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依次入座,杜俊峰和老白寒暄了幾句,全程都好似忽略了洛枔的存在。
而洛枔也很配合,一直低頭假裝認(rèn)真看文件,但心思早已飛到九霄云外了。
“那好,既然我們都沒有意見,那就簽約吧!”杜俊峰客氣地說著。
正在雙方簽字的時候,安娜卻在門口靜靜地看著洛枔。
“瘦了,也安靜了,你一走了之,只是互相折磨而已?!彼性陂T框上,自言自語地感嘆著。然后,有了看過老朋友的好心情,她決定好好逛一下上海再走。
簽約完畢,杜俊峰露出官方的笑容,熱情地朝著老白說:“白先生,洛小姐,我特地為你們定好了飯店,吃完再回去吧,以盡我地主之誼。”
洛枔朝老白遞眼色,示意不去,老白懂她的意思,就笑嘻嘻地回:“不去了,怎能麻煩杜總破費呢。”
杜俊峰仿佛對所有人都有一套法子,三言兩語,就能使對方步入陷阱,當(dāng)然,洛枔除外。
他假裝失望地感嘆道:“可惜了,那可是上海最有名的飯店,位子要提前半個月定呢!”
老白一聽這話,二話沒說,就答應(yīng)了,還拿什么“我這人就不愛辜負(fù)人家一片心意”當(dāng)借口。
此刻旁邊的洛枔想殺了他的心都有。
你知不知道,這個飯店,是杜俊峰家的,半個月訂位置,陰險!
洛枔不知道為什么,杜俊峰總有本事氣著她,即使時隔多年,變了很多,可這個就是改變不了。
洛枔極不情愿地和他們來到飯店,剛進(jìn)房間,就看到桌上已擺滿了飯菜,而且都是她以前最不愿意吃的,現(xiàn)在更討厭吃的。
她咬咬嘴唇,看著滿桌的菜,哪有什么胃口。而旁邊的白朝暉卻吃的慘不忍睹,LuLu姐說他是豬,這次她真的信了。
洛枔低頭數(shù)著碗里的蝦粒,沒察覺服務(wù)員又上了一些菜,其中有她最愛的蓮子粥。
她望了一眼,又低頭繼續(xù)數(shù)蝦粒。
杜俊峰卻在一旁一直安靜地吃著,再一次把她當(dāng)空氣。
老白吃的噎到了,喝水的空隙,瞥見了蓮子粥,指著那碗蓮子粥說:“枔兒,那不是你的最愛嗎?快點下手啊,我肯定不跟你搶。”
洛枔低頭冷冷說道:“現(xiàn)在不喜歡了?!?p> 杜俊峰聽到這話,神情僵了一下,他放下筷子,徑直去了洗手間。
老白看著杜俊峰走了,小聲訓(xùn)斥洛枔:“你今天怎么回事,那個來了,怎么這么反常?”
“老白,你瞎說什么,不理你了,我去門口等你?!甭鍠摎鈶嵉貜淖簧险玖似饋?,“你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你可是代表了非凡!”
老白連忙咽了口中的飯,急切地說:“人家杜總這么熱情,我當(dāng)然得熱情地回應(yīng)人家了,你別在門口等了,影響人家生意。”
洛枔對老白的回答簡直哭笑不得,她默默地拿起包,走出房間,“我在飯店門口的馬路對面等你?!?p> 等杜俊峰回來,洛枔已經(jīng)走了一會了,他試探地問老白:“這洛小姐是回去了嗎?”
從老白口中得知,洛枔在外面等他,所以,他也隨便找了個借口出去。
他焦急地跑到電梯門口,發(fā)現(xiàn)幾個電梯都已滿人,就急忙走樓梯,他害怕她會和當(dāng)年一樣一走了之,他的自信,總會在她面前低如塵埃。
他氣喘吁吁地跑到門口,眼睛急忙去看周圍的一切,去尋找洛枔的身影。
他望見她了,在馬路對面。
紅燈。
他停住了腳步,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她。
她把包搭在肩膀上,穿著一件寬松的白色毛衣,站在圍著草坪的石磚上伸著手呆看著天邊的彩霞。
他望著她,心突然狠狠地疼了一下。他曾以為自己可以就這樣望著她一生一世,沒想到,轉(zhuǎn)眼間,滄海桑田。
那時候,他就總是一個人默默這樣癡看她。
有一次她在公司門口看見他望著自己出了神,便站在石磚上怒氣沖沖地以為他故意讓她等著。
還沒等他靠近,她就指著他喊道:“杜俊峰,你有完沒完,天天讓我在公司門口等你!”
他卻假裝無辜地說:“洛大小姐,你以為我愿意啊,要不是你父親叮囑我要恩愛生活,我才不讓你在這等我。你看看你……”他突然停下,打量著她。
洛語煙嘟著嘴,不服氣地問:“我怎么了?”
