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彬開車,方曉言和錢崇定坐在后座。車子順著蜿蜒的公路又回到了山下。
方曉言試圖抽回自己的手,抽不動,就聽錢崇定低頭對她說:“你別生氣,我太激動了,而且我受了傷,渾身都疼。”
方曉言聞言看他一眼,他的額頭破了皮,滲出了血絲,嘴角和眼角也都破了,臉上貼了四五條創(chuàng)可貼,哪哪都是青紫和紅腫的,沒再強(qiáng)行甩開他,小聲說:“太熱了?!?p> 錢崇定看著她,眼底在黑暗里也閃著幽幽的光,輕聲說:“忍著?!?p> 方曉言一怔,抬頭看他:“你今天剛說的,不開這種玩笑了?!?p> 錢崇定氣笑了:“誰說我在跟你開玩笑?!?p> 方曉言的臉紅到了耳朵根,偷眼看向吳彬。
吳彬沒注意他們之間的小動作,一言不發(fā)的開著車,似乎滿肚子心事。
錢崇定贏了比賽,心情特別好?!案?,我們?nèi)コ韵埂!?p> 吳彬略一回頭:“還是算了,先送方助理回去吧,太晚了?!?p> 錢崇定這才看了眼手表——11:36,確實(shí)不早了,扭頭看方曉言:“先送你回去?”
方曉言點(diǎn)點(diǎn)頭:“嗯,太晚了,明天還要上班?!?p> 錢崇定揉揉她的頭,笑起來:“好吧,明天放你半天假?!?p> 走到半路,錢崇定就靠在方曉言的肩膀上睡著了,雙手還緊緊的握著她的手。他額前的頭發(fā)又輕又軟,毛茸茸的扎在方曉言的臉頰上。
方曉言伸手把他的頭發(fā)撥到一邊,露出他光潔的額頭。他的睫毛又長又卷,鼻梁又直又挺,嘴角還微微的翹起來,似乎是在笑。他的臉在忽明忽暗的燈光映襯下,剛毅又不失柔和。他睡著的樣子也很好看,只是眉梢、眼角、嘴角和腮邊都有些青紫的痕跡,還貼著幾條創(chuàng)可貼。方曉言呆呆的看著靠在她肩上的人,漸漸入了神。
車子停在方曉言家樓下時(shí),錢崇定還沒醒。方曉言不想吵醒他,抽了抽手沒抽出來,又抽了抽,于是錢崇定醒了,有點(diǎn)茫然,又有點(diǎn)驚慌的看向方曉言:“怎么了?”手卻沒有松開。
方曉言又抽了抽手,“我到家了?!?p> 錢崇定:“哦?!彼拿悦院?,不覺松開了手。
他手一松,方曉言就推門下車跑掉了。錢崇定沒想到她逃的這樣快,當(dāng)即就追下了車。他剛剛大戰(zhàn)一場,渾身都痛,跑的又急,不小心扭了一下腰,忍不住“哎呦”一聲慘叫。
方曉言已經(jīng)跑進(jìn)了樓道,聽到慘叫聲忍不住回頭,就看到錢崇定一手扶著膝蓋,一手按著腰,停在車邊不遠(yuǎn)處動彈不得,趕忙又跑了回來:“你怎么了?扭到哪里了?我就是想著你渾身都是傷,要趕緊去檢查,然后早點(diǎn)回去休息,你追著我干嘛?我還能......”跑了嗎?三個字還沒說出口,方曉言就被錢崇定抱了個滿懷。
“你跑什么?”
“我......”
“我就是怕你這樣跑掉了,所以才追的。你越是跑我越是追。你到現(xiàn)在還不懂?”
方曉言整個被他按在胸前,耳邊是他急速的心跳和嗡聲嗡氣的說話聲,鼻間是他身上特有的淡淡桂花香,混雜著一些汗味和血腥氣。
方曉言磕磕巴巴地說:“我......我沒有,跑?!?p> 錢崇定把她抱的更緊:“你騙人,你明明跑了?!?p> 方曉言只覺得今天的錢崇定又霸道又愛撒嬌,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想要推開他看看他哪里痛,剛一推開又被錢崇定按進(jìn)懷里。
兩人也不知道抱了多久,吳彬似乎已經(jīng)等的不耐煩,咳嗽了兩聲開口道:“阿定,走了。”
錢崇定終于不情不愿的松開了方曉言,雙手扔放在她的肩上,“我會永遠(yuǎn)記得今天的?!蔽覀兊某跷?。
方曉言點(diǎn)點(diǎn)頭。
錢崇定噗嗤一聲笑出來,“傻樣兒,你也要記住,聽見沒?”
