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靜靜腐蝕其間碎骨尸肉的血湖,云楚蹲下,那股味道尖酸地鉆入鼻中,他趕忙伸手捂住口鼻,“廖大人離遠(yuǎn)點?!?p> 坑外程蝶喊道,“離遠(yuǎn)點!”
云楚先是愣了一下,突然想起廖川看不見也聽不見自己。正打算拿出帕子把其間的一些東西帶回去,便聽到身后的程蝶再次喊道,“師兄!離遠(yuǎn)點!”
云楚抬頭,看見原本靜止的湖面上出現(xiàn)了一個漩渦。雨便是此刻下了起來,瓢潑,傾盆,從空中滑泄而下。
于空中時,尚且是透明無色,落入大地,濺起的卻是血紅之氣。
廖川要比云楚更早發(fā)現(xiàn)那個湖中心的漩渦。
他剛下到底部,便細(xì)細(xì)打量著湖中心的怪異場景。這大體上靜止的場面充滿了血腥詭異,沒有一絲生氣,像是一幅畫,而他也是這畫中人。
突然之間,血湖中心產(chǎn)生了一個小小的漩渦,隨之形成的還有一個不大的卷風(fēng)。雨水的降臨促進(jìn)了湖面的涌動和旋風(fēng)的滋生。
眼看著漩渦越來越大,絞碎湖中的骨頭,撕破石塊的表面。
那些風(fēng)像是在把人往湖中吸,廖川已經(jīng)站的不是很穩(wěn),他往回跨了兩步,喊道,“走!”
“師兄快點回來!”程蝶看見云楚依然蹲在湖邊,風(fēng)把他的頭發(fā)吹向湖中,衣角都不受控制地往湖里飄去。
更讓人崩潰的是,這種時候程蝶看見背對著她的云楚居然拿出了一個東西,不知道在蹲著搗鼓些什么,程蝶吼道,“廖大人,他不回來!”
廖川轉(zhuǎn)身,極大的風(fēng)力吹著他往湖中去,他伸手摸索著想要把云楚給揪起來,但是卻沒能找到云楚。
“左邊!”廖川聽到程蝶的聲音后往左摸去,卻還是摸了個空。
正在坑外的程蝶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的時候,云大公子終于站起來了。然后他極其自覺地飛速上坑,站到了程蝶身邊。
“咦,你師父呢?”在坑外沒見到廖川,云楚又回頭看向坑內(nèi),喊道,“廖大人你在干什么!你還不趕緊回來!”
坑內(nèi)廖川已經(jīng)看見了站在上方的云楚,咬著牙逆風(fēng)飛躍而上。剛一出來便一拳揮到云楚臉上。
云楚愣愣地,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卻也沒敢說話。
兩人上來后,湖面又逐漸平靜了下去。
程蝶看了一眼云楚,他臉上被打的地方迅速紅腫了起來,程蝶心想,活該。
廖川覺得蝶粲話說的真是不假,和云楚掛在一起以后,他確實是要小心為上。壓下心中的怒氣,“先回去再說?!?p> 程蝶點頭,跟著廖川往外走。云楚跟上,走了兩步后回頭看向湖中,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好像經(jīng)過方才那樣一番折騰,湖里面的血色更深了。
三人出村后,心中的震驚還遲遲不能平復(fù),廖川首先開口,“你們之前在村子里的時候可有發(fā)現(xiàn)這些異樣?!?p> 程蝶回憶了一下,她初次到的時候,坑內(nèi)什么也沒有。雖說后來她沒有再專門去看這個坑,但應(yīng)當(dāng)是沒有什么奇怪之處的,不然蘇華也不可能不告訴她。
