翻墻出去,卻忽然聽到從前院傳來參差不齊的腳步聲。
“孟主管,奴婢方才去取藥材給小姐熬藥,發(fā)現(xiàn)少了些,莫不是遭了賊?”
一個小丫鬟焦急的說道,應(yīng)當(dāng)是怕平白遭了罪。
我去,竟然忘了這么一茬。浪的太久,柳顧裳都快忘了她在外頭還有個弱柳扶風(fēng)的名頭。
“能在將軍府來去自如,顯然不會是泛泛之輩,如今不知對方來意如何,你去稟告老爺,叫護院保護好訣裳苑?!?p> 柳顧裳聽的是哭笑不得,孟主管也算是忠心,第一個想到的是把她這個沒用的小姐保護好,可惜的是他家小姐現(xiàn)在正愁著怎么從重兵包圍的訣裳苑出去。
她環(huán)顧四周,訣裳苑中是按照世家小姐的閨房布置的,但也僅僅有個大概,畢竟讓戰(zhàn)場廝殺的顧校尉再去適應(yīng)女兒家的紅袖添香,卻是為難她了。
“我能先出去嗎?”言行一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事情它有些不受控制,不由的苦笑道。
“我都不敢保證現(xiàn)在出去能夠不被護院發(fā)現(xiàn),至于你的幻術(shù)……還是省著點吧。”
將軍府的護院都是精挑細選,心志之堅異于常人,言行一的幻術(shù)對心志愈堅之人效用也也就越短。況且對方人手眾多,誰也不保證不會有漏網(wǎng)之魚,萬一被人看見從柳小姐的閨房里跑出個男人來……
柳顧裳一個激靈,突然想到了柳鈞面無表情的臉。
“言公子,委屈你了?!?p> 眼見著腳步聲延伸到了門口,柳顧裳也顧不得許多。趁言行一還沒反應(yīng)過來,錦被從頭蓋下,緊接著一股大力將他推倒在雕花木床上。
好在這床夠大,容下兩個人根本不成問題。柳顧裳將被子整了整,低聲對言行一說道:“我這屋子沒什么地方可以躲的,放心,他們不會進來的?!?p> 言行一雖然氣結(jié),卻也無法反駁。
敲門聲如約而至。
雖說是個病秧子小姐,孟主管也沒有絲毫怠慢,神色莊重的拱手問道:“小姐,府里可能進了小賊,不知可否讓下人們進去檢查一番,也好保重小姐安全?!?p> “咳,不必了,孟主管。我一直在這訣裳苑里,并未看到什么小賊,約莫是逃出去了吧?!绷櫳涯笾ぷ?,聲音嬌弱的爹媽不識。
孟主管倒是吃了一驚。這訣裳苑向來冷清,柳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吃食湯藥都是貼身侍女親自送進,要細說起來,連他也沒聽過幾回小姐的聲音。
本來只是象征性的意思意思,卻不想柳顧裳竟然回應(yīng)了。
不過小姐說沒人,那應(yīng)當(dāng)就是真的了,畢竟也沒人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訣裳苑里的事情,最好別亂打聽。這是府里每個下人都知道的事情。
孟主管告了聲明白,也不糾結(jié),轉(zhuǎn)身就待離去。
屋內(nèi)的二人著實松了口氣,腦海中那根弦兒一旦放松下來,一股屬于少女的清香頓時充斥了言行一的心神。
說實在的,他活了這二十多年,第一次與異性相距的如此之近——小師妹不算,她在他眼里永遠是個沒長大的小孩子,算什么異性。
平日里柳顧裳為了做事做全套,連身上的體香都處理的一干二凈,但這訣裳苑她畢竟也呆了十幾年了,久而久之,清香便綿延了整個屋子。
他居然躺在了柳顧裳的床上……
言行一的耳朵悄悄的染上了粉色,索性誰也看不見。
柳顧裳倒還好,畢竟軍營里天天和男人打交道,但畢竟環(huán)境不同,身旁的人長得還眉清目秀,談吐見識在她所見之人中絕對是上上之選。
“我說,我能出來了么……”
約莫是被憋久了,言行一的聲音略帶了一絲慵懶沙啞,在配上他原本的溫潤如玉,真真女兒們臉紅心跳。
他剛一動作,便被柳顧裳粗暴的按了回去。
“等會?!?p> “……”
這一個等會,等來的卻是柳鈞柳大將軍——也正是柳顧裳的親爹。
“裳兒,你怎么樣。”聲音倒不算是蒼老,卻有著獨特的威嚴,令人不自覺順從。
柳顧裳心中一緊,什么綺思都破滅的一干二凈。
“爹……”她無比艱難的應(yīng)了一句。
柳鈞不知是看出什么,他揮手讓閑雜人等退下,徑直推門而入。
顧長的所有秘密他都知道,也正是他一手培養(yǎng)起來的,小姐的閨房不能隨意進,但他從未將柳顧裳當(dāng)成個千金小姐供著。
“我教你今日同陸大小姐一起去廟里祈福,你倒好,溜的比誰都快?!?p> “您老快別費工夫了,陸小姐跟詢風(fēng)天生一對,就是兩人都死要面子,我去了這不是礙人眼嘛。”
柳鈞還沒來得及說話,柳顧裳又補充道:“再說了,爹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咱們上一回戰(zhàn)場,手上沾的人命何止千百,您自己都不信神明,就別再為難我了唄?”
柳鈞半口氣被堵在喉嚨里,氣的翻了個白眼。
柳顧裳一上來就強行分散他的注意力,為的就是早點把這尊大神氣走,好讓可憐的言行一早日重獲自由,眼下看著效果不錯。
她嘴角剛待翹起,卻聽柳鈞忽然來了一句。
“近日葉國陪嫁的使團中有個人,你需離他遠點?!?p> “誰?”
“言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