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以往一樣,加完班回到家中,看著鐘表上時針準確無誤的指著數(shù)字2,右手無力撿起一罐啤酒兌著咖啡大口大口的喝,褪去一身乏累,轉(zhuǎn)仰頭躺在軟綿綿的大床上,隨便挑了一首伍佰的《重生》。不管手機的瘋狂震動,自顧自睡了過去。
夢里我似乎重回了孩提時代,一邊聽著姥爺唱的《送別》一邊在姥爺身旁吃著冰棒看電視。日子是那么的美好。還記得那會每天晚上姥爺都會跟我講述永生:小方糖(因為名字叫方攤,而姥爺因為口音形式叫我小方糖),知道永生嗎,它可以讓你脫離死亡的自然法則,古時候人說過,借親人的軀體再次復(fù)活的方法,不過一旦被發(fā)現(xiàn)了就會被打回原型,借身體的方法啊是這樣的。”
姥爺邊說邊做,將一塊破碎的鏡片,在自己的上丹田處劃了一道口子,血慢慢的滲出來,姥爺一把將他的血抹在我的額頭處。見我已經(jīng)被嚇得說不出來話,還笑著:“你啊,你啊姥爺跟你開玩笑呢?!闭f著把旁邊的番茄拿了起來,我看著完整的番茄,也是將信將疑。
姥爺還總是將左手手心蓋著眼睛,還笑著對我說經(jīng)常用手心蓋眼睛對眼睛的視力上升的,年幼的我自然是聽信了,在家里總是蓋著眼睛,家里人還以為我發(fā)瘋了。
和姥爺一起總是如此快樂,他總能告訴我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比如破碎的鏡子復(fù)刻很多個你,會有仙子告訴你殺死過去,現(xiàn)在,未來的你來贖仙子所犯的罪。
直到那天,昨天還生龍活虎的姥爺就躺在病床上。再一次看到姥爺,姥爺已經(jīng)走了,姥爺黯淡的眼球與左手邊已經(jīng)被抓破的單子。我心里始終不信姥爺那么健壯的一個人,說走就能走,想起姥爺平常與我說笑的樣子,心里更是掀起波瀾,眼眶強忍著淚水。
回到家,想著姥爺?shù)乃老嗫植?,我似乎開始畏懼死亡,我渴望永遠活著,不想同姥爺一樣遭受死亡的痛苦,這種渴望在我的心中無限放大,這種欲望讓我無法入眠,只好唱著那首姥爺經(jīng)常唱的《送別》讓自己睡去。
夢境開始隨著心情低落而轉(zhuǎn)換。眨眼間我到了一面鏡子前,鏡子前有我還有“我”,“我”就那么看著我,剎那間覺得自己眼睛還蠻好看的。但是隨之時間越長那種揚灰挫骨的感覺越重,低頭看了看自己,儼然成了一個怪物,沒有四肢沒有五官只剩了兩顆孤零零的眼球。而眼前的窗戶也破碎無數(shù)碎片向我襲來,居然有疼痛感!我的身體仍然存在!這已經(jīng)不算是夢了,夢里怎么會感覺疼痛。
我眼睜睜看著從鏡片里跳出來無數(shù)的我,四散而去,而我的眼前那個“我”還是微笑的看著我,越看越覺得毛孔悚然索性閉眼,不料雙眼已經(jīng)不受我所控了,只能一直盯著他直到他一口把我的雙眼吃掉。
但是我并沒有死,我的意識成功的占領(lǐng)了這個身體,或者說它本來就是我的軀體,它的兩顆眼球已經(jīng)到了掌心。我想摳卻又不敢,只能看著眼前在手掌里隨意轉(zhuǎn)動的眼球,雞皮疙瘩一下子起了滿身。
盯著手掌的眼球久了,眼前突然出現(xiàn)一幕幕場景,似乎都是第一人稱視角有的在和漂亮姑娘相親,有的在和女朋友談情說愛,有的在風(fēng)雨中送著快遞,有的在拿著橡皮和筆惡作劇,有的正在準備繩子上吊自殺,有的在拿著刀捅向別人。眼前的場景越來越多,腦子也越來越亂,索性緊閉雙眼,這次的眼睛總算是能閉上了。
