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當!叮當!
鈴聲不知從何而來,只是眨眼間那女子便來到寺廟門前。
絲絲涼意伴隨著詭異想要蟄伏在從良的猩紅鎧甲之上。
那如巖漿一般滾燙的鮮紅居然開始結霜。
從良一聲爆喝,聲浪向著前方席卷而去。
眼看那剛換好的新大門就要在音浪當中化作粉末,女人將纖細的手指放在紅唇邊。
“噓?!?p> 整個世界瞬間陷入寂靜當中,她一手按在要將要破碎的大門上。
那蛛絲狀裂痕居然恢復如初。
“師父還是那么不念舊情,一有錢就想換新的東西。”
從良背后忽然張開一對羽翼,一藍一白。
女人笑道:“果然是大師兄,當年一學就會的風雷翼,如今造詣更深了?!?p> 從良怒吼道:“從欲,念在我們同門一場,我不想動手!”
名為從欲的女人向前踏出一步,穩(wěn)穩(wěn)的走進寺廟結界當中。
她看向大殿內(nèi)正在安心誦經(jīng)的老主持,贊嘆道:“果然,師父他老人家每一天都在變強啊?!?p> 從良咧嘴齜牙,如修羅惡鬼,光頭之上竟然長出白色毛發(fā)。
他一拳轟出,背后有十八個僧侶法相隨其同時出拳。
從欲卻是淡然一笑,身如幻影從這一拳中穿過。
與從良擦肩而過之時,她手掌輕輕按在他的胸口上。
那猩紅戰(zhàn)甲上竟然出現(xiàn)一個手印,凹陷進去,里面露出濃郁金光。
“師兄也不錯,這金剛不壞恐怕師父都要自嘆不如?!?p> 從良想要轉(zhuǎn)身卻感到胸口一陣劇痛,單膝跪地,死死支撐。
“就是只修肉身,不修精神。這殺氣如此重,哪里像個和尚。”
剛說完,從欲嘴角上揚,仿佛在追憶往昔。
“弟子口誤,差點忘了,師父從不教佛法,當年更是血債累累?!?p> “這樣看來,從良師兄,倒也有了幾分真?zhèn)?。?p> 坐在南墻的從法在這狹小的庭院內(nèi),忽然金身暴漲,如擎天巨人。
他蹲下身子,作出相撲沖鋒的姿勢。
“從欲,你不該回來的?!?p> 就在此時,南墻外爬出一只巨型人臉蜈蚣,竟有一種泰山壓頂之勢,朝著從法襲來。
“從法師兄,最近是又胖了啊。這須彌芥子好像被你理解錯了。”
從法專心致志,向前沖鋒。
那本該從背后襲來的巨型人臉蜈蚣卻突兀的出現(xiàn)在從法的面前。
兇殘的妖獸眼中露出不可思議,為什么這個胖子變得如此巨大。
它的大腦還來不及繼續(xù)思考,就被一只巨大腳掌踩成了肉餅。
“其實我一直覺得從法師兄在術法的造詣上,比我,比從良師兄,甚至比師父都要高。”
從法龐大的身軀如野牛沖鋒一般撞向從欲。
她抬起手臂,伸直,靜靜等待從法撞來。
碩大而油膩的腦袋就像是預先演練過一樣,直接撞向這手掌。
巨山一樣的身軀撞在這纖細的手掌上,卻只是讓其主人輕輕挪動一步。
頭與手掌相撞之時,空間都發(fā)生了白色漣漪。
只是從法被自己這巨大的慣性給帶的騰空翻轉(zhuǎn)起來,然后重重砸落在地。
從欲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緋紅,嘴角溢出鮮血。
“承讓了師兄,你下手還是那么不知輕重。”
“這十象之力恐怕幾百年來也就師兄一人修成。”
從欲繼續(xù)向前走去,這狹小的庭院內(nèi),明明一眼就能看到老主持,卻如此難接近。
那北墻之下的從德仿佛沒有看見這一切的發(fā)生,專心致志的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
就像是完成了某一個重要的劇情,哈哈哈大笑起來。
隨后從德又馬上撕毀一頁稿紙,墻外立馬傳來血肉爆裂的聲音。
從欲停下腳步,看向起身走來的從德。
“我那些隨從,也就長的有點與人不同,師兄又何必斬盡殺絕呢?”