“你哪一點像洛董事長的千金?!彼麚u搖頭,“你洛語煙怎么能值一個洛氏集團呢,都怪我爸為了那一點利益,哎!”
她看著他那神氣的樣子,氣的想跳起來把他掐死。
可他似乎很喜歡她生氣的樣子,又添油加醋道:“快點從石磚上下來,這么幼稚,明天我就命人把這些磚全給扔了!”
然后,他揚長而去。
只剩洛語煙在身后一臉認(rèn)真地追著他問:“你不會說真的吧?等等我,杜俊峰,我以后不這樣了。”
她喜歡站在石磚上,抬頭仰望星空和彩霞。她說,那樣她會覺得望得更清楚些。而他,喜歡一個人望著她,因為在他心里她的背影比彩霞和星空要美麗。
總以為一生一世會很長,卻不知,他踏錯一步,便永遠(yuǎn)失去了她。只是五年的時光,卻像別了一輩子的歲月。
而這五年來,他又自己一個人做過多少這樣幼稚的事,他停留在她曾經(jīng)的地方,卻怎么也找不到一個洛語煙的身影。他沒告訴她,他對她從來都是一見鐘情,那所謂的“利益關(guān)系”從來也只是借口而已。
“又在偷瞄小姑娘?”安娜不知何時冒了出來,站在杜俊峰身旁,手提著名牌衣服,看著這位大帥哥迷離的神情。
杜俊峰被安娜嚇了一跳,回過神來,冷聲道:“還不走?小心我爸怪你擅離職守?!?p> 安娜斜了他一眼,看著遠(yuǎn)處的洛枔,認(rèn)真地說道:“好好努力吧,我真該走了?!迸R走時還解釋道:“其實,不是我想來,是董事長擔(dān)心你?!?p> “擔(dān)心我什么?”
“擔(dān)心你把他兒媳婦再給氣跑了?!卑材冉忉屚昃秃咧⑽母枳哌h(yuǎn)了。
他當(dāng)然清楚安娜來的用意,他也知道他應(yīng)該怎么做,可是,她總會擾亂他的思緒,讓他理智的思維瞬間混亂不堪,就像現(xiàn)在,他的身體已經(jīng)不聽他的使喚,慢慢地想去靠近她。
他匆匆地走過人行道,快靠近洛枔的時候,放慢了腳步。
他看見洛枔踩空了一下,馬上要摔倒,迫切走到她跟前把她公主抱了起來。
她靠在他的懷里,近到可以聽到他并不均勻的呼吸聲,那熟悉的薄荷香味縈繞鼻尖,讓她有些不知所措,他的手輕輕攬住她的腰,四目相交。
她似乎輕了不少。
洛枔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抱嚇了一跳,她推開他,踉蹌地后退了幾步才站穩(wěn)。
天空布滿了彩霞,殘余的光輝不偏不倚地打在杜俊峰的臉上,俊朗的面容卻展現(xiàn)了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囂張神色。
杜俊峰淡淡地說:“只是怕洛小姐受傷,會對我們的合作有影響。”
說完這句話,他轉(zhuǎn)身,想要離開。
“杜先生,我想我說的很清楚,請你不要來打擾我的生活,我們在五年前就已經(jīng)是陌路人?!彼粗吒叩谋秤?,清晰地一字一句地告訴他。
杜俊峰沒有轉(zhuǎn)身,只假裝輕松語氣地說道:“洛小姐,你自作多情了?!比缓?,他舉步離開。
杜先生,為什么從她口中講出這三個字他莫名地想笑。
陌路人?
我們彼此會成為陌路人嗎,洛語煙?
洛枔聽到這句話,又氣又恨,她是自作多情了,干嘛無緣無故地對他說那些,又在期待什么,期待他是為了自己才收購非凡嗎?
一時間,所有的幻想都敗在了“自作多情”這四個字上。
杜俊峰回到飯店,發(fā)現(xiàn)老白已經(jīng)吃的差不多了,他表面為了生意實則為了打聽洛枔的情況就給老白要了聯(lián)系方式,送到老白飯店門口,他接了電話,就坐車回公司了。
老白撐著啤酒肚慢悠悠地走到洛枔身旁。
“咱什么時候回巴黎?。俊?p> “明早就走?!甭鍠摰ǖ鼗卮鹬?,但怒氣早已染紅了她白皙的臉頰。
“我明白了,你肯定那什么來了,要不這么奇怪呢!”老白一副自以為懂的樣子看著她。
洛枔已經(jīng)快被氣死了,她大聲地在老白耳邊說:“我、沒、有!”
她的聲音蘊含著低低的怒氣,但卻像一陣微風(fēng)劃過彼此的耳邊,在空氣中,回蕩。
夜晚,就這樣不可思議的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