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白眼角跳動了幾下,有些詫異地望著少女,沒想到自己的想法會被看起來單純的她猜到。而現(xiàn)在老二閉關(guān),又不好意思再麻煩那條老龍出手幫忙,自己還真不能如何。
“請便。”說完,葉白坐在青石上看到靠近湖岸的水下有一條搖著尾巴的草魚,知道這是老龍?jiān)谑疽馍倥疀]有問題。
少女露出勝利的微笑,趾高氣昂地坐下,而后拿起書案上封神筆看向小湖。
其實(shí)她昨日留在小湖邊,并不完全是想要找葉白麻煩,而是真的感覺到了小湖的不一般,現(xiàn)在又握住封神筆后,她再一次出現(xiàn)了昨日那般感覺。
湖岸竹柳不少,可湖面卻純凈到不含一絲雜質(zhì),哪怕是連一小片枯葉都沒有漂浮。
少女看著,不知怎的眼前便模糊了起來,轉(zhuǎn)而又變得清晰,登仙峰還是登仙峰,只是卻成了夜間,澄澈的小湖也不見了。
忽而,她看到一個背影,那人穿著一襲白衫,腰間挎一柄長劍,月色正濃時(shí),他拔劍,而后斬在身前,世界變得沒有一絲光亮。
約莫一盞茶時(shí)間過后,一點(diǎn)銀華出現(xiàn),便像是煙花一般散成一片,那是一座湖,凝聚了天下月光一盞茶時(shí)間的湖。
少女驚呼,一劍奪天地,這會是一種什么樣的境界?怕是父親都距之遙不可及,那人會是誰?
忽然,她想到了一個人,能有如此境界的也只能是那人。
湖岸愈發(fā)明亮,星空銀月之下生出了無數(shù)道無形的劍道意志,有的似火,有的似風(fēng),少女抱著胸口,感覺自己下一刻就會被那些劍意撕碎。
“散?!?p> 一道并不響亮但卻異常堅(jiān)定聲音傳來,少女眼前的世界崩塌,回到了先前,封神筆在她懷中顫栗不安,而葉白不知何時(shí)來到了她的身邊。
“你也看到了?”徐芷荷問道。
葉白沒有說話,而是看向女子胸前,那里正蘊(yùn)生著一道劍意,正是她先前看到白衣劍客一劍奪天地的劍意,心想不愧是封神筆的當(dāng)代執(zhí)筆人,只憑借與靈寶共通的微弱意志,便在自己放出老龍時(shí)廢掉的一部分劍陣意志中看到了那一劍。
少女臉色微紅,便是怒聲厲喝道:“你看什么?”
葉白醒過神來,意識到自己此時(shí)的行為有些失禮,收回目光,說道:“那道劍意你若能執(zhí)筆畫出,可做為你的本命符箓?!?p> 少女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體內(nèi)多出了一道劍意,她明白,這一定是師叔祖在登仙峰留下的劍意,自己若是將之感悟成符道真意,足夠凝成一道讓師父都要震驚的本命符。
只是符意取之天地萬物,本身就難以令人察覺,自己都沒能第一時(shí)間發(fā)現(xiàn),他為什么只憑幾眼就能夠看出?
葉白沒有說話,拍了拍徐芷荷的肩膀,像是陰陽學(xué)宮長輩鼓勵后輩學(xué)子努力修行時(shí)的舉動,然后向著青石而回。
少女徐芷荷愣了幾下,面露怒意,沒過多久又滿臉羞意。
這時(shí),她發(fā)現(xiàn),少年的背影像極了在幻象中看到的師叔祖。
……
……
徐芷荷發(fā)現(xiàn)了一件很是怪異的事情,明明已經(jīng)突破二境的小阿水卻總是找一境的葉白詢問修行與練劍的問題,而葉白總是能夠?yàn)槠浣饣蟆?p> 當(dāng)然,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不是說修行界沒有低境界修行者指點(diǎn)高境界修行的現(xiàn)象,問題是葉白總是能夠用最淺顯的話語去解惑,甚至在有些時(shí)候,那些淺顯的話語連做為符師的自己聽之都頗有益處。
這件事很難讓人理解,他總不可能是一位扮豬吃老虎的真人境高手吧?而若是如此,他在登樓時(shí)又如何能瞞過長留師伯的眼睛?
想了很久沒有想通,少女眉頭差點(diǎn)皺成亂麻,看向書案宣紙上畫滿了的雜亂線條,她有些惱火的將紙張揉成一團(tuán)一團(tuán)。
畫鳳仙早在無數(shù)年前便無敵于世間,十六年前,更是后四千年最接近仙的人,雖然那道劍意只是湖下一部分劍陣散去的殘留,但少女能將之納于胸懷,已是機(jī)緣巧合下使然,若再在短時(shí)間將劍意化于自己的符意,如此怕上蒼都會要嫉妒。
“成事都急不得?!比~白說道。
徐芷荷看向他,不悅說道:“明明看著比本小姐還要小,卻總是像是老夫子一般的說教別人,真的是有夠別扭的?!?p> 葉白沒有搭理她話中的挖苦之意,說道:“如果你覺得別扭,你可以這樣想,我劍選入登仙,按照輩分是你師叔?!?p> 少女有些不服輸?shù)恼f道:“誰知道你踩了什么狗屎運(yùn)被凌霄看重,然后被謝爺爺接來了登仙峰,現(xiàn)在倒擺起譜來了,不知羞?!?p> 葉白搖頭,這張不饒人的嘴簡直與小知書如出一轍。
“拿紙筆過來?!?p> “干嘛?”
葉白語氣平淡道:“那道劍意比我想象中的要脆弱,散了有些可惜,教你將這道符畫出?!?p> 徐芷荷在感悟的時(shí)候,就得知那道劍意不會長存,這也是她為何冒著符道忌諱而急著想要將之盡快感悟出來的原因。
她自然也不相信葉白能夠做到自己不能做的事情,他能夠指點(diǎn)小阿水修劍,可能是靠著異于常人的劍道天賦,而符道與劍道本身就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修行之道,他即便看到師叔祖的劍意且也有了一定的感悟,又怎么可能會幫到自己。
正是想著,她看向葉白,看到對方那雙永遠(yuǎn)都是波瀾不驚的丹鳳眸,不知怎么就有了對方一定能夠畫出那道劍意的想法,繼而她拿起封神筆與一張宣紙走了過去。
葉白接過徐芷荷遞來的紙筆,然后將宣紙鋪在青石上,握筆在紙上寫下一橫一豎兩道線條,一切過程都顯得極是自然。
徐芷荷張大嘴巴,她看到的不是一豎一橫,而是一柄斬開混沌的劍,原來,師叔祖是出了兩劍。
場間無風(fēng),她的發(fā)絲卻雜亂的飄搖起來,手中無筆,卻在虛空間留下了道道墨跡。
墨跡消散或是新生,但漸漸的還是組成了一橫一豎,而后,落在青石上,青石發(fā)出一聲脆響,碎裂成了無數(shù)塊。
這時(shí),葉白說道:“世界是有限的,當(dāng)有一物消亡,便會有一物誕生,所以在滅亡過后往往就是新生,這一劍可稱生滅,也可稱輪回,不過我更喜歡叫它劍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