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行,就這么辦!
2019年8月14日早8點,距16日早8點的交工時只余48小時。
早6點就起床干活的方枘,在近8點時返而喝令大家休工,由三子帶領(lǐng),到附近公園跑跑步健健身,接到通知以后再回畫室。
幾個伙計離開畫室走在路上時還犯疑,這方枘葫蘆里裝的什么藥,到了一寸光陰一寸金的最后時刻,反而搞起這種妖娥子來了。
半路上,三子看到一輛零擔(dān)箱貨車駛了過去。
從巨大的藍(lán)色車箱尾部印著的“泰”字標(biāo)識上看,它來自泰皇島港口,在千畫村東面不足三公里處。
千畫村數(shù)千萬的商業(yè)畫就是通過泰皇島港口運往世界各地。
港口的零擔(dān)車早晚各來千畫村一趟,在各個畫室、倉庫間穿梭,裝裝卸卸、忙個不停。
攜著一股風(fēng)塵,車子徑直向南風(fēng)畫室的方向駛?cè)ァ?p> 三子翹首遠(yuǎn)望了下,見零擔(dān)車在貨梯前調(diào)了個頭,車頭向南,車尾直抵著一樓的貨梯口緩緩倒行,敞開的后車箱開口把一樓的貨梯口完全包裹后,車子才停了下來。
“噢……”
三子拍了拍腦門兒,這才想起,前幾天聽方枘說過,14號有新單過來,3000個定制布框直接從港口到達(dá)畫室。
看來,杜陽笙那邊有專門的裝卸人員入場,也好,省了自己和幾個伙計的一把力氣。
南風(fēng)畫室中,涌進來二十名身著藍(lán)色制服,背后印制在白色泰字標(biāo)識的港口裝卸工。
他們忙忙碌碌,但次第井然,把零擔(dān)箱中的二十個貨柜,共計3000幅布框陸續(xù)運往畫室。
休息室內(nèi),顯然是經(jīng)過一番打掃和整理,窗明幾凈,還飄散著花露水的清香。
是為迎接一位貴客到來,他就是杜陽笙。
素有大老板風(fēng)范的杜陽笙,盡管合同定單體大如斯,在方枘施工期間還是第一次蒞臨現(xiàn)場。
一張靠墻的方茶桌左右,方枘和杜陽笙分賓主坐下。
閻維浩坐的位把著桌口,給大家沏水斟茶。
“這就是你常提起的浩子吧!”杜陽笙笑問著,還拍了下閻維浩的臂膀。
“嗯,是我的好兄弟,也是得力助手!”
“剛才看了你的輪盤快畫系統(tǒng),真是漲見識??!有設(shè)計圖嗎,給我也弄一個?!?p> 閻維浩望了下方枘,見對方點了下頭,就爽快地說:
“行啊,讓杜老板見笑了?!闭f完,加了杜陽笙的微信,給了傳去了十?dāng)?shù)張cad轉(zhuǎn)就的JPG圖紙。
收了圖紙后,杜陽笙才拋出最重要的話題:
“方枘,工面進展還順利吧,現(xiàn)在完成多少幅了?”
方枘稍思忖下,說:“兩千六七吧?!?p> 杜陽笙聽后,屁股立即彈離了椅面,雙手抓住方枘的手,說:
“行啊,這單算是成了!兄弟,算你救了老哥一命??!”
“這……言重了?!狈借挠行┠涿?,心道至于嘛。
合同總標(biāo)的也就幾百萬的事兒,別忘了你是一個倒騰鋼材出身的上億的大老板哦。
杜陽笙苦笑了下,端起茶杯小酌了一口。
方枘稍稍觀察了他下。額頭闊大,雙頰氣色飽滿,連嘴巴也是鮮紅如血。
算是個合格的老鮮肉了,體重如果減下個三五十斤,貼個玉樹臨風(fēng)的標(biāo)簽也不為過。
美中不足或是極有特色的,他的一對耳特別厚實,左耳垂上墜了幾個晶瑩剔透的“猴子”,而且是葡萄型三兩成串的。
在杜陽笙哧溜溜品嘗這檔口,閻維浩被兩人的對話弄得腦袋宕機。
且不論杜陽笙成單救命的說法,就說方枘,明明才完成了2200幅,為了給對方的定心丸,憑空加了幾百幅。
“還說我是大忽悠,他忽悠起來還要猛烈??!”閻維浩腹誹著。
杜陽笙放下茶杯,掃了眼閻維浩后,又向方枘使了個眼色。
方枘隨即會意,稍難為情地說:“浩子,我和杜老板有點私事……”
閻維浩立即起身,酸溜溜又嘻嘻地說:
“行啊,我的專利被套去了,就要被趕走了是吧!”
