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斷腸人在歸魂山。
“鐺——”
最后一聲青銅鐘鳴，回蕩在各山里，久久不散。那盤旋游弋在歸魂山頂的青龍，也是散去青光，破散成點點，卸下纏繞的一圈圈哀悼經文。
見著那一圈圈哀悼經文，如青色的飄帶，凌空飄蕩，最終落在玉塵飛的樹棺上，沿著樹冠至樹干，烙下一圈圈青色的經文印記，是新墳落定的樣。
離龍頂池潭的紅光異象，已經過去六個時辰。
連片烏云在落下一點點的雨滴后，被直射天際的紅光沖散。于是到了落日時分，天際照映的一抹紅光，落在玉塵飛的墓碑上，也落在夢瑤身著的一身素白的云袍衣衫上。
玉塵飛的衣冠冢前，早已散去前來哀悼的人群，連靈堂圍帳都已經拆了，只剩下夢瑤和仍擺放好的一桌的祭品。
夢瑤看著玉塵飛的畫像，暗自神傷，夢瑤的垂珠眸里悄然浮上一片暗影，隨之墓碑上落下一片陰影。
“你母親很傷心，本想來送塵飛最后一程，但山里規(guī)矩多，沒有‘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這一說，等會回去，記得去看看你母親?！?p> 在夢瑤面前，東方日出卸下面上的堅毅，他此刻神色哀傷，上前幾步，落在夢瑤身旁，看著玉塵飛的畫像，也是暗自難過。
夢瑤偏過頭來，垂珠眸里已是浮上一抹紅光，分不清是落日余暉，還是從眸底浮上來的。
“父親，塵飛哥，他的仇人是誰，告訴我。塵飛哥未完成的遺愿，我來替他完成。塵飛哥的仇，我要替他報！”夢瑤垂珠眸里，不知是映著夕陽的余暉，還是眸底浮上來的紅光。
聞言，東方日出輕閉上雙眼，淡淡地道：“夢瑤，成人的世界，很復雜。
塵飛的事，不是仇，而是劫，是塵飛渡的一劫，是我無用，未能導他放下。但他既然已經去世，這劫也便了了，你不必加之在自己身上，徒增煩惱?！?p> “父親，我求你告訴我。”夢瑤急切地連聲追問。
“夢瑤，執(zhí)著于這件事，對修行無益，等你何時達到我這種境界，我再告訴你。我不想和你母親再一次經歷‘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F在你回去，我有些話想對塵飛說?！睎|方日出面上漸漸凝重，語重心長道。
“好?！?p> 眼見東方日出正色正言，夢瑤心知其意，邁開早已站麻的雙腿，走到玉塵飛墓碑前，抬手輕觸其玉塵飛畫像上的臉龐，眸中泛出一點晶瑩，輕聲道：“塵飛哥，過些天，再來看你?！?p> 夢瑤難掩眸中傷痛，不舍地道了個別，踏上鴻云，往龍祖山駛去。
東方日出靜默在玉塵飛的墓前，雪松樹下一片陰影晃蕩著，與東方日出腳下的影子連成一片。
片刻，那陰影似化出一道黑影，直立起身，立地鉆出一黑衣人來，面帶口罩，唯留一雙漆黑的眸子，不見喜怒。
見其頭上戴著一朵小白花，抱拳行禮，口罩上一陣顫動：“南利，參見門主。”
“情況如何？”
“這些天，我根據您的吩咐，在門中四處探查息壤痕跡，只在青然山發(fā)現一絲痕跡，不過今日前來吊唁的人中，我察覺到華瑯風身上有一絲痕跡。”