強光刺眼,一覺醒來已經(jīng)11:00,我頓時冷汗直冒,騰的一下從床上彈起。洗漱時看了眼自己掌心赫然有著一顆眼球,我回想著昨天的夢這居然是真的??粗菩牡难矍蜻€時不時轉(zhuǎn)動著,心里看著自覺的惡心瘆人。
正盯著時,外面?zhèn)鱽硪魂嚽瞄T聲。應(yīng)聲開門,門外人噗的將一把小刀刺入腹中,我怕的雙腿發(fā)抖,我盯著她的臉,什么都不缺唯獨缺了兩顆眼球,眼眶中空空如也。嚇得我一下子失禁了。她聞著我褲襠下暗暗發(fā)出的味道,不禁皺眉,連忙將我的手扒開妄圖取那兩枚眼球。我自然是同意的我巴不得這兩個惡心玩意快快離開我。
可是那女人把刀刺入掌心時我突然爆發(fā)了股力量把女人制服,小刀在我左手中轉(zhuǎn)輾騰挪,只見我左手自動把女人的的舌頭鼻子耳朵嘴唇全都都割了下來。
那女人居然再次活了過來,不顧地面落的斑斑血跡,奮力的向前爬行,但她爬的方向竟然是我的臥室,我跟著她走進臥室,看著她指了指相冊,左手拿起相框,上面的男人是我而女人早已經(jīng)看不清臉,只是衣服和這女人相似。
不一會兒,女人死了,眼前的遍地血跡和女人恐怖的死相,讓我想趕快爬出這個屋子,但是雙腿發(fā)軟早就走不動道了,左手忍不住的摸了摸腿,于是雙腿就不受控制的帶我跑出了屋子,奮力奔跑的我像個瘋子。
黑夜中,我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只覺得腳底下,褲腿都濕濕的。坐在長椅上,大口的喘著,腦子里猛地出現(xiàn)另一個聲音:“殺掉那些家伙,你就可以永遠是你,不再受之前的屈辱所困擾”。這聲音沒頭沒尾的給我嚇了一跳,我忙跪在地上慌忙的磕著頭,求著大仙饒我一命。
大仙并沒有出現(xiàn),只是左手悄悄抬起撫摸我的耳朵,摸著摸著居然出了聲:“你忘了?你忘了你小時候,那些家伙怎么對你的?你忘記了上了學(xué)校是怎么孤立你,欺負你的?你忘了畢業(yè)后好不容易交的女朋友是被誰搶走的了嗎?這世上能左右人的你自己!答應(yīng)我,殺掉過去,未來的你吧,做一個只屬于自己的人,才能獲得一切?!?p> 我用右手一把抓過左手死死壓住:“我就算拋棄那些,跟你,跟你也沒什么關(guān)系,滾啊,滾??!”我無力的叫喊著,聲音微小的像蚊子。左手輕而易舉的把右手甩走,再次爬上我的耳垂:“你做不到,但我能幫你,我什么都不需要,只懇求你給我一只左手罷了,給我一只左手,你就能重獲新生啊”。
我的雙眼已經(jīng)迷離,昏昏沉沉的腦子只是盲目的答應(yīng)了它,隨著幾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后,我的左手手背長出一只眼睛,而右手的眼睛已經(jīng)消失。
我望著頭頂蔚藍的天空,聽著耳邊的低語,幻想著自己充斥著幸福的未來。不解的問著它:“我該怎么殺?!焙芸旎貞?yīng)就來了:“好的,親愛的,一切都由我來執(zhí)行,你只需要把身體給我操縱就好了。”我點著頭默默把右手緊攥著的拳頭松開。我已經(jīng)成為了“我”,家里已經(jīng)被收拾的干干凈凈,再次走在小區(qū)里的公園中,看著公園中唯一的一個小湖,眼前再次出現(xiàn)了無數(shù)個人的視角。
我隨意的鉆進一個小孩子的視角,在那里我是孩子對面的大家伙,嘴里飄著各種“文明話”,見那孩子還想逃跑,沒有絲毫的反抗,更沒有什么尊嚴可言,或許再這么小的孩子眼里心里沒有什么尊嚴這一說,僅有的是疼痛感......
