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易佩服他的不動聲色,在他們所有人都認為他被皇貴妃迷暈了眼的時候,不想他卻暗地里懷疑起她的來頭。這般洞若觀火,還真讓王府的謀士們汗顏。他不自覺地覷了眼前的男人一眼,可若是一切是真的,王爺準備如何對付皇貴妃?
皇貴妃壽辰之后便是端午節(jié),徐康帝特地開了恩,進京的王爺們可以過了節(jié)再返回封地。
端午節(jié)當日會舉辦龍舟比賽,皇帝會親臨賽場,到時候前三名都會獲得皇帝的賞賜,這是歷來的規(guī)矩。皇帝出宮,自然聲勢浩大,丹江兩岸早已布下層層禁軍,尋常百姓只能遙遙看上一眼。
湯鳳坐在馬車中,閉眼養(yǎng)神。她的馬車緊隨在鑾駕之后,地位不言而喻。再往后跟著一輛裝點簡略些的馬車,那是徐康帝的新寵,兩位來自西寧的新人。
到了丹江邊,文武百官及親眷已將兩岸站滿,岸邊停著數(shù)十支小舟,要參賽的男兒們頭系紅巾一身短打,精練有神。
湯鳳不喜這樣的艷陽天,坐在棚內(nèi)覺得煩熱,嫌旁人扇得沒勁兒,自己扯過團扇扇了起來。
皇帝到場后,這些由世家公子組成的龍舟隊伍紛紛踏上了龍舟,靜待令下。
“那穿白色衣裳的隊伍是哪家的少爺們?”徐康帝笑著指了出去。
許忠踮腳一看,看清后回答道:“陛下,打頭的是宣平侯家的幼弟,后面那位是誠意伯家的長子,再往后……”許忠細細道來,竟然無一人他不認識。
“咿?王爺怎么在里面?”許忠數(shù)到最后的時候竟然發(fā)出了驚訝的聲音,他仔細看了又看,確認無誤,轉(zhuǎn)頭笑著給徐康帝回道,“陛下,西南王也在這一支隊伍里面呢?!?p> “弦機也在,哪兒呢?”徐康帝好奇地看過去。
湯鳳搖扇的手一頓,竟也偏著頭在人群中找他的身影。
“那兒呢,隊首那個頭上系著紅綢子,光著膀子的那個?!痹S忠忍俊不禁地道。
徐康帝王旁邊移了兩步,終于看見了在隊首敲鼓的那個健壯的身影。雖其他隊伍敲鼓之人也如此裝扮,但卻遠不及他一身的結(jié)實緊致的腱子肉來得奪人眼球。
大夏民風開放,女子也能出現(xiàn)在這些活動現(xiàn)場。此時不少女子嘰嘰喳喳討論的正是西南王,他久不在京城,又有剽悍勇猛的威名在外,尋常女子的夢中情人絕不會是這一款的。可今日一瞧,咿,似乎比那些白斬雞似的公子們亮眼不少?。?p> “承志,你趕緊把衣裳穿上吧,有咱們王爺在你這身板就不要自取其辱了!”岸上的議論聲也傳入了公子們的耳朵里,他們笑著拿好友與西南王做對比,樂得看好友被羞得抬不起來。
的確,以男人的眼光來看西南王這上半身也是十分耀眼的。古銅色的肌膚,精壯健碩的胸膛,肌肉結(jié)實有力,別說女子臉紅了,就連他們這些男人也看得驚嘆連連。
徐康帝收回目光,若有似無地將眼睛放在了一旁的湯鳳身上,見她淺含笑意,似乎同樣注意到了馮弦機的不同尋常。
“咳,這習慣該改改了,坦胸露背,不甚雅觀。”徐康帝的好心情冷卻了兩分,坐回棚內(nèi),抬手示意發(fā)令官,比賽可以開始了。
“比賽開始!”
頭頂烈日,波光粼粼,十艘小舟并排出發(fā),鼓聲擂動,兩岸的觀眾為他們搖旗吶喊。
馮弦機半彎著腰,手握雙槌,鼓點一下,七位男兒一齊發(fā)力,龍舟如利劍出鞘,一下子就沖了出去。龍舟比賽,擊鼓者才是獲勝的秘訣所在。這也是宣平侯的弟弟文信一定要請動西南王來為他們擂鼓的原因,戰(zhàn)場大將與一般公子站在一起,僅論氣場就已經(jīng)是天差地別。
賽程過半,早些還有些整齊的隊伍已經(jīng)漸漸渙散了起來,鼓點也與之前不同,有急有緩。再看馮弦機這一組,他力控全程,始終沉穩(wěn)有度,大將風范盡顯。
連離得遠一些的徐康帝都能看出來,這群小毛孩兒鐵定要輸給這老泥鰍。
“讓弦機上,真是欺負人了。”徐康帝向周邊的人感慨道,“當年弦機率兵突襲北狄王帳,不過百余人馬便能打得北狄數(shù)萬人四下逃散,這些沒有經(jīng)歷過大事兒的公子們怎么能與他相比?看來今日勝負已定了?!?p> 棚內(nèi),不僅有皇貴妃一人,還有慶國長公主這些宗室老人。
聽聞皇帝感慨從前,慶國長公主也忍不住道:“是啊,弦機是世間少有的猛將,我還記得流兒他們兄妹第一次見到弦機,嚇得腿都不知道該邁哪只了?!?p> “哈哈哈!”徐康帝爽朗一笑,似乎暫時把心中的猜忌拋下了,他道,“有弦機在,西南邊陲朕放心得很?!?p> 湯鳳搖著扇一直沒有搭腔,跟了徐康帝這么多年不能說完全了解他,但也算是頗有心得。他是喜歡猛將,喜歡能臣,但同樣的也是這些人最先受到他的猜忌。未登基之前,他身邊良將如云,可為何現(xiàn)在只有一個馮弦機可以拿得出手呢?
湯貴妃嘴角一揚,一雙黑眸里沉淀了太多的秘密。她站起身來,玉腕搭在蓮藕的胳膊上,淺笑:“陛下,臣妾先去更衣?!?p> 徐康帝點了點頭,示意他知道了。
慶國長公主往身后一瞥,一直站在她身后的湯徽跟了上去。
“姐姐?!?p> 湯鳳見她跟上來,自然明白她定然有事要說,道:“廢話就不必了,直接說重點?!?p> 湯徽已嫁入公主府,如今是韓少夫人了,她輸者婦人的發(fā)髻,戴著滿頭的珠翠,看起來確實要比閨閣之中的模樣要成熟多了。
“姐姐明鑒,妹妹不敢輕易開口請姐姐幫忙,只是長公主那邊……”湯徽揉著帕子,一臉的尷尬,“她想入股咱家的生意,爹娘拿不定主意,想請姐姐定奪。”
湯國公哪里是拿不定主意,而是怕得罪長公主罷了。如今自己的女兒嫁入了公主府,為著女兒著想湯國公夫婦也不便直接回絕了長公主。可若是一口答應(yīng),那是把裝入自己口袋的銀子往別人的荷包里放,這又讓湯國公如何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