方曉言臉燒的厲害,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她知道她不該對這樣優(yōu)秀的男人抱有這樣不切實(shí)際的幻想,不該以為他們能長長久久的走下去,更不應(yīng)該奢望自己還能擁有求而不得的......幸福,但是今天就這樣吧,就讓她稍稍放縱一下自己,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許久她終于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錢崇定卻嘆了口氣:“我覺得這樣就很好了,不敢奢望更多了,這樣就夠了?!?p> 方曉言正慢慢咀嚼這句話的意思,錢崇定已經(jīng)松開了她,低頭吻了吻她的眉心?!叭绻裉焓鞘澜缒┤站秃昧恕!彼州p嘆一聲,抵著她的額頭說:“上去吧?!?p> 看著方曉言進(jìn)了樓,五樓的燈光亮起,錢崇定才上車離開。
吳彬眉頭緊皺,望了一眼后視鏡,里面映出一張傻兮兮的笑臉?!熬瓦@么高興?”
錢崇定的嘴角變得更彎,眼角都笑成了月牙?!班拧N矣H了她,她竟然沒有推開我。”
吳彬撇嘴:“要我說,你早點(diǎn)跟她攤牌得了,把她該知道的都告訴她?!?p> 錢崇定挑眉:“那怎么行?她應(yīng)該會嚇一跳吧,我那么小就喜歡她。”說著嗤嗤笑出了聲。
吳彬卻神色凝重的嘆了口氣,“你還是小心點(diǎn)吧,李宏斌那人不好惹?!?p> 錢崇定滿不在乎道:“隨他,反正我不會跟他合作?!?p> 吳彬沉默片刻,終于開口:“其實(shí),你只要和李宏斌的妹妹訂個婚就能得到很多助力,何樂而不為?!?p> 錢崇定看向車窗外,路燈一盞盞向后飛去,他說:“我怎么能呢?!?p> 方曉言又失眠了,心臟像是裝上了高速運(yùn)轉(zhuǎn)的馬達(dá),一晚上都鼓噪不停,好容易睡著了,卻做了個噩夢。夢里她和錢崇定真的在一起了。他們本來很開心的在吃飯,就坐在粵上人家的那個露臺上。外面正下著雨,雨水打在寬大的綠色葉子上,濺起細(xì)小的水花。錢崇定一手托著下巴,對著她甜甜的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一切安詳而美好。
突然,狂風(fēng)驟起,雨水撲進(jìn)了露臺。錢崇定拉著她進(jìn)屋里避雨。四周一團(tuán)漆黑,她再一抬頭牽著她的人就變成了另一個人。他帶著黑色的帽子,黑色的口罩,一把就把她甩回了冰冷的露臺,雨水把她渾身都打濕了,男人一下子撲了過來,扯開了她的裙子,她想大喊大叫,卻被男人扼住了脖子,怎么都發(fā)不出聲音。
此時(shí),燈光大亮,錢崇定正站在不遠(yuǎn)處看著她,眼神冰冷又憤怒。她一下子推開身上的男人跌跌撞撞的沖到了他面前。
錢崇定一言不發(fā),看她良久,終于張了口。她似乎預(yù)感到了他會說什么,慌忙捂住耳朵,但還是清清楚楚的聽到他一字一頓地說:“你!真!惡!心!”
方曉言陡然驚醒,滿身冷汗猶如水洗一般。她慌亂的走到客廳找水喝,連拖鞋都沒來得及穿,光著腳踩在涼涼的瓷磚上。一杯水喝完,她沒能鎮(zhèn)定下來,又倒了一杯,手一滑杯子摔在地上碎了一地,她慌慌張張找毛巾去擦,一不小心踩在了玻璃上......
等方曉言在處置室縫完了針,天色已經(jīng)大亮了。她一瘸一拐的走到輸液室里輸液,眼睛澀的睜不開,卻再也不敢閉上。
猶豫了半天,方曉言給蔡秘書打了個電話,讓她幫忙請幾天假。蔡秘書奇怪道:“你怎么不直接打給定經(jīng)理?”
方曉言沒說話,蔡秘書就很識趣的沒再追問:“行了,知道了,放心?!?p> 手機(jī)掛斷,她又給周運(yùn)打了個電話。電話響了兩聲很快被接起。
周運(yùn):“曉言?有事嗎?”
方曉言疲憊的打了個哈欠,才說:“嗯,這幾天我有點(diǎn)不方便,蜜蜜能在你那里住幾天嗎?”
周運(yùn):“當(dāng)然可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周運(yùn)還是那么心細(xì)如發(fā)。
方曉言懶得對他扯謊,道:“嗯,腳被扎了一下,縫了幾針,這幾天可能行動不是很方便。”
周運(yùn)立即緊張起來:“你現(xiàn)在在醫(yī)院嗎?哪家醫(y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