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來骨哨(五)
楚辭偃沒有去追骨剎,他匆忙將蘇櫻抱起,瞬間去了另一個地方。
她平常穿衣過大,遮住原本高瘦的骨架,其實抱起來很輕,幾乎是沒有什么重量。臉上因失血而過分蒼白,眉間皺起,惹人憐惜。
回到家中,楚昭明顯感覺到氣氛有些凝固??吹桨⒌鶓牙锏奶K櫻受傷,他有些害怕,悄悄偷看了阿爹一眼。
因為阿爹一句話都沒有,楚昭見他雙唇抿緊,眼睛里透露出一絲怒火,臉色也是非常難看。
楚昭不敢多說話,在屋外接了一點水端了進來。
以前在劍宗阿娘膽子小,一副呆呆傻傻的樣子,全然沒有如今這般伶俐機智,而且那時候她特別嘴饞山下的糖葫蘆,乘著阿爹去宗門大會時偷偷跑下山去買,結果找不到回劍宗的路,差點被山下的鼠妖捉了吃掉。幸虧阿爹及時趕到,將那鼠妖一寸一寸剁成肉泥,方才罷休。
他那時剛剛學會瞬移,也想去找阿娘,結果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阿爹將阿娘的眼睛系上黑布,阿娘知道自己惹阿爹不高興了,乖巧地坐在庭院的另一側。阿爹在不遠處滿眼通紅,手起刀落,血液濺到自己的臉上,額頭上,他眼睛都不眨一下,面無表情的重復著動作,直到鼠妖咽氣。
這件事變成他童年記憶里最大的陰影。
他也是那時才知道,阿爹只喜歡,最愛阿娘,而他只是生出來為阿娘排解無聊時光的。
楚辭偃仔細清洗蘇櫻的手指,把手指中剩余的邪氣逼出來。
芊芊玉指流出一滴黑色的血,蘇櫻眉頭一皺,痛苦的悶哼一聲,緊接著流出一滴鮮艷的血液,被楚辭偃含在唇間,神色才逐漸平靜。
他把自己的靈氣渡給蘇櫻,自己握著她的手指,與她的靈識相互糾纏。
楚辭偃額頭溢滿汗珠,他本是端坐在床邊的,靈識糾纏的快感讓他呼吸加重,他怕傷害到蘇櫻,只能緊緊握著棉被,感受著靈識的相互碰撞,仿佛是黑夜中無聲的糾纏,綻放出耀眼的星光,在五十年來的禁欲之下,他不免破功。
靈識糾纏讓蘇櫻面色好了許多,只是夢里的她在昏迷前,遇到一個帶面具男人。
蘇櫻在看到轎中的神女之后,已然昏迷過去。
夢里是無邊江海,波濤洶涌至極,刺骨冰冷的海水漫過她的身軀,層層疊疊的積壓,拖著她去往更深的海里,窒息的感覺壓迫她的氣息,四肢逐漸匱乏無力,和淺水一起下墜。
在她無力掙扎的時候,一個戴著面具的男人,在水里畫了一個圈,把她送了進去。
水中暗淡無光,水文迢迢,視線模糊不清,她看不清楚男人的面容,面具之下露出嘴角,和善友好的笑。水文波動,那人衣訣翩翩,衣角平緩,上面絲毫沒有水氣。他背闊肩寬,身材勻稱,寬大青袍衣袖著身,猶如青山綠松。
她在水球里面站著起身,隔著水球望著他,感激地點點頭。
他微微頷首,以示安慰。
此番場景蘇櫻莫名熟悉,可潛意識卻突然懼怕和恐懼起來,心跳陡然加速,血液也冰涼到了極點,她不敢再抬頭,也不敢看他。
那人似有察覺,緊緊盯著她,笑容不再和善。
蘇櫻感覺到了視線一直在她的身上,她被強大的靈力壓的喘不過氣,甚至被迫跪到水球里。
蘇櫻嘴里呢喃:“為什么?”
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自己的夢中?為什么會壓迫她?為什么還不出現(xiàn)?
如果落到自己手中,非的讓你死。
蘇櫻在夢里就是這樣想的。
面具男人仿佛聽到她心里的話,冷笑一聲,“就憑你?”
然后就是無盡黑暗,無盡的壓迫。
楚辭偃摸了摸她的額頭,有些發(fā)燙,把手帕浸濕變冷放在她的額頭。
“娘子,我想你,楚昭也想你了!”
楚辭偃冷眼看過來,楚昭連忙跟著點頭,跪在床邊,輕聲說:“阿娘,阿爹想你,你快點好起來吧!”
等到了蘇櫻逐漸恢復正常,楚辭偃將小房子設了符咒,叮囑楚昭照顧好蘇櫻。
楚昭點點頭,毅然決然地說:“就算我受傷,我也不會讓阿娘受傷的。”
第二天清晨楚辭偃就去找骨剎。
天香樓選出來的花燈女神莫名其妙死在做花燈的房子里,那花燈的樣式和那天丫鬟手中的一樣。
他仔細看過屋里每一個花燈,卻找不出一點痕跡,空氣中全然沒有妖魅的氣息。
昨天他暗中的一劍,使妖魅受了一些傷,這么快就復原了!
他細細研磨手中的花燈,斷斷續(xù)續(xù)傳來黑暗中的畫面,一個破碎的花燈躺在臺階上,清風拂動流蘇。一束青絲斬斷,銅鏡里是一個姑娘模樣,眼里都是悔恨與痛苦;最后是十里紅妝鋪天蓋地,花燭洞房里獨留一人,還有一地血跡。
他想要看清牌匾,卻被人阻斷。
歲歲夢君
楚昭:工具人,是我沒錯了-.- 被壓迫的蘇櫻:“你TM誰呀,老子惹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