“沒有?!背痰氐?。
廖川思考了一下,“那里面的,應(yīng)該是村子里的人和房屋木料,還有附近的野獸?!?p> 程蝶皺眉,“可若是這樣怎么會有那么多骨頭?!?p> 坑雖大,但到底也不過是十一二戶人家罷了,怎會有那么多的血水。
“一個村子上百口的人,當(dāng)然會有那么多?!绷未鏌o表情。
程蝶沒能說出來話,看著她滿臉震驚,云楚開口,“你不知道嗎,整個村子里的人都消失不見了,只有你和你弟弟還活著?!?p> 這也是為什么樓主緇涸之前說讓廖川好好調(diào)查一下兩個人。
程蝶扭過去頭,眼中情緒復(fù)雜,她不知道,蘇華不是這么給她說的。
看她情緒不太對,云楚和廖川便沒再說這件事。
云楚想起了另一件事,“那個湖好像是可以融化掉活物的,方才我想要從里面拿一些東西回來,結(jié)果?!彼焓郑未ê统痰匆娝氖种干弦黄t。
提起此事廖川就來氣,“下次,我和你絕對沒有下次。”
云楚想起了自己挨得那一拳,有些委屈,“怎么了?我不也是怕我們這次又一無所獲回去了樓主怪罪不是?!?p> 說的也有道理,廖川吐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那你拿到什么東西沒有?!?p> 云楚從腰間掏出一個瓶子,炫耀地晃晃,“我裝了一瓶血。”
廖川點頭。一直沒說話的程蝶說道,“你們好像不止是看不見對方,你們也摸不到彼此?!?p> 當(dāng)時她親眼看見廖川的手穿過了云楚的身體。
云楚伸手摸摸下顎,若有所思,“那看來這地方很適合用來躲仇家?!?p> 另外兩個人不理他。
程蝶自己回到了他們平時所在的住處,廖川和云楚則是去找樓主匯報此次任務(wù)。
此刻的天還沒有完全黑下去,蘇華看見程蝶回來了很高興,蹦跳著湊上來,“姐你去哪里了?我今天可是沒有挨打呢?!?p> 看著笑容燦爛的蘇華,程蝶原本想要問的話咽了下去,嘆氣,算了。
廖川和云楚兩個人再次去到之前去過的那個府邸,依然是被人領(lǐng)著找到了樓主。這次緇涸不是在和美女幽會,而是在喂魚,池塘邊還掛著一個鳥籠子。
聽見有人來了,緇涸回頭看向他們二人,上挑的眼睛極快地打量了一遍二人,“看來這次也是有困難的?!?p> 廖川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行禮道,“屬下奉命前去探查光洞一事,遇上了些怪事。”
緇涸抬手,示意他接著講。
聽完廖川和云楚的描述,緇涸把手里的魚食全部灑進(jìn)池塘中,叫來下人。
沒多久下人就拿過一個瓷盆,云楚把瓶中帶回的血水倒進(jìn)瓷盆中。
緇涸從池邊站起,走到盆邊,蹲下??粗绕鹫5难€要清爽一些的血水,緇涸伸手,云楚提醒道,“樓主小心?!?p> 緇涸的細(xì)長食指點進(jìn)血水中,“刺啦”一聲,廖川趕忙上前兩步,焦急道,“樓主無事吧?!?p> 看著食指尖被腐蝕掉一塊皮肉,血順著食指滑下,緇涸勾起唇角,“倒真是奇了。”
一旁的下人拿過草藥想要給緇涸包扎,緇涸擺手,“無妨?!?p> 廖川說道,“此事不像是人為的?!?p> 以現(xiàn)如今皇朝的形式來看,能夠造成百十人之死的派別并不少,但能制造出如此詭異場景的卻無。
云楚開口,“會不會是邪教呢?”
