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的捕快身份,就這么草率的定下了,柳有道讓方小五領(lǐng)著沈白去他的住處。
沈白的身影在門口消失之后,柳有道便向柳畫屏詢問起這次抄家的情況來。
柳畫屏一五一十的向柳有道做了匯報。
聽完了柳畫屏說的話,柳有道很是欣慰的點了點頭。
“沈白這孩子,為父果然是沒有看錯他,當(dāng)初秋闈,他應(yīng)考所做的策問,為父曾經(jīng)看過,讀文如品人,為父覺的這孩子是個有文采有抱負(fù)的,這樣的人,肯定做不出應(yīng)試舞弊這樣的事……”
柳畫屏疑惑道:“那他的罪名?”
柳有道慢悠悠說道:”應(yīng)試舞弊,非權(quán)臣勛貴家子嗣而不能為之,沈白無甚背景,沒有門路,又從哪里來弄的考題?而且適才聽你所說,他回了老宅,不理會其他東西,獨獨只是惦記他書架上的史學(xué)典籍,這樣的后生,是有風(fēng)骨的,只怕……他確實是被冤枉的?!?p> 柳畫屏聽了這話,認(rèn)真思考了一會,道:“爹爹分析的有理,沈公子不似這樣的人,他文采冠絕越州城,鄉(xiāng)試中舉,成了解元后更是聲名大噪,所做的詩篇一時間流傳越州,多少高門女子欽慕其才華,芳心暗許,定不會做這樣的事。”
柳有道滿面笑容:“怎么?你當(dāng)初莫不是也看上了這小子?唉,說良心話,當(dāng)初他得了秋闈第一的時候,我就相中這孩子了,為父當(dāng)時還真有心收這么個上門女婿?!?p> 柳畫屏的臉一下子變紅了:“女兒蒲柳之姿,哪里能配得上秋闈解元?!?p> 柳有道哼道:“胡說,我的女兒,才貌雙全,文武兼修,既是才女,又是巾幗,什么樣的男子配不上?”
柳畫屏憋不住笑了:“爹,哪有你這樣捧高自家女兒的?!?p> 柳有道捋著自己的三縷長須,說道:“畫屏啊,回頭這個沈白在縣衙里,你多少照顧一些,他是文人,舞文弄墨是長項,捕快的差事,只怕他未必吃的消?!?p> 柳畫屏奇道:“爹,我不明白,爹既然覺得他有風(fēng)骨,為什么還要讓他當(dāng)捕快,這不是難為他么?”
柳有道長嘆口氣,搖頭道:“畫屏啊,你這孩子從小學(xué)什么都快,不論是詩詞曲賦,還是拳腳刀槍……唯獨這人情世故,還是差了那么一些,你這點像你娘親?!?p> 柳畫屏輕聲道:“爹何出此言?”
柳有道用手指輕輕的敲打著桌案,慢悠悠的說道:“一則么,女兒你也知道,這越州城內(nèi),為父雖然是縣令,但上任一年多,一直頗受掣肘,縣丞范樞和巡檢劉雄表面恭敬,實則背地里一直在緊盯著為父,四處搜羅為父的把柄,可惱的是他們身后還都有靠山,為父輕易動他們不得,沈白乃是戴罪在縣衙任吏,若是干的太舒服了,豈不是給了他們倆人對付為父的把柄?”
柳畫屏點了點頭,道:“確實是這個道理?!?p> 柳有道的面色突然變的嚴(yán)肅,道:“再則,為父也是想保這小子一保?!?p> “保?父親的意思是?”
“好好的一個棟梁之才,得了這般結(jié)局,雖然可惜……但仔細(xì)想來,也算是命好,只是被栽贓成從犯,女兒可知道,他這樁舞弊案,京師中的主犯整整斬了十二人棄市!”
說到這,柳有道變的異常嚴(yán)肅:“自古以來,科舉舞弊之事對于每朝每代都是喪盡顏面之事,當(dāng)朝天子必然重視,此事可謂是丟盡了朝廷的顏面!若他果真是冤枉的……能陷害他的人,又是何等的背景?大理寺和刑部的人難道都是吃閑飯的?這里面的水深的緊!”
柳畫屏的繡眉微蹙:“沈公子雖然是秋闈排名第一的解元,但聽說門第不高,只是一個一心向考的相公而已……京城中什么樣的大人物,會特意拿這樣的事陷害他?”
