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現(xiàn)在怕死了?”
身上血肉蠕動,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恢復(fù),只是說話間,陸鳴身上的傷口已經(jīng)接近愈合,不再有鮮血流出。
有一點歸心池說錯了,宗師之下的武者確實內(nèi)力有耗盡的時候,但這一點在陸鳴身上不適合。
沒有他的雷霆壓制,修煉御經(jīng)的陸鳴恢復(fù)力度遠遠超過別人。
“那你當初在青龍山上,對我大哥圍殺之際,可有想過,他也不想死呢?”
陸鳴嗬嗬冷笑,銳利的眼眸盯著柳興龍。
“他是土匪,死有余辜!”
“好一個死有余辜!”
陸鳴爆喝一聲,驚的柳興龍咽下后半截的話。
“我大哥杜晃,雖是有土匪的名號,但不知道救下了多少無家可歸的百姓,這些百姓為何上山?是我大哥強擄上來的,還是他們覺得當土匪有前途,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都不是,是被官兵逼得,被苛捐雜稅、數(shù)不盡的徭役逼的?!?p> “你們口口聲聲說是除暴安良,替天行道……到頭來也不過是想拿著剿匪的事情掙一個名頭,讓人稱贊一聲,嘿,大俠!”
“我呸,狗屁大俠,百姓疾苦,你們親自見過矣?”
陸鳴嗤笑不已,一番言語,將柳興龍說的啞口無言。
“殺人償命?!?p> 陸鳴不愿再多說,一掌拍在柳興龍的腦門上。
圓目緊瞪,柳興龍帶著恐懼,身子緩緩倒在地上。
“興龍!”
不遠處的柳文怒吼一聲,極端的憤怒激發(fā)了他的潛力,整個人直接撲向陸鳴。
“滾回去!”
不待他靠近,陸鳴一腳踹出去,柳文身子倒飛而出,落在地上時徹底昏迷過去。
深吸了一口氣,陸鳴轉(zhuǎn)身離開。
其余人,他看都沒看一眼。
……
岷江的水,滔滔不絕,連綿不知多少萬里。
陸鳴換上新的衣服,站在江邊。
他身上的血污已經(jīng)全部洗干凈,如今看過去,翩翩少年如謫仙般。
“你似乎……有心事。”
玉藍卿在后面看了許久,這才上前問道。
陸鳴站在這里,已經(jīng)有一個多時辰了,一動不動。
“我在想,我做的到底對不對?!?p> 陸鳴沉默片刻,略微低下頭。
“嗯?”
“為什么會這么想?”
玉藍卿和他并肩而立,秀發(fā)在風中飄揚,兩人如同神仙眷侶般。
“柳興龍是害死你大哥的兇手之一,你殺他報仇,天經(jīng)地義,有何對錯之分?!?p> “你是這般想的?”
陸鳴抬頭看著江水,有些迷茫道:“我以為你會說我濫殺無辜,柳興龍是俠義之士等等……”
他的靈魂,來自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是法治社會,人的生命是平等的,即便是犯了罪,也是有法律審判。
而這個世界,法對人某些人的束縛仿佛就不存在一般,尋常小民在法律下兢兢戰(zhàn)戰(zhàn)的茍活,而那些當官的,武者等,法律對他們有時候就像是一紙空文。
如魏無雙等人,打著剿匪的名號便可肆意的擊殺青龍山一眾,也不管他們是否做過惡事,只因為杜晃是匪,就該死。
如他被官府通緝,可笑的是,主要原因不是他殺了人,而是因為他是匪徒。
似乎有些本末倒置,和陸鳴所受的教育不同。
現(xiàn)在他殺了柳興龍,在玉藍卿眼里這也是正常的,為兄報仇,如果陸鳴去掉匪徒這個身份,恐怕江湖上會給他豎起大拇指,稱贊他俠肝義膽。
“為什么會這么想?”
玉藍卿不理解陸鳴的想法。
在她看來,江湖兒女,不拘小節(jié),快意恩仇是理所應(yīng)當?shù)摹?p> 不止是她,應(yīng)該是江湖上武者都是這般想的。
“沒什么……”
自己的秘密自然不能和她說出來,吐出胸中濁氣,陸鳴仰望天穹,喃喃自語。
“無愧于心便好?!?p> 既來之,則安之。
這個世界已經(jīng)不是他原來的世界,生存的法則不同,或許若是陸鳴是此番世界的原住民,他穿越到自己來的那個世界,反而會覺得為什么有人明明殺人了,不能直接報仇,反而要走各種程序然后還能減刑等等不可思議吧?
說到底,這是個強者為尊的世界。
這里,所謂的法律只不過是保持某種體面罷了。
想清楚這一點,陸鳴的眼神逐漸堅定起來。
只要堅持自己內(nèi)心即可。
一念通透,陸鳴只覺得神清氣爽,心中某種隔閡散去,他不由得豪氣萬千。
“哈哈哈……”
長笑一聲,他縱身躍于江面。
“滄海笑,滔滔兩岸潮……”
歌聲于江上傳來,肆意揮灑的氣機引動江水滔滔,回音陣陣。
見此情景的玉藍卿展顏一笑,素手撥動琵琶,為陸鳴和。
……
不過十數(shù)日的功夫,信陽候府和柳家莊一事,就傳遍整個云州。
趙晉身死、柳興龍身死一時間引得整個云州沸沸揚揚。
而這一切源頭,全在一人身上。
“葛郡守,此時您意欲何為?”
云州郡守府,葛山青的面前站著一名中年男子,他虎背熊腰,身上散發(fā)著兇悍氣息。
“趙賢侄,此事稍安勿躁?!?p> 葛山青看著此人,略感頭疼。
“安個屁!”
那人,拍掌而起,嘩啦一聲,他旁邊的桌子應(yīng)聲而碎,化為粉末。
我這百年的梨花木啊……
嘴角抽搐,葛山青撇過頭去,眼不見心不煩。
“我爹被那賊子害死,你讓我稍安勿躁,換作你爹你也這樣?”
我爹他老人家死了都十幾年了,壽歸正寢。
葛山青心里嘀咕了一聲。
說實話,他從心里是不愿意因為這事大動干戈的。
趙晉死了,那是江湖仇殺,跟我云州郡有個屁關(guān)系,有本事你直接殺回來得了。
陸鳴當日放在離去,葛山青心中就有所明悟,陸鳴并非怕他,而是不愿因為此事壞了朝廷的法紀。
如果自己聽趙泰的,派兵追殺陸鳴,惹怒了他……
想想葛山青就膽寒,陸鳴用毒的手段,他可是親眼所見,神鬼不知。
況且信陽候府趙晉一死之事,作為云州郡守的他多少是知道點內(nèi)情的,不過這種事情,不能搬上臺面,不然就是打信陽候府的臉。
葛山青心中明白,他要是敢說一句趙晉是自殺身亡,恐怕眼前的人一巴掌能把他拍成肉醬。
此人正是趙晉的二子,趙泰。
趙晉大兒子世襲侯爵之位,不在朝廷當官,而二兒子自小就爭強好勇,后面更是參軍,如今也是軍中大將。
原本他不在云州,只不過是收到趙晉死訊后,匆忙趕回來。
“依本將所見,葛大人你加大通緝力度,并且派兵全城搜剿陸鳴,而本將回去動用侯府之力,發(fā)布江湖追殺令,雙管齊下,我就不信這陸鳴能逃得了這天羅地網(wǎng)!”
趙泰眼眸里帶著陰沉道。

江湖孫小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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