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不定時無力,決定已下,自然天高海闊,我收獲久違的輕松快樂,整個人回歸大學時代的年輕,連腳步都輕盈起來。
大學時候不會鎖住校門,我不再擁有校門的鑰匙,但獲得的快樂卻是過往的好幾倍。我不喜歡各項體育活動,為了好玩,跟同班好友辦起了“男生宿舍萬事屋”,主要提供啤酒香煙和各類表白服務。敲門暗號、一張紙版上寫下貨品種類與價格,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簡單直接。最刺激是自創(chuàng)了“甜醸”的品牌,把三表叔自己釀的果酒賣個精光。下一學期開學時,用轉讓費的名義將渠道和售賣經驗出售給下一任學弟——別人看見我們賺了不少錢,我眼中,那是成功的商業(yè)試水和角色分工。
我喜歡設計流程、把控風險,具體事情都是兄弟去做,我有大把時間研究數字,體彩、足彩、麻將、撲克,有限數字里的無限變化對我充滿吸引力。這些嘗試的結果當然都需要導向成功,但過程同樣重要,沒有挑戰(zhàn),就失去趣味,這跟我喜歡國際象棋是一樣的道理。
可惜的是,生病以后,不能下棋,久坐不利于健康的同時,如果用腦過度,我會有有階段性頭痛的癥狀,整張臉憋得通紅,非常難受。在朋友的建議下,我開始打桌球,偏愛黑八。
一桿開球,考驗力度與精準度,差之毫厘也帶來巨大不同;選大球還是選小球,無法預先設定,需要球與球碰撞之后再做選擇;一球之后,如何將所有球擊入袋中,考驗整體戰(zhàn)略布局;當場上落后于對方,如何用自己的球給對方制造障礙,扭轉局勢,是幾何與物理的靈活運用,15個球,變化無窮。重要的是,認真打球,需要不斷起身運動,訓練手臂、肩部、背部、腹部核心、腿部肌肉力量,太適合我。
一旦確定目標,專注投入。
不久之后,漸入佳境,業(yè)余選手里,我算技術不錯的,還附贈了不曾有的明顯肌肉線條,我很開心,開心到覺得這可以成為真實的支點,我可以用喜歡的一切裝點這里,即便因為疾病不能出行,我可以每日與心儀的一切為伍。
有這個念頭的一瞬間,我感受到過往追逐遠方的興奮之外另一種喜悅——在此刻,開始搭建。
桌球房改成落地玻璃窗,讓陽光自然透進來,添置跑步機和臂力練習器,像其他健身房一樣裝一面鏡子,一側安置酒柜杯架,另一間房將小舅舅的東西挑選著搬進來,可以想念、閱讀、嘗試寫字,配置舒適沙發(fā),如果困了,可以休憩,朋友來,可以小聚。衛(wèi)生間改做兩間,可以淋浴,安裝整個房間都可以聽見的優(yōu)質音箱,窗臺上擺輕巧的文竹,和造型奇妙的盆栽景觀。
找工人把院子里進來的小巷鋪成彎曲小徑,用五顏六色的鵝卵石,一側造一處日式枯山水,點綴紅楓和驚鹿,鐺鐺聲響,另一側狹長地方搭建花臺,運進肥沃土壤,種些植物,滴水觀音、郁金香,找朋友來,將花臺背后這一片白墻繪出相融恰當的不同風景:藏地雪山的金色光芒、希臘愛琴海的安靜時光、非洲大草原正在遷徙的象群、城市一角有故事的咖啡館門口……
造一處符合人體工學設計的石質茶臺,隨心情看兩側不同風景,進門的地方,用竹做自然屏風,轉彎進來,見另一片天地,動靜相宜。
她如果來,肯定會喜歡這里,然后一臉嫌棄地拒絕喝茶,自己動手沖一杯咖啡,還要點評:可以種些葡萄石榴,欣賞自己參與的果實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