緇涸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云楚,而后收斂起眼中的笑意,“不管是什么,肯定不是天災(zāi)。”
云楚有些吃驚地看著緇涸。
緇涸看向廖川,“那個孩子……”
“程疊,”廖川接口,想了一下又補(bǔ)充道,“重疊的疊?!?p> 緇涸頓了一下,“她之前可有見到過這種場景?!?p> “不曾,她說那里之前只是一個坑而已?!绷未ù鸬?。
看向池塘中歡快游著的魚,緇涸薄唇輕動,“過幾日,你們?nèi)ヒ惶司┏牵纯淳┙嫉墓舛春蛷V陵這個有沒有什么區(qū)別?!?p> 廖川和云楚行禮道,“是?!?p> “順便去找一趟鳶尾,”緇涸好看的眼睛瞇起,“帶上那丫頭一起?!?p> “是?!?p> 想起了另一件事,緇涸笑道,“她來樹七樓也有近半年了吧?!?p> 這個她自然說的是程蝶,廖川答道,“是。”
緇涸把手伸到池塘上方,血滴進(jìn)池塘中,魚兒爭先恐后地朝著血游來。
緇涸胳膊輕甩,手中銀光一閃,水花四濺,一條肥碩的魚兒被從水中挑出,落在岸邊。
位于幾米外的下人走上前,把魚拾起,放到一邊的鳥籠中。
緇涸拿起桌上的帕子輕輕擦拭了一下食指,血微微染紅雪白絲帕,“有個殘殺,派給她?!?p> “可……”云楚皺眉,有話想說,卻被緇涸看向他的眼睛制止。
“樹七樓不養(yǎng)無用之人,”緇涸背過去身不再看他們,“下去吧?!?p> 出了府邸,廖川交代云楚,“既然過幾日要去京城,那便需得好好準(zhǔn)備一下,你切莫再沖動行事?!?p> 廖川覺得自己運(yùn)氣實在不太好,下次出任務(wù)還得和云楚一起。
若不是知曉樓主的脾氣,他真想當(dāng)場撂攤子不干。只盼著此事快些了結(jié),好讓自己清靜清靜。
但云楚卻不理他,廖川罵道,“跟你說話呢,你切莫沖動行事聽見了沒!”
云楚臉上神色很凝重,“廖大人,你說樓主為什么要這么著急去用程蝶呢?!?p> 他剛來的時候,樓主也還小,雖說樓主當(dāng)時便是一副不好親近的樣子,但也從未為難過他們。至少一年的時間里,他都是跟著前輩們打打雜,處理一些小事。
第一次接到殘殺,也是在他入樓近兩年以后。
“樓主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绷未m心中也有疑慮,但他只能這么說。
程蝶晚上躺在床上,腦子里不停地回想起今天在坑洞里見到的情景,以及當(dāng)初蘇華給她說的話。
蘇華說光洞出現(xiàn)的時候兩個人正被掛在墻上,且那光洞最后的邊界已經(jīng)眼睜睜到了他們面前。
如果村子里的其他人都被光洞給吸走了,為何唯獨他們二人還活著。若說是蘇華騙她,她覺得倒是沒這個必要。
程蝶翻了個身,覺得很是頭疼。比她以前奔忙于一個個ddl之間以及寫博士論文的時候還要頭疼。一間屋子里的蘇華察覺到了她的坐臥難安,黑夜里蘇華問道,“姐姐你睡不著嗎?”
程蝶坐起來,覺得有事情還是盡快解決比較好,低聲開口,“我有事想要問你?!?p> 聽她語氣甚是嚴(yán)肅,蘇華也坐了起來,“姐姐你說?!?p> “你可知道,我們村子里除了我們兩個所有人都失蹤了?!焙诎抵谐痰难劬Πl(fā)著光。
“失蹤?”蘇華有些疑惑,“他們是逃了啊?!?p> “不,他們是失蹤了?!背痰Z氣中沒有什么感情。
蘇華愣住了,“我……我不知道啊,我們當(dāng)時被綁著,等我們兩個下來的時候,村子里就沒人了,還是姐姐你告訴我說旁人逃了的?!?p> 程蝶看著蘇華,覺得應(yīng)該是自己想多了,扶額。語氣溫柔了一些,“嗯,我知道了,睡吧?!?
音杪
七夕啦,希望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單身的也盡早脫單!另外:感謝書友15071817從《凌》到《城》的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