“嗯，做得很好?！睎|方日出面上不動聲色，髓海之中思緒萬千，他思考片刻，接著說：“等會去執(zhí)法堂報道，我已經替你安排好了?！?p> “門主，我想繼續(xù)留在暗影衛(wèi)效力?！?p> 東方日出轉過頭來，桃花眸中沒入一片黑色，嘆了一口氣，道：“你哥已經走了，黑暗的地方，你也待得太久了，現在去往光明的地方吧。”
“可是……”
“南利，這不是我的個人想法，你哥生前多次和我提過的。”
“……好。”
東方日出一抬手，往那黑衣人面上一拂，罩著的黑面罩落在他手上，桃花眸中浮上一抹光亮，顯露出一花容月貌的少女，曲眉豐頰，神態(tài)清冷，面上白皙如寒冰。
“這黑面罩是你入暗影衛(wèi)，我親自給你戴上的，現在我給你卸下，你以后就是光明正大的承天門弟子，要謹記門規(guī)?！?p> “是?！?p> 東方日出沉聲囑咐幾句，南利應答了一聲。
她看到玉塵飛的墓碑上的畫像，心中默哀，摘下鬢邊一朵小白花，放在玉塵飛的墓碑上。
丹田內，一道黑色的鴻云集化而出，落在腳下，南利踏著鴻云，往龍祖山飛去。
目送著南利離去，東方日出桃花眸中顯出一絲追憶，不見其所思所想，但聞其聲，喃喃自語道：“原來又是他啊……，人死如燈滅，唯留三縷魂，也不知塵飛在那邊過得如何？”
漆黑的洞穴里，一聲聲腹鼓鳴響回蕩，撞在崖壁上。玉塵飛渾身一哆嗦，感受到體內太極靈墟逐步穩(wěn)定，緩緩運轉，才從修煉狀態(tài)中醒來。
剛一睜開雙眼，唯見一株青色的荊棘樹藤，身下蕩悠悠的，玉塵飛翻身一看，幾根荊棘藤蔓如織網，經緯交錯纏在在一起，編織成一張?zhí)俅玻约赫湓谔俅采稀?p> “哎呀！”
雖然，玉塵飛經歷如同夢境一般的傳道修煉，但他也記起來自己昏迷之前，被那荊棘藤蔓纏上，拉入一個洞內，正要做肥料。
此刻，他心中一驚，從藤床上翻下。那荊棘樹藤似是關切地探出幾根枝蔓，撫上玉塵飛的身上，但落在玉塵飛眼中，卻是無比扎眼，似是要纏上他。
玉塵飛滾落好幾個滾子，瞪圓雙眸，面上抽搐著不勝猙獰，探出食指，顫抖著指著荊棘藤蔓，大聲喝道：“你不要過來??！”
那荊棘樹藤聞他言，收攏著枝蔓，縮靠成一團，與玉塵飛保持距離。
“這荊棘樹，怎么這么聽話——不對啊。我現在是在做夢嗎？”
這些日子，經歷的種種，讓他陷入混沌之中，對于眼前之象，他有些分不清是幻覺還是現實。
此刻，玉塵飛深吸一口氣，緩和靈息，意識一轉，感受到體內丹田的確有靈墟運轉。
玉塵飛仍有些不自信，欲想確認一番，抬起手給自己一巴掌，一聲清脆的響聲后，玉塵飛臉上一時出現一個五指紅印。
“好疼，好疼……哈哈，不是做夢，我又能夠修煉了?！庇駢m飛齜牙咧嘴著笑道。
他感受到臉上生疼，連手掌都微微麻震，面上卻是欣喜無比。探出雙手，在自己的身體上一通亂摸，伸展肩膀，動動腳，活動了一下身體，還好，還好，沒缺胳膊少腿。
又看了看自己身體各處，沒有腐爛發(fā)黑，還好，依舊白嫩，只是消瘦不少，腹部深凹，深可見肋骨。
“我咋瘦這么多?。 ?p> 正當他疑惑之時，腹部傳來陣陣鳴響，隨之玉塵飛感受到身體里一陣陣發(fā)虛，一股空前的饑餓感震蕩髓海。
