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州與慶州交界處，崎嶇的山道上。
一輛馬車正在疾馳，而在馬車的后面跟著十幾個北蒙的騎兵。
馬車?yán)镒?，正是議和失敗的善普。
“唉，老夫回去應(yīng)該怎么說呢？”善普長嘆一口氣，一臉郁悶。
他當(dāng)年棄大周而選擇北蒙，一方面是因為大周官場腐敗，官員選拔都是任人唯親；另一方面他覺得北蒙是有可能滅掉大周的。
但現(xiàn)在，眼看著大周越變越好，而他卻想回也回不去了。
回到北蒙軍營，若他向額爾古匯報趙巖那三條要求，額爾古必然會大發(fā)雷霆，他的責(zé)任定然是最大的。
一旦他失寵了，作為一名大周人，他的下半輩子很有可能極不好過。
善普撩開馬車的窗簾，忽然看到前方有一汪野湖，他眼珠一轉(zhuǎn)，忽然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停車！”善普高喊道。
吁！
馬車很快停了下來。
善普走下馬車，緩緩朝著野湖前走去。
那幾名士兵正要跟隨，善普朝著他們擺了擺手，示意站在那里就行了。
眾士兵以為他要去小解，便停留在那里。
善普走到野湖旁邊，望了望不遠處的北蒙士兵，口中喃喃道：我現(xiàn)在距離他們最多只有二百米，若是現(xiàn)在跳湖，應(yīng)該不會出現(xiàn)生命危險。
為了不被額爾古重罰，他只得來一招苦肉計了。
善普提了提褲腰，長呼一口氣，然后突然高聲道：“軍帥，臣無能，臣對不住北蒙??！”
說罷，善普撒開腿便撲向湖水。
噗！
隨著數(shù)道水浪翻騰而出，善普如愿地跳到了水中。
“涼，涼死了，老子是不是要死了？”
四月底的湖水，還是比較冰涼的。善普在入水的那一刻，便后悔跳入水中了。
他萌生出巨大的求生欲望，但心中一想，若自己現(xiàn)在求救，或者在水中撲騰，那不就成意外落水了嗎？
當(dāng)即，他四肢一動不動，只能寄希望那幾個士兵快速將其撈出來了。
那數(shù)名北蒙騎兵正在閑聊，忽然聽到善普大喊一聲，然后就跳湖了。
不得不說，這幾人的反應(yīng)速度相當(dāng)快。
幾乎瞬間，便有兩名騎兵迅速脫下鎧甲，然后一躍跳入湖水中。
但此刻，善普已經(jīng)喝了好幾口水，意識都幾乎模糊了。
很快的，扇普被兩名騎兵背到岸邊，然后開始了急救。
善普裝著昏睡了片刻，然后睜開眼后，便表情夸張，一臉沮喪地說道：“你們……你們?yōu)槭裁淳任遥摇沂潜泵傻淖锶税?，我……對不起軍帥啊，我要去死?。 ?p> “大人，你作為我國的第一謀士，已經(jīng)做得極好了！”
“大人，你莫要輕生，咱們和大周是戰(zhàn)是和，還要由軍帥定奪?！?p> “大人，軍帥說過，在我北蒙，你一人可抵一萬騎兵，你千萬不要想不開??！”
……
在眾士兵的勸慰下，善普才抹著眼淚上了馬車。
入夜，善普等人終于回到了軍營。
而焦急的額爾古已經(jīng)在軍帳中等候了。
“啟稟軍帥，善普大人被抬回來了！”一名士兵稟報道。
“快讓他進……抬，怎么是被抬回來了?。俊鳖~爾古一臉疑惑，直接沖出了營帳。
營帳外，兩個擔(dān)架被抬了了過來。
第一個擔(dān)架，乃是赤頓的尸體，額爾古掀開一看，不由得臉色鐵青。
這可是他最喜歡的貼身護衛(wèi)。
而第二個擔(dān)架，抬著的則是善普，他受了