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的英雄拯救世界之后,悄然離去,人們歌頌著傳奇,卻不知救世主正聽著他們的歌謠與他們笑談?!?p> 曲言睡醒之后,看著深色的天空有些怔愣。
蘸了夜色的清眸略有些迷茫。
她“夢到”了曾經(jīng)聽過的故事,無邊的漆黑,沒有畫面,只有單調(diào)的電子音。
說是“夢到”,也是因為不確定在虛擬的世界里是不是真的算是睡著,是不是真的算是做夢。
有太多的不確定了,有些事情其實曲言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就比如,她演技不過關(guān),悟隱或許其實不大相信她喜歡他。
如果他不信的話,那惡心他的事情從根基上就沒有實現(xiàn)的可能。
所以她打算用另一個辦法代替她的演技。
如果所有人都信了她喜歡悟隱,謊言在悟隱耳邊重復(fù)一千遍,也就成為真的了吧。
她實在是不適合做這樣的事情……
曲言搖搖頭。
如果還有下次,就換個方向努力吧。
感情這種東西想要無中生有還是太困難了。
睡也睡夠了,曲言看著所剩無幾的倒計時沒有再耽擱,直接調(diào)時間流速,按照系統(tǒng)給的定位找到了悟隱。
在一塊大概算是沙漠的地方,還挺大的,滿地的黃沙狂風(fēng),遮天蔽日的,從外面看就是一大堆黃沙里面有點其他顏色的影子。
大概從里面也差不了多少。
雖說這點風(fēng)沙對于修士來說其實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吧,
悟隱的具體情況看起來卻不怎么好——
曲言鉆進(jìn)黃沙里面看到了卷起風(fēng)暴的原因。
他正在被一堆花花綠綠紅紅紫紫的修仙界普通修士、魔修、魔族之類的人圍攻。
修士打架其實算是比較好看的,因為會發(fā)光什么的,像煙花一樣。
但是魔修和魔族就不怎么好看,他們不怎么挑手段,黑漆漆黏糊糊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一大團(tuán)的東西,還有蟲子啊、蛇啊之類的東西都拿來亂丟。
看著就像是魔界的地界擴(kuò)張到了修仙界一樣。
而且他們也不在乎打到的是誰,明明是在圍攻悟隱,
卻斷臂殘肢、血水腦漿滿天亂飛。
看的曲言都不大想靠近,畢竟還是挺臭的,也很臟。
而悟隱就在那一大堆或好看或丑陋的攻擊里面頂著一個金燦燦的光圈盤坐在蓮花底座上。
他一手結(jié)印,一手虛虛托舉起一個大概有人腦袋大的發(fā)著五彩光芒的球。
倒真是像什么佛陀,遍歷風(fēng)催也不屈折。
曲言查看了一下系統(tǒng)信息,發(fā)現(xiàn)悟隱手上那個球就是補天珠。
實際上補天珠的大小原來更大,文字上寫的是半徑就有兩千米,但是被悟隱煉化之后就只有這么大了。
而悟隱承受的那些攻擊……也確實是很可觀了,不愧是可以拿來補天的烏龜殼。
在這個世界,悟隱和曲言的外掛都算是獨一份了。
外掛太大反而沒什么游戲體驗。
曲言也沒有問悟隱為什么被圍攻,只是沖過去溜了一圈把所有圍攻悟隱的人的修為全部吸干了。
大家都倒在地上哀嚎的時候,悟隱就端坐在金色的光圈里看著曲言。
目光淡淡,隱含慈悲。
他臉色看起來不怎么好,寬松的僧衣顯得他的身軀有些單薄了,但背脊依然挺的筆直,像一顆初冬尚未蓋雪的青松。
“多謝?!彼f。
倒也沒有其他什么情緒表露出來。
曲言不想再多說什么,直接扯著他御劍去了那個天上的大窟窿那里。
千丈巨洞,源源不斷的的冒著魔氣,與下方的魔界中心吸取魔氣的力量連接在一起,成了一條黑色龍卷風(fēng)一樣的黑色天柱。
“就是這里,你見過嗎?”
曲言看著幾乎是肉眼可見一兩米一兩米正擴(kuò)張著的窟窿。
等了大概片刻見悟隱沒有接話,于是轉(zhuǎn)頭看他。
悟隱正失神的看著這滔天的魔氣口,似乎天地都要被這些魔氣吞噬了。
“阿彌陀佛?!彼盍司浞鹛枴?p> 隨后才緩緩看向曲言,雙手捧著補天珠:“這是你想到的辦法嗎?”
悟隱沒有問曲言這個解決辦法是哪里來的,也沒有問曲言怎么知道補天珠可以的。
曲言只是看著他,沒說話。
玉肌雪膚,鴉發(fā)輕垂,像是一副靜止的美人畫卷,但她紅衣上凈蓮宗特有的金蓮圖案卻不斷隨著天上罡風(fēng)擺動。
悟隱有些失神。
隨后又帶了幾分不想讓曲言看出他心虛,看了他笑話的想法問道:
“你要我去找,而不是自己去……是因為補天要用到我嗎?”
接著他的嘴角勾起淺淺弧度,眉眼低垂:“是我的金身?”