“好餓，好餓??！”
玉塵飛感到頭暈目眩，身子發(fā)軟，踉蹌一下，癱倒在地，玉塵飛揉著空蕩蕩的肚子，使勁咽下一口唾沫，環(huán)顧四周，尋找吃食。
“這里有什么吃的嗎？”
但見四處都是巖壁，只有不遠處有一攤漆黑的灰燼，玉塵飛尋了過去，撥開灰燼，發(fā)現一些焦枯的竹子，應該是一些竹簡拓片燃燒化成的灰燼。
突然，腳下所踏之地，似有硬物膈應。玉塵飛低頭一瞧，只見到巖地一處黑泥之中，幾塊棱錐似樣的東西，藏在土里。
“不是吧！又是這倒霉玩意！！”
玉塵飛俯下身，在土里翻弄幾下，撥出幾個黑色的石頭。突然，玉塵飛似觸電得縮回來，瞳眸驟然收縮，他認出來了，這就是和他在紫竹山砍竹時，無意中得到的黑棱晶石一樣的東西。
“我說我怎么這么倒霉……”玉塵飛驚駭，心中恐懼萬分，失聲喃喃自語，“沒想到??！我在這里都能見到這玩意?！?p> 他本就身體發(fā)軟，受刺激之下，連步后退，突然他發(fā)現腳下連續(xù)不斷的硬物之感，低頭一瞧，每隔一段距離，地上皆是落這這黑棱晶石。
“不是吧，這玩意為什么纏著我不放??！一定是幻覺，沒錯！是幻覺，我一定是看錯了！”
玉塵飛搖晃著頭，抬手扶在巖壁上，鎮(zhèn)住晃蕩的意識。突然，他感受到手上也有硬物之感，轉頭一看，卻發(fā)現巖壁縫隙處長出一塊塊黑色晶石，如石中花生長在崖壁上。
“這崖壁上怎么到處都是黑棱晶石啊……”
玉塵飛琥珀眸中，滿是都是不可置信，他抬手拔下一塊黑棱晶石，嗅了嗅，沒有氣味。掂了掂分量倒也不重，如同石頭。
剛想舔上兩口，但擔心有毒，細細感受之下，感受這味道，這質感，無疑就是那黑棱晶石。
“這里是它的……來到老窩了啊！我要離開這里?！?p> 玉塵飛慌亂著放出鴻云，一股白煙從顱頂集化而出，集化成一方鴻云。玉塵飛一踏上鴻云，就往天頂水幕襲去，欲想逃離此處。
但那水幕看似如同一汪水潭，一經撞上，一道黑光往崖壁上兩扇石門冒出，沿著四周的石壁上似裂縫的紋路，集化在天頂水幕。
頓時，那洞頂水幕似涌動著黑水，便如同金石一般堅硬。
“哎呀！”
玉塵飛一撞上去，眼冒金星，慘叫一聲，從鴻云上翻落下來。那荊棘樹藤探出幾根枝蔓，將玉塵飛纏上，放在地上。
玉塵飛這才了解到這荊棘藤蔓似乎對自己沒有惡意，他看著那輕輕扭動著枝蔓的荊棘樹藤，輕咳兩聲，低聲道：“咳咳，這個……，謝謝??！”
四處陷入一片漆黑，唯有青色荊棘樹藤發(fā)著幽幽青光，玉塵飛看著那洞頂水幕，嘆了口氣：“看來那里出去了，再找找其他的地方吧?！?p> 玉塵飛沿著洞內走了一圈，沒有發(fā)現出口，又反方向走了一圈，敲了敲石壁，沒有空心縫隙之處。
“臥龍盤淵，絕勢通天”
玉塵飛雙手結艮印，雙足往下一沉，見雙臂靈氣洶涌而至，一時間青光大盛。沿自身軀干連結雙足，呈現鱗甲龍尾，雙臂沿拳尖，猙威龍頭成形。
“轟——”
一拳又一拳砸去，玉塵飛企圖轟砸出個通道來，但只是讓崖壁微微發(fā)震。