從德扶了下金絲眼鏡,起身,雙手合十。
身后出現(xiàn)四個金光法球,按佛盤排列。
“咦?我怎么不記得師父會言出法隨了,師兄這言靈術修的是讓我都看不懂了。”
從德嘆息道:“走了這么年,就不要再回來了,這里沒人想你?!?p> 一瞬間,從欲回到門口,仿佛時光倒流一般,保持著抬步上前的姿勢。
她嘴角微微一笑,腳步落下,再次回到從德面前。
“師父可以不當我是弟子,可我不能忘記師父的養(yǎng)育之恩。”
看著結界外發(fā)生的事情,玉藻前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她覺得這些家伙嚴重顛覆了自己的三觀,那個從良和從法還能接受。
雖然不是人類,但是古代成為佛門護法的妖怪又不是沒有。
可是這從欲、從德兩人的斗法就有點超出她的理解范圍了,這肯定不是人吧。
她轉(zhuǎn)動著眼珠子看向停止念經(jīng)的老主持,心想這老家伙也不是人吧。
哪里有人能夠這么強的,這已經(jīng)有點匪夷所思了。
老主持面朝佛祖,說道:“從德,放她進來,你就帶著從良從法回屋療傷吧?!?p> 從德嘆了一口氣,主動讓開道路。
從欲走入佛殿當中,瞟了一眼玉藻前,后者寒毛豎起。
她的目光落在那跏趺入定的織田希圣身上。
從欲疑惑的問道:“這就是師傅收的新徒弟?”
老主持點了點頭,答道:“也是最后一個了?!?p> 從欲一拍腦袋,似乎有點歉意的說道:“早知如此,我就不應該看戲。”
老主持問道:“外面的事和你有關吧。”
從欲回頭看了一眼天空,笑道:“這些年遇上幾個能聊的家伙,今天幫他們把把風?!?p> 從欲以指從織田希圣的額頭處向下滑落,直到胸前才停止。
“師弟這情況不太妙,師父還是不要浪費法力了?!?p> 老主持不言語,繼續(xù)誦經(jīng)。
從欲又說道:“靈魂破碎、精神寂滅,師父將他救活,那活過來的是他還是您呢?”
見老主持不答,從欲繼續(xù)說道:“徒兒今天也是臨時起意,沒想到正巧碰上師父有事,想來討一件東西,希望師父您老人家能夠應允?!?p> 說罷她五體投地,以弟子禮叩首。
一時間佛殿內(nèi)氣機紊亂,氣氛十分詭異,燭臺的燈火搖曳不定。
玉藻前見狀直接跳上佛臺,躲到佛祖背后,祈禱佛祖保佑她。
她有種直覺,這兩個家伙都能殺了她,那種真正意義上的死亡。
老主持嘆了一口氣,伸手一招,手上出現(xiàn)一口箱子。
正是當日供織田希圣選擇鬼火的箱子。
“拿去吧,世間因果自有定數(shù)?!?p> 從欲挺起身子,手中接過寶箱,眼神炙熱,轉(zhuǎn)手便將寶箱收入懷中
“師父在佛祖面前打誑語可是大不敬啊。”
她將目光投向玉藻前。
老主持說道:“她不行。”
從欲又拜,然后起身,恭敬退去。
當她走出寺廟大門時,忽然全身炸裂,化作一灘血水。
隨后那攤血水中再次凝聚出一個人形,饒是如此,身上依舊千瘡百孔,血流不止。
從欲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老主持。
衣不遮體的她,再次鞠躬,拜道:“敢問小師弟法號?!?p> 一個充滿朝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貧僧法號從心?!?p> 長街盡頭,有一年輕和尚慢步前行。
經(jīng)過她身邊時,點頭致意。
從欲已經(jīng)不知道是自己先問的,還是這年輕和尚先答的。
不知是否為幻覺,這屬于自己的結界內(nèi),天空中居然有紫氣東來三千里的異象。
隨著那和尚步步前行。
犍稚輕輕落下,敲打木魚的聲音響起,從欲再次化作一片血霧。
恍惚間,哪里還有那年輕和尚的蹤跡,哪里還有紫氣東來。
這血霧連同這片紫色的平安京一同消失,就像從未出現(xiàn)過一樣。
寺廟的大門敞開著,外面還是熟悉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