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段時間在黎彥殿下的書房中見到了魚曄的發(fā)簪。從那以后,我的記憶逐漸蘇醒。每天晚上的噩夢,其實是我前世的記憶?!?p> 九酒看著兩人震驚的神色,一字一句地強調(diào):“我的前世,就是魚曄!”
前世的九酒,也就是魚曄,原本只是一個下界的小妖精。她名字里雖然有個“魚”字,但卻不是魚精——她是個花妖。
原本在下界無憂無慮地生活著,但是卻不小心被魔帝的人捉去。她和許多其他的妖精,不斷被訓練,直到最后相互廝殺只剩百余人。這百余人,成為了魔帝暗殺的一把刀。
后來,魚曄開始了刀尖上舔血的生活。暗殺,成為她接觸最多的詞。
有一次魚曄執(zhí)行任務回來,向魔帝匯報時,見到了黎彥。她只看了他一眼,眼光絲毫沒有在他身上留戀。
那時,他一身白衣,繡著暗紅的花紋。雖然沒有仔細看清他的模樣,但魚曄能感受到他身上溫潤之氣。
他的氣質(zhì)吸引人,但對她無用。那時的魚曄,每天想得最多的事是武藝怎樣才能更進一層,怎么才能活得更久。努力活著,是她那時唯一的追求。
黎彥對魚曄的第一印象是冷。她毫無波動的眼神,冷若冰霜的臉龐,都讓人感受到陣陣寒意。雖然當時的魚曄一身紅裙,本應鮮艷嫵媚,但黎彥卻只從她身上感受到殺氣。
魚曄向魔帝匯報完畢,便離開了大殿。黎彥轉頭去看她,她挺胸大步邁向門外,一陣風吹來,揚起她的紅裙,像一朵盛開的花。
“她是我這兒最好的殺手之一?!蹦У劭粗鑿?,滿意地說道。
黎彥第二次見到魚曄,是在三個月后。那時他因為某些私事出了一趟宮,回宮時已經(jīng)很晚,宮門早已關閉。
亮出自己的身份后,守衛(wèi)給他開了門,這時魚曄來到了他身邊——她受了傷,動作不利索,城墻太高,翻墻容易被守衛(wèi)發(fā)現(xiàn)。
他看了她一眼。她穿著一身黑衣,看不出有沒有受傷,但臉頰濺上了血。
黎彥下意識地向她伸出手,魚曄警戒地后退一步。“你臉上有血?!彼吐暯忉?。
魚曄用手在臉上抹了抹,然后看著他。
“這里還有一點?!闭f著,黎彥伸出手,靠近她一點,在她臉上擦了擦。
這次魚曄沒有后退,但是明顯呆愣了一下。
“謝謝殿下!”她看著黎彥收回手,夜晚看得不真切,但他指尖上的確有血跡。
黎彥帶著魚曄進宮后,走出一段距離,魚曄向黎彥道別:“殿下,多謝你幫忙,我先走了?!?p> 不等黎彥回答,魚曄施了個禮后便施展輕功離開。黎彥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看著她身影漸漸消失。
之后,兩人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意,經(jīng)常碰面。魚曄并不知道,黎彥為了見她費了多少心思。魔帝面前、宮外、殿內(nèi),白日、黑夜,他們碰到過很多次。
慢慢地,兩人熟識,魚曄的態(tài)度雖然遠遠談不上熱情,但卻比初次見面時好了很多。
她從不主動去找他,從來都是等他來找自己。直到后來,黎彥問她:“魚曄,我想知道,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魚曄靜靜地看著他:“殿下認為自己在我心里應該是什么?”
黎彥有些失落,良久,看著她勉強勾了勾嘴角:“我以為我們至少是朋友。”
魚曄歪了歪腦袋,看著他笑了,這是她很久以來第一次真心的笑容。“我以為我們已經(jīng)是朋友了?!?p> 聽到魚曄的話,黎彥驚訝地張了張嘴巴,最后才說出一句“真的嗎”。
魚曄點了點頭,“不然呢?我可不會隨便讓人進我的屋子!”
黎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從來不去主動找我,我還以為你不想搭理我呢!”
“殿下,不是的?!?p> 黎彥等著魚曄后面的話,但是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她開口。
“能告訴我原因嗎?”黎彥現(xiàn)在魚曄面前,微微彎了彎腰,與她平視。既然她不主動說,那么他就來問。
“因為我是個殺手??!”魚曄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出這句話。
“我是陛下的殺手,如果被陛下發(fā)現(xiàn)我主動去找你,我的性命就留不住了。但是你來找我就不一樣,陛下頂多會警告我,讓我與你保持距離?!?p> “這就是原因嗎!”黎彥喃喃自語,是他想得不周全,他只想到自己,卻忘了魚曄的性命掌握在魔帝手中。
“還有一個原因?!濒~曄的聲音比剛剛黎彥的還要低。
“什么?”
“殿下來找我,我無法拒絕,但我至少可以保證自己不去找殿下?!?p> 黎彥失望地嘆了一口氣,“原來你覺得我是在打擾你,只不過礙于我的身份才忍受。”
魚曄聽了黎彥的話,反應過來他理解錯了自己的意思。她的意思是,因為自己對他有感情,所以無法拒絕他的到來,她只能盡量保證自己不去找他。但黎彥卻會錯了她的意。
魚曄張口想解釋,但想了想,還是閉上了嘴。
她不是傻子,黎彥的心意她不是不知道,她很想珍惜這份感情,很想擁有他的愛。但她的理智告訴她,這不是她應該有的,她不必挽回這場誤會。
黎彥看著魚曄沒有絲毫反應,心中更加失望。難道他的愛,對她來說就一文不值嗎?
他看著她,忽然將她擁入懷中,緊緊地抱著。他留戀地聞著她發(fā)間的清香,仿佛這是一場生離死別。對黎彥來說,既然魚曄覺得他在打擾她,那么他以后會盡量與她保持距離。
黎彥并不知道,魚曄腦中此時一片空白。他的懷抱那么溫暖,這是她一個受了外界無數(shù)惡意的人所剛好需要的。
魚曄忽然覺得,就算之前活著又怎樣,每晚連做夢都是在殺人的人生真的值得她守護嗎?她想要的,不過是一個人,對她好,給她溫暖,就算失去性命,也是值得的。
慢慢地,魚曄抬起雙手,抱著黎彥的背。
“殿下,我不是那個意思?!濒~曄還是選擇解開這個誤會。
“原來你是這個意思!”黎彥將魚曄抱得更緊了些。
魚曄感受著黎彥的力量,感受著懷抱的溫暖,靠在他臉上,輕輕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