玉塵飛發(fā)現似乎隨著施的術法，轟擊到崖壁上，那石壁上似石縫的紋路上，一陣陣黑光涌動著，悄然納入自己所施展的術法的靈氣。
“這里應該是某種結界——怎么辦，怎么辦？困在這里，不悶死，也要被餓死??！”
玉塵飛琥珀眸中漸泛青光，他餓??！一陣陣頭暈目眩，突然他看到身旁的荊棘樹藤，呼吸急促起來，使勁咽下一口唾沫。
“這玩意能不能吃呢？”
玉塵飛餓急了，如同餓虎撲食一樣，撲了上去。那荊棘樹藤嚇得，枝條顫抖著，從地里拔出根部，褐色的樹根如同走足一般，不斷刺破土地，在山洞里逃跑。
玉塵飛眸中泛著青光，一邊跑，一邊喊：“別跑?。∽屛覈L一口，就一口……”
把那荊棘樹藤逼到一個狹小的角落里，枝蔓纏繞，蜷縮成一團，似在瑟瑟發(fā)抖。玉塵飛口中涎水直冒，顧不得荊棘樹藤上的黑刺，張口咬了上去。
“啊呸！好苦??！你咋這么難吃?。 ?p> 舌頭剛碰上樹藤皮，傳來陣陣苦澀的味道，玉塵飛一陣惡心，昏欲作嘔，水谷之海里一點東西都沒有，扶靠在巖壁上，只能吐出些臟污的水沫。
“好餓啊……好餓……”
玉塵飛躺在地上，無力地喘息著。
這時，只見那荊棘藤蔓截斷幾根枝蔓，不斷生長至數丈之長，向洞頂水幕中穿透而出。
日落西山，歸魂山山里，一團團青藍色的火焰，從各處樹棺里冒出，飄蕩在山中，但都不過三息，消散于人間。
“注意巡查，山里發(fā)火可不得了！”
“是，我也不是第一次巡山了。”
幾位歸魂山弟子正散落歸魂山各處，看著幽幽升起，還未消散的幾團青藍色磷火，化出一條條寸長龍相，將其擊滅。
這時，緩緩流淌的溪流里，一根荊棘藤蔓冒出水面，沿著玉塵飛的墓碑前的供桌桌腿攀了上去，見著擺放著的三牲果品，燒豬頭、燒雞和一條鯉魚，以及一捧桃子。
藤蔓不斷生長，延展枝蔓，伸展開來，如同一只巨大的骨爪，將之一股腦地打包，往溪水更深處拖拽。
“那是什么？”
頗為詭異的一幕，被一名矮胖的歸魂山弟子見到，他不禁驚呼起來。
“想不到我玉塵飛逃過被做肥料的下場，又遇一劫，淪落到餓死的下場，這樣看來，還不如做肥料……”
玉塵飛面色慘白，雙腮深凹，渾身乏力至極，胡言亂語著，髓海中僅存的意識，滿是無數靈食似從眸前飄過，嘴里涎水直冒，虛無地咀嚼著。
“燒豬、烤雞、魚、桃子，都是我愛吃的，好吃好吃！”
玉塵飛直愣愣看著洞頂水幕，眸前漸漸模糊，隱約見著一團青色的大球撞進水幕中來，落在洞中。
那青色藤蔓相繼打開枝蔓，只見著一只燒豬、烤雞和魚，還有桃子飛出，玉塵飛探出一只手來，試圖抓取著那些眸前幻象。
但抓取的觸感，隨之香噴噴的氣息，無疑是真的靈食。
“不會吧！這荊棘樹給我找吃的來了，恩人，不，恩公?。∵€有我最喜歡的桃子……”
“但它是從哪里獲得呢？我這不問自取，拿來吃，是不是賊??？時窮節(jié)乃現??！”
“不對啊！我這都快死了，還在乎這些繁文縟節(jié)嗎？——不管了，等我出去，再去向這些靈食的主人賠償吧。”
內心掙扎許久，各種思緒亂飛起，玉塵飛實在餓急了，也顧不得想其他的，玉塵飛撕扯一只雞腿，就往嘴里塞，雞腿入口，無需咀嚼，即刻化為精純的靈氣，融入身體，滋養(yǎng)著四肢百骸。