曲言點頭:“看來你對你的金身有些概念,的確要用到你的金身。”
曲言想起了自己以前開會的場景,有些事情總得有人做,把人單獨叫來就是讓他做什么事情了。
大多數(shù)還是能理解的,有些人卻不能理解,于是只能換人。
而悟隱一般就是那種領(lǐng)導(dǎo)還沒說什么事情,就把事情點透的。
按照原本曲言不會插手的發(fā)展,他還會自己主動去做這件事情。
曲言想著大概惡心悟隱這個事因為她演技不過關(guān)大概是不成了,但是拯救世界這個愿望大概還能成,也算是挺高興的。
曲言又看了一眼悟隱。
悟隱正把補天珠放出來,瑩瑩五彩的光從渾圓的球體上散發(fā),球體急速變大,像是迎風(fēng)而長。
幾乎是眨眼的時間就從一個腦袋大小變得遮天蔽日了。
“還不夠。”曲言說。
悟隱看著補天珠的大小,覺得可能確實不夠。
補天珠比起那天上的窟窿要小一些,但即便大小差不多估計也差許多其他的東西。
然后便見曲言來到了自己身邊,還是那樣漫不經(jīng)心的笑意,卻伸手按在了他肩上:“不要反抗。”
纖長玉白的手。
……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
他們一起做了什么?
不過是見了幾面,曲言拉著他到處走了走、殺了許多魔族、救了幾個人、他被曲言捉弄著在水里泡了幾天……曲言還睡在他膝上五十多年。
她是個瘋了的合歡宗妖女。
悟隱在心里默默的說著她是瘋子,倒也不是要腹誹,即便是光明正大的說出來他也不怕。
真要打起來曲言在他手上討不到好,他知道自己的金身有多難對付。
但是他也有預(yù)感,說了曲言也不會對他動手。
又何必說出來徒惹她生氣?
悟隱閉了閉眼,卸下一身防備,感受著力量從身體中抽走,被按在他肩上的那只手吸取的過程。
“你還真聽話。”悟隱聽到那清甜的聲音帶著些笑意在他耳旁響起。
“你做事是有理由的?!蔽螂[沒有睜開眼,只是平靜說道。
曲言啞聲。
……她其實是臨時起意來著,理由確實能找出很多,卻是做了事再去找的。
曲言笑笑,摸了摸悟隱的腦袋:“多謝你的信任。”
倒是沒想到能從報復(fù)了她,又被她想報復(fù)的人這里獲得信任。
悟隱是阿爾蘭德吧,大概?
曲言不太確定的想著,也就阿爾蘭德這個人能怪成這個樣子。
應(yīng)該是阿爾蘭德。
曲言收回了手,她剛剛用了系統(tǒng)信息中的方法奪取了悟隱的金身,也就是那個烏龜殼。
如果到時候是悟隱補天,那拯救世界的就是悟隱而不是她了。
但是她想拯救世界。
只能是她,而不是任何一個別人。
天上的風(fēng)仍然依然在吹,黑色的魔氣與灰撲撲的云卷在一起,曲言身上的紅衣也狂舞著,她本人卻安然不動。
她正在進(jìn)行第二步,奪取補天珠的控制權(quán)。
本來這一步按照修仙界的慣例來說是要殺了原持有人的,但是曲言聽的故事多了。
就覺得拯救世界這個事情也是需要觀眾的。
而悟隱,無論在故事里充當(dāng)什么樣的角色,哪怕是身為原本的救世主也必須要充當(dāng)曲言這一次拯救世界的觀眾。
所以曲言沒有采取最簡單的辦法,而是用了復(fù)雜些的辦法一點一點的從悟隱那里奪過了補天珠的控制權(quán)。
悟隱感覺到曲言的動作之后,也十分配合的放開了控制。
曲言見悟隱配合,也就直接加快了時間流速。
不過這個過程并沒有那么順利。
幾乎是在最后的緊要關(guān)頭的時候,曲言看見不遠(yuǎn)處飛來了一群修士。
或御劍,或御葫蘆、珠子之類的,又或者干脆坐著什么五彩斑斕的鳥,巨大耳朵的豬還有沒長的怎么成的細(xì)長蛟蛇之類的東西。
真是五彩繽紛,亂七八糟。
曲言掃了一眼,發(fā)現(xiàn)大多還是上次圍剿自己的那些修士。
也不知道他們怎么搞的,養(yǎng)傷養(yǎng)的這么快的。
或許這就是修仙界的特色吧。
大概也是上次曲言打他們的事情讓他們學(xué)乖了,并沒有張口就罵曲言怎么怎么樣的。
曲言把悟隱提起來扔到他們面前,就專心弄補天珠了。
那些修士見悟隱被扔到面前還以為曲言是要拿悟隱當(dāng)人質(zhì)的,紛紛亮出武器摩拳擦掌。
悟隱被曲言吸取了修為正在虛弱之中,卻還是上前攔住一眾修士,試圖講明白始末。
“諸位請聽我一言……”
正道修士們對凈蓮宗的佛子還是給了面子的,還真就被悟隱攔下講清楚了事情,暫時消去了對曲言的敵意。
雖然……悟隱其實也不知道太多事情,也是一知半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