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家后面有一棵杏子樹,枝節(jié)橫生,茂盛蒼郁。
杏花花苞是純紅色的,像少女羞紅的面孔,花苞慢慢散開,到最后花開的時候,除了深處的一抹淡粉,徹底變成了純白色。
每年的杏樹上都開滿了白里透紅的杏花,杏子也結(jié)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杏樹下栽了很多陽荷,母親會帶我們?nèi)ッ柡沙?,我有次不小心觸到了刺,就不敢在地里亂摸了。
我騎在漆樹上玩,大腿內(nèi)側(cè)長了層小疙瘩,碰到就疼,母親把姐姐的裙子給我穿。
我都不太敢出去,因為怕他們笑話我。
爺爺奶奶覺的很奇怪,說根據(jù)我的生辰,我應(yīng)該是不怕漆樹吹才對。
我還生過一種病,全身長滿了痘痘,不能被風(fēng)吹,出去都要拿枕頭帕裹著頭,大人們說,這種病每個人一生都要經(jīng)歷三次。
在爺爺家住的時候,奶奶會去落水洞挑水吃,有時候也會去大伯家上邊的一口水井里面挑,但在我十一二歲的那年,那口水井被別人封住自用了。
我家種的地大多都是在大平子和花苗坐坡兩個地方,這兩個地方離家里面差不多遠(yuǎn),我和老愛早上背兩次來回就回家吃中午飯,下午又背兩次來回就回家吃晚飯。
劉華家過去點地方,有我二伯家的一塊地,邊上有小酸花,奶奶每年都在那塊地種大豆,然后每次都是她割給我背,路途中有很多墳?zāi)梗看温愤^我都有些害怕。
父親母親也并不是年年在外,他們也在家里面務(wù)農(nóng)生活過,那時候我們一家五口和爺爺奶奶,還有二伯家的三個弟弟妹妹,還有二舅家的雪姐一起吃著大鍋飯,充滿了歡聲笑語。
種地的時候,我總是負(fù)責(zé)放種子,老愛放肥料,姐姐放糞或者燒過的雜灰,父親母親則是刨土蓋起來。
父親干活的時候,總喜歡把手機(jī)放在一邊放歌,聲音很大。
聽到最多的就是高進(jìn)的《多想把你抱住》
“我多想抱著你哭,緊緊的把你抱住,只要你能夠幸福,我愿意付出全部……”
有一次母親和姐姐不在,太陽很大,把人曬得抬不起頭來。
父親還背了一背籮洋芋,催促著我和弟弟去地里栽種。
父親先是讓我和弟弟把地里的蘿卜拔出來,作為養(yǎng)料放在洋芋上,他在那里賣力的蓋著土。
我和弟弟實在是被曬得精疲力盡了,就跑到路邊用去年的苞谷桿子搭成一個陰涼地,縮到了里面躲起了陰涼。
父親干了一會兒,沒好氣的帶著我們回家了,背來的一背籮洋芋,全都倒在了地里,等著明天再來栽種,我估計他也沒什么精神氣了。
每次去的路上或者回來的路上,我們都喜歡擠著母親跟她說話。
有一次回來得晚了,我們在離家不遠(yuǎn)的上面歇氣,父母說,我的小背籮雖然比姐姐的花籮高一點,但是裝的并沒有姐姐的多,我很不服,我和姐姐換了背。
人爭一口氣,看到姐姐背著我的小背籮瘋狂的跑,我也是快步疾行,我背的比她重
父親在家的時候,會叫親戚朋友幫忙一起栽大平子那一塊地。
我家平房倒板的時候,就是叫的親戚朋友來幫忙倒的,還記得趙斌叔穿了一身潔白的衣服,父親還調(diào)侃說真看得起他,來幫忙倒板都穿這么干凈。
我不太喜歡這個家庭環(huán)境,因為大人們總是言而無信,把我們當(dāng)成工具。
一次,父親說讓我們把那溝地給蓋完,我們就可以回家了,但我們蓋完了之后,父親又不同意了。
我對此總是很無奈,除了哭泣,沒有一點點辦法。
還有父親在外婆家喝醉了,說二伯家禮金350的問題,我說300不行嗎?父親只是搖頭,說我不懂。
在走路回來的時候,喝醉的父親說要給我買什么什么,我希望買一瓶三塊錢的飲料給我,父親還沒有說話,母親說現(xiàn)在太晚了,第二天給我買。
第二天母親并沒有實現(xiàn)她的承諾。
父親有次喝醉,涕泗橫流,把他的錢包扔在我和弟弟的旁邊,問道:“我差你們的錢沒有?”
我們都不敢說話。
還有在建我家后面房子的時候,我們抱著磚,我和姐姐鬧別扭了,她被大人責(zé)罵,便沖著走了。
母親寬慰我,說讓我繼續(xù)抱,等會吃飯的時候不給姐姐吃。
我抱了一會兒,姐姐沒有辦法,她過來瘋了一樣的抱了好幾塊。
家里的洋芋堆在了桃屋里,大的撿來吃,中大的拿來做種子,長的歪瓜裂棗或者是小的拿來喂豬。
姐姐就挖到過,一個非常大的洋芋。
母親分揀好之后,我們把他們分別抬到適當(dāng)?shù)牡胤窖b好,老愛和母親鬧了矛盾,母親在揪老愛的時候摔倒了,母親就不再去追了,而是回來繼續(xù)分揀洋芋。
我一直默默的把洋芋抬到適當(dāng)?shù)牡胤窖b好。
無獨有偶,奶奶也不例外,小時候,我很想擁有一個打火機(jī)。
謝朋的哥哥謝紅有一個,謝紅說我如果敢從我家旁邊的平房邊側(cè)上跳下去,他就把他的火機(jī)給我。
我相信他了,因為他前次沒有騙我,我碰了一下癩血蟆,他就真的給了我一角錢。
我蹲下來,手撐在后面,看起來并沒有那么高,我往下一躍,成功了。
但謝紅很不滿,他覺得我投機(jī)取巧了,說不是這樣的。
我拼命的想要,大哭不止,引來了旁邊的奶奶,奶奶還以為是我被欺負(fù)了,聽了謝紅的解釋后,奶奶便帶著我回去,說拿一個給我。
但奶奶并沒有給我。
可能是怪我有一次在家里面玩鬧過火,用打火機(jī)把家里面的油紙燒了一下,雖然很快被大人撲滅了,但她們的心里始終是對我有了防范。
父親他們在家的時候,為了生計,種了很多莊稼,養(yǎng)了很多牲口,挨著家的落水洞種有許多家用小菜和蔥蔥蒜蒜。
他們還會到處的去收核桃,然后周日的時候拿到陽長去賣,賺取中間差價。
在家里務(wù)農(nóng)很難維持生計,每次我們需要買什么學(xué)習(xí)用品,父親都是神色淡漠。
有一次可能是他心中也有氣,直接把他所有的錢掏了出來扔的滿地都是。
無能狂怒,說的便是這種人了。
我們心中充滿了悲涼,趕緊把所有的錢撿起來還給他,只拿了要買學(xué)習(xí)用品的一兩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