剛剛回到公園的長椅上,左手又立馬帶著我爬進另一個視角,是一個初中生的視角。我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老師,學(xué)生都像沒看到我這個人一樣,我的周圍就如同有一個隱身罩一樣令我消失了。周圍那些人甚至不在我旁邊聊天,整個教室就是他們與我的形式,我坐在椅子上手足無措,只好托著下巴看了一遍又一遍的校外風(fēng)景,即便那風(fēng)景我已經(jīng)看了不下幾百次了,但是我還是努力尋找著自己能做的事,這視角里時間過得很快,而我也因為受不了學(xué)校里的壓抑而退學(xué),在回家的路上聽著手機里父親的責(zé)罵,我沒有反駁什么,我已經(jīng)和他說了很多次,我的壓抑我的無奈,我的孤寂似乎不起作用,我看著旁邊的江,水平靜不起漣漪。“希望我能使你翻動一小會吧”心里對自己留下最后的遺言,跳進江水中,江水泛起漣漪,下一秒繼續(xù)保持著它該有的波瀾不驚。至于他的眼睛早已經(jīng)被奪走。
回到現(xiàn)實中,我正站在公園的小湖旁,一個沒站穩(wěn)差點跌了進去,多虧后面有一個坐著輪椅的老人給我拉了回來。先是死死拽住老人的手,鞠躬道謝時老人拍了拍我的肩膀,邀請老人來到長椅這一系列動作,老人竟然都未曾睜眼,一開始只覺得是個盲人,但是對周圍的一切卻都熟悉的像有眼睛一樣,我伸出右手在老人面前晃了晃,突然被老人用手猛地抓住,力道大的讓我痛的齜牙咧嘴。
老人右手耍刀直接刺來,幸好我的左手一把抓住刀給奪了過來,反過來捅了這老家伙一刀,這家伙在死前還在我耳邊說了句,逃離他。他就這么死了,右手的兩只眼睛也被左手慢慢吸收。
左手再次撫摸我的耳朵:“他們都看到你殺人了,還不快跑!”我這才剛意識到我已經(jīng)殺人了,剛想跑就被一個壯漢給拽住了右手。潛意識里左手的聲音又一次回蕩:“如果不想進局子就快點給我你的右手”?;挪粨衤返奈乙仓荒艽饝?yīng),果然當(dāng)它占領(lǐng)右手時,瞬間掙脫開還把壯漢放倒在地,緊接著雙腿就開溜了,無論后面多少人,我現(xiàn)在的速度是沒人追上了,逃到一個小巷中。
我抬起頭,自己竟然在一座囚籠中,外面正是鏡子里對我笑的“我”,他走過來替我打開了囚籠,我本以為他是來救我的,可接下來迎接我的是風(fēng)雨般的拳頭,我頓時被打的無法動彈,他依舊用著他的笑臉面對我:“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啦,我可以代替你操縱你的身體去追求你想要的?!彼粗覞M臉疑惑再次大笑,“小方糖你真是個小傻瓜我在你的腦子里你想什么我都能聽得到,其實你有的,你還有這份年輕的身體,當(dāng)然了你的本事自然沒辦法讓你永存,但是我能。”我聽不懂他在說什么,只知道我快死了,既然快沒了就給帶一個下去,我沖著它大吼:“臭老頭,我早就知道是你,你可別忘了,你說過的被人識破了,就變成了本體的?!蔽以俅闻榔鹈偷貨_向他。
小巷中癱軟的我,緩緩爬起,用左手揉了揉頭發(fā)唱起那首經(jīng)常給孩子唱起的《送別》。
接下來就能去很多人的視角里玩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