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美狄亞 第六節(jié) 離不起婚的王大律師

　　蘭心早早地等在學校門口，想趕在朱世豪之前把孩子接到醫(yī)院去，卻左等右等等不到孩子。她打電話給兩個孩子各自的生活老師，兩個生活老師都告訴她，孩子一下課就被他們爸爸派人直接從學校里面接走了，根本就沒出校門。

　　蘭心兩手空空地回到醫(yī)院，不知道怎么面對王立那雙渴望的眼睛，她知道王立非常想孩子。

　　“王立，離婚吧！這樣的婚姻，還要維持下去嗎？”

　　“離婚？離婚后我去哪里？我又能去哪里？”

　　“到BJ去吧，離開這個傷心地。你父母在BJ還有一套房子。給宋美云當助理就給宋美云當助理，大丈夫能屈能伸，說不定什么時候你就東山再起了?！?p>　　“可這樣我就更見不到孩子了。在深圳我還有機會見到孩子，我找不到他們，他們會回來找我。BJ離深圳那么遠，我根本就沒有機會見到孩子了?！?p>　　“那就把孩子一塊兒帶走，帶到BJ去。這樣你就能天天跟孩子在一起了。”

　　“怎么可能呢？孩子的戶口都在深圳，我的戶口也遷到深圳來了?，F(xiàn)在，要入BJ的戶口簡直比登天還難。沒有BJ戶口，孩子在BJ根本上不了好的公辦學校，民辦學校學費都非常高，我現(xiàn)在自己都養(yǎng)活不了自己，哪里有能力讓他們上民辦學校呢？再說，朱世豪怎么可能讓我把孩子帶走呢？”

　　“去法院告??！走訴訟的道路跟朱世豪離婚。離婚你可以分一半的財產(chǎn)，用這些錢在BJ買套房子，然后把你的兒女接到BJ去讀書?！?p>　　“你想得太天真了。離婚的話，我估計連一分錢都分不到，朱世豪可以用充分的證據(jù)證明，在這十幾年時間里，我一直在美國生活，沒有參與他公司的經(jīng)營，他現(xiàn)有的財產(chǎn)都是他單方面的勞動所得，這不是夫妻共同財產(chǎn)，所以，我沒有資格分那些財產(chǎn)。要離婚的話，只能凈身出戶。就算我有資格分一半財產(chǎn)，朱世豪也能憑空捏造出一些債務來，讓我們的共同財產(chǎn)為0甚至是負數(shù)。”

　　“凈身出戶就凈身出戶，分不到財產(chǎn)就分不到財產(chǎn)。至少他得付孩子的撫養(yǎng)費吧！”

　　“你覺得法院會把孩子判給我撫養(yǎng)嗎？朱世豪同樣可以證明，我現(xiàn)在沒有工作，根本沒有能力撫養(yǎng)孩子。離婚的話，兩個孩子也不可能判給我?！?p>　　“不然就不要離婚，帶著兩個孩子遠走高飛，到美國或澳大利亞去。你弟弟不是在澳大利亞嗎？到那里投靠你的弟弟，孩子在澳大利亞就可以讀書了?！?p>　　“哪有那么簡單？我弟弟只是個普通的工薪階層，一下子要養(yǎng)活這么多人，他哪有那個經(jīng)濟能力？而且現(xiàn)在朱世豪盯孩子盯得很緊，要把他們帶出去也沒那么容易?！?p>　　“王立，再想想。你不是律師嗎？看看從法律的角度，如何才能既分得一部分財產(chǎn)以供孩子上學，又能跟孩子在一起?！?p>　　“蘭心，法律不是萬能的。哪怕是在當年的BJ城，我們這些法律人也常常對法律現(xiàn)狀感到無奈。在中國這樣的人情社會，法律往往要讓路給權利、金錢和人情?！?p>　　“……”

　　曾經(jīng)的北大才女、京城大律師王立，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頭痛欲裂，求告無門，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

　　王立住院住了一個多月，終于出院了，但留下了嚴重的后遺癥，多處內(nèi)傷無法完全治愈、頭腦中仍有淤血，動不動就頭痛欲裂、渾身酸痛。

　　一個多月，朱世豪始終沒有出現(xiàn)，連一個電話都沒有，剛開始讓他的助理來交了住院費和醫(yī)療費，后面連住院費和醫(yī)療費都不交了，是蘭心幫王立交的。

　　“蘭心，你還要辭職去美國照顧丈夫和孩子嗎？我的教訓難道不夠深嗎？”

　　蘭心一時無語。她想起了白桐。想起那孤獨寂寞到要和狼狗性交以致被狼狗咬死的上海高級白領白總?？梢蚕肫鹆嗽跈n案館和家里兩點一線天天重復單調(diào)生活的陳亞美。

　　難哪！

　　是不是對于女人來講，事業(yè)和家庭是水火不相容的兩極，有了事業(yè)，家庭就無法顧及，顧全家庭，事業(yè)就要荒廢？還有更慘的王立，事業(yè)荒廢了，家庭也岌岌可危，毫無幸?？裳裕?p>　　身心交瘁的北大才女王立、迷茫困惑的大學教授唐蘭心，在下午四五點鐘的陽光中，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這個時候的太陽，還有力量嗎？

　　它正一點一點地往下掉，快掉進山里面去了。盡管仍然明亮耀眼，卻已熱力淺薄、能量不足，雖然正午時分它是多么的明媚燦爛。

　　“王立，我陪你出去走走吧！老是悶在家里，你會更難受的。”

　　“好吧！明天下午，我們?nèi)ピ铝翞仇B(yǎng)生會所走走，我以前在那里辦了一張卡，里面的錢還沒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