玉塵飛三兩口就將一整只雞下肚，連骨頭都給嚼了，玉塵飛才恢復幾分氣力，面色也逐漸紅潤起來。
“嗝——”
不過數百息，玉塵飛將所有靈食消滅得一干二凈，打了一個長長的嗝，肚子圓漲漲的，他靠著崖壁上，催化靈墟，消化著靈食靈氣。
玉塵飛心滿意足地用一根較長魚刺剔除牙齒縫隙中的殘渣。
“好吃，好吃……嗝——”
“沒想到，這差點殺死我的荊棘樹藤，又救了我？果真禍福相依??！”
這時，玉塵飛的肚子上傳來一陣陣撫摸，玉塵飛低頭一瞧，那荊棘樹藤探出幾根枝蔓，糾纏在一起，似如人的手掌一般，輕撫上玉塵飛上的肚子。
“額，謝謝啊！”
似是察覺到這荊棘樹藤對自己頗為關心，玉塵飛也放松警惕，雙渦浮現，滿臉說不出的舒適感，仍由著這荊棘樹藤撫摸著自己的肚子。
“不對啊！這荊棘樹既然能找食物進來，好像也能出去啊……”
玉塵飛看著面前一株合五人之抱的荊棘樹藤，抱拳行禮，輕聲詢問道：“額，請問，樹兄，你能帶我出去嗎？”
那荊棘樹藤聞言，那枝蔓所結的手掌在空中搖了搖，似在說不行。
然后，指了指玉塵飛的小腹處，比劃兩下，兩根較長的藤蔓，在空中交融在一起，沿著中界，上下方向一扭，不斷旋轉，化成太極之狀。
玉塵飛似是有些明白，這應該是指自己丹田內的太極靈墟，難道出了什么問題？
玉塵飛心念一動，陰陽魚眼出發(fā)出黑白兩色光芒，那太極靈墟緩緩運轉著，逐漸旋快，只見著股股靈氣波動從巖壁各處傳來，周遭十方之地的靈氣，似歸墟海納般，涌入靈墟。
靈墟之上，一方鴻云內的雙翼青龍，也開始咆哮起躁，在鴻云中翻飛梭動。他心念一轉，欲施展術法，化作龍相。
那黑色的虛空之氣，一時間黑氣大盛，哪怕是剛吃飽了飯，玉塵飛感受到一陣陣饑餓之感，震蕩髓海。
黑氣騰上鴻云，染黑了鴻云，那翻騰遨游于鴻云內的雙翼青龍，龍眸處一抹黑光滿上，緊接著黑氣越上青色的鱗甲龍身，往龍角、龍爪上漫去。
與此同時，玉塵飛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饑餓感，猛烈震蕩髓海，腹部飛快地下凹，胃里食物飛快消化著，化作一股精純的靈氣，支持著靈墟運轉。
正要溢上金黃色的雙翼處，玉塵飛腹鳴如鼓，雙腮一下子凹下去，腹腔塌陷，那股子虛弱之感如同成千上萬的蟲子一點點蠶食著身體各處。
“額……”
玉塵飛著實痛苦難當，拂云眉皺起，琥珀眸中眸輝轉暗，沉入眸底。他實在忍受不住這種折磨，悲嚎一聲，才抵抗住最后傳來的一股虛弱之感。
這時，只見著玉塵飛皮膚表處出現一個小黑斑，那荊棘樹藤見狀，探出一根枝蔓，狠狠抽打在玉塵飛小腹處，黑斑瞬間消卻，太極靈墟逐漸減緩運轉。
“呼呼……”
瞬間，玉塵飛一下子癱倒在地，琥珀眸中現頹色，嘴里滿是白沫。
他虛弱得可怕，雙腮深凹，面上毫無血色，白得發(fā)青，腹部下癟，可見肋骨輪廓，只連著一層皮，猶如從地獄中跑出來的餓死鬼。
“呼呼”
玉塵飛吐盡嘴里的白沫，大口大口呼吸，緩和氣息，靠在崖壁上，有氣無力道：“難怪……不讓我出去，若是我出去用虛空之氣化出龍相，就得虛脫……而死?？磥?，這《玄虛道法》看來得筑基以上才能修煉。