杜陽笙哈哈笑著,兩手起拱說:“得罪了兄弟,改日哥專門為你擺一場!”
閻維浩出了休息室的門,本想幫著港口裝卸工料理一下場地,但被領(lǐng)班趕走了,說閑雜人等不能參與。
切,南風(fēng)畫室是閻家的,今兒我倒特么成了閑雜人等了。
郁悶和無聊中,他到了附近公園找到了三子他們。正巧見一個助理雙手掐著幾瓶快樂水過來。
閻維浩走過去,想來一瓶去去心火,但被對方推開。
“讓開讓開,只買了四瓶,沒你的。”
搞得閻維浩好不尷尬,心頭堵得胸悶氣短,嘴里吐嚕嚕直冒氣泡。
……
休息間里,杜陽笙向方枘倒出了苦水。
他說,給方枘的百萬大單是從阿姆斯特丹一家叫SCS的貿(mào)易公司接來的。
這直接激怒了趙洪金,因為之前,SCS在千畫村的業(yè)務(wù)由他壟斷。
二十年前,趙、杜兩人和高曉鯨在三川美院是同窗。三人間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糾纏。
舊怨新仇,在杜陽笙的這次搶單事件中被激發(fā)。趙洪金找到了杜陽笙,以千畫村理事會長的各譽喝令他讓出合同,撕毀和方枘的協(xié)議。
杜陽笙說若不是看到高曉鯨份上,他還要像當(dāng)年一樣,打他個狗吃蜜。
最終,兩人爭持不下,在氣頭上,私下發(fā)了個對賭毒誓。
“啊?還有這一出!什么毒誓?”方枘訝異地問。
“哼哼,賭的就是你是不是能完成合同。若能完成,趙洪金在我面前當(dāng)面吃屎。若成不了,我就……”
方枘惡心又好笑,他拍手止住杜陽笙,大包大攬地說:
“杜總,你擎放心……”
正說到這兒,吱呀一聲,門被推開。
一個戴“歐風(fēng)谷畫廊”胸牌的,杜陽笙的手下走進來,匯報說:
“杜總,3000幅定制布框全部入場。方先生已完成畫作也已清點裝柜,碼放整齊,由上門服務(wù)的海關(guān)人員檢查完畢后,提前加蓋了通關(guān)印章。
等后天,方先生全部完工后,再進入零擔(dān)貨廂運往泰皇島港口。
經(jīng)清點,方先生一共完成了2200幅畫作,全部達(dá)標(biāo)?!?p> 方枘臉紅了,直到那位工作人員離開,還沒串過色兒來。
杜陽笙面色一沉,兩條劍目抖了下,瞪著方枘說:
“你在嚇我?”
方枘迎著對方的目光,神情一片肅然,他鏗鏘著嗓音說:
“合同到期日是后天早晨。我只給你結(jié)果,沒必要解釋過程!”
杜陽笙依然瞪著方枘。方枘開始時因為理虧還躲讓著,后來,一挑眼皮,眼睛比對方瞪得還大,目光更為堅定而有威懾力。
杜陽笙見瞪不過,只好松下眼皮,咬著牙低聲說:
“好,方枘,我就等你的結(jié)果!”
為了緩和氣氛,方枘笑了笑,殷勤地給杜陽笙斟上茶。
接著,他拉開了休息室的門,往外瞅了瞅,才縮回了身子,再把門栓打上。
杜陽笙心頭一緊,因為在他眼里,方枘是個愣頭青鋼鐵漢的形象,怎么如此鬼鬼祟祟起來了呢?
但等到方枘貼在他耳邊,如此那般這般,還不時地比劃一路地圖路線后,杜陽笙驚得張大了嘴巴,眼珠子都要爆出眼皮了!
等到終于明白了方枘的意圖,杜陽笙聳起身子,雙手鉗緊了方枘的臂膀。
用激動而昂揚地語氣說:
“兄弟,我小看你了!行,就這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