柳有道長吁了一口氣,端起案上的茶盞泯了一口,說道:“若是他沒有得失心癥,為父倒可以問個明白,可眼下他什么都記不得了……罷了,如此對他也未必是什么壞事,就是可惜了他十年寒窗苦讀的功夫,唉,可惜了?!?p> ……
沈白并不知道柳有道在背后琢磨那么多事情,他此刻跟方小五來到了衙中捕快歇腳用的班房。
捕快用的班房,一般都是捕快們上衙時不出外工的歇腳地方,也有一些沒房子住的外來捕快會用此地作為寢居之所;而縣衙也準(zhǔn)予他們這樣做,因為這樣一來,既能解決這些臨時工的居住問題,還能讓他們在夜間負(fù)責(zé)一部分傳達(dá)工作和安全防衛(wèi)工作。
沈白知道,這樣的工作,后世普遍稱之為……打更的。
“沈公子,班房沒別人,就是你和我一起住,我有時候晚上磨牙打呼嚕,你最好是早我一點先睡!”方小五熱情的為沈白鋪被褥,還絮叨個沒完。
沈白坐在床榻邊上,問道:“小五,你不是越州本地人?”
方小五使勁的搖了搖頭,道:“不是,我跟縣尊大老爺是同鄉(xiāng),我爹年輕的時候,就伺候過大老爺,后來見我沒啥生計養(yǎng)活自己,就把我推薦給了縣尊,趕巧那時候縣尊剛上任,就把我一道領(lǐng)到越州城了!”
沈白恍然的點了點頭,看起來對于柳有道來說,這方小五是縣衙內(nèi),少有的身家底子干凈的。
沈白開始向小五打聽平日的工作情況。
“小五,咱們這些當(dāng)捕快的,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要想出去賺錢,就得先弄明白自己這個工作的強(qiáng)度,然后才能開始對今后的生活做出合理規(guī)劃,按照正常情況來看,若是光指著這份捕快的工作,一百兩銀子只怕是得等下一次穿越才能湊齊了。
方小五在桌邊坐下,倒了一大杯的白水,咕咚咕咚的灌到嘴里,白水流的滿脖子都是,也不知這孩子喝水一向就是這么豪爽,還是天生嘴漏風(fēng)。
喝完水后,小五放下杯子,打著咯道:“平日里,若是沒什么案子,咱們這活倒也是清閑,卯時末上衙,晌午前巡街一次,晌午后巡街一次,巡完街后,若沒什么事,那便可下衙了。”
“咱們一個月的俸錢是多少?”沈白問道。
“別人不曉得,但像是公子和我這樣的,也就半吊錢,省著點的話勉強(qiáng)夠花。”
沈白粗略的估計了一下。
如果方小五話里沒有跑火車的水分,那這份捕快的工作應(yīng)該算是早八晚五正常工作,薪水不高,活也不累,平日里的零散時間多,可以充分使用。
當(dāng)然這個所謂的薪水不高,也是要看個人手段能耐的。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這話不僅僅是適用于朝廷任命的官,他們這些衙吏也是一樣。
朝廷的官員一般都不是靠著俸祿活著,他們到了那個位置,自然有供奉他們的渠道來養(yǎng)活他們,而縣衙中吏雖然不如官員的渠道多,錢多,但仍然有著他們自己的手段。
衙役和捕快一般都是當(dāng)?shù)厝?,對于本地的環(huán)境民情都十分清楚,這也為他們賺取錢財提供了方便。
他們通過商家的孝敬,或是隱晦的向商人收取各項雜稅,來獲得收益。
憑著這些收益,衙役們的日子也能過的紅紅火火。
但沈白覺得就目前來看,這樣的好事跟自己是沒有關(guān)系。
自己只是初來乍到的新丁,就利益分配的原則來看,這樣的好事輪不到他
而且沈白也覺得穿著衙役制服,橫著膀子欺行霸市,在菜市場踹別人菜攤,鬧的雞飛狗跳、吆五喝六的收保護(hù)費……這樣的賺錢方式并不適合自己。
畢竟自己穿越回來的這具新身體,長得如此英俊。
沈白實在不忍心讓自己這樣一個劍眉星目,豐神玉朗,皮膚白皙的翩翩美少年,去當(dāng)城管。
小白臉就應(yīng)該干點小白臉應(yīng)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