——但若是凝氣不能修煉，那如何能以虛空之氣所成的靈墟筑基，畢竟筑基之時也必須調動天地靈氣……”
正當玉塵飛百思不得其解之時，那荊棘樹藤又探出四根枝蔓，襲向玉塵飛的四肢，幾經纏繞，將玉塵飛升入半空。
“樹兄，你在干嘛？”
玉塵飛吃了一驚，剛欲掙脫。只見著樹藤上冒出一股青色光芒，涌入玉塵飛體內。玉塵飛瞳眸里處，一股青芒浮上眸面。
這時，髓海之中緩緩呈現一古樸竹簡，紅繩固封上赫然是《玄虛道法》。見竹簡又打開一冊，玉塵飛見到上面寫著——“玄虛掌”。
“凝氣以下之輩，初學《玄虛道法》可以使此掌法，抵消弊端……”
靈識化象，玉塵飛記入其中秘訣以及經脈走向圖，這時，那荊棘樹藤將他放了下來。玉塵飛雙眸里處散去青光，恢復從前的黑曜琥珀色。
玉塵飛似若有所感悟，身旁的荊棘樹藤散亂著枝蔓，如同散發(fā)，輕輕搖晃著。
玉塵飛看著荊棘樹藤，他明白了，如果說這《玄虛道法》的靈識印記如同寶庫，那么這荊棘樹藤就如同開啟這寶庫的鑰匙。
“這荊棘樹應該是那前輩所留之物，那前輩究竟是何方高人呢？”
“謝謝你??！樹兄?！?p> 玉塵飛此時覺得那荊棘樹藤和善可親，恨不得抱著它，但奈何身上沒有力氣，無力地躺在地上喘著粗氣，胸腔處虛弱地起伏著。
那荊棘樹藤見狀，又截斷幾根枝蔓，生長著伸展至數丈之長，從洞頂水幕穿刺而出。
歸魂山
“我剛才看見一只青色的巨手，將供桌上的貢品一把抓過，跳到河里去了！”剛剛那位矮胖的歸魂山弟子，心有余悸地向一旁瘦長的弟子說道。
那瘦長弟子嘴角輕揚，不信道：“你眼花了吧！”
“真的，你信我，這次我真的沒看錯！就是玉塵飛的墓前的供桌?！?p> “你不會是偷吃了，編瞎話，為了逃避責罰吧！”
“我再怎么缺德，也不會吃死人的貢品啊，你這話是對我人格的侮辱?！卑值茏蛹又钢蓍L弟子怒吼道。
這時，荊棘藤蔓躍出溪流水面，貼地游動，散落在各個墓前，枝蔓生長，宛若大手，收集著各個墓前供奉的水果糕點。
“你啊——”
那瘦長弟子搖搖頭，滿是不信掛臉，剛想開腔回懟矮胖弟子。
但他無意間瞥見從似一只只青色的大手，握著拳頭，從山里各處墳墓前一閃而過，然后紛紛落入溪水之中，溪水里盡是一團團青色的不明物體，逆流而上，逐漸消失不見。
“哎呀，我錯了，我相信你了?！蹦鞘蓍L弟子眸中驚駭，臉色蒼白，雙腿發(fā)軟，一下子跪倒在矮胖男子面前。
“不是吧！就這點事，還要下跪給我道歉，沒事，我原諒你了！”矮胖弟表現得頗為大度，上前欲要攙扶瘦長弟子。
那瘦長弟子失魂落魄，手臂顫顫抖抖地抬起，指著湖面，失聲道：“有鬼啊……”
荊棘藤蔓破開水面，落在玉塵飛身旁，幾條枝蔓經緯相接，編織成一個藤碗，里面裝著的盡是果品還有糕點。
“哇，謝謝啊！樹兄?！?p> 玉塵飛餓急了，也不客氣，大口地吃著荊棘樹藤送進來的果品和糕點。
但看著手中吃食，他突然一愣，嘴里塞得滿滿的，停止了咀嚼，琥珀眸中生疑，這熟悉的品相和種類，聞起來似是沾著一絲煙氣，這……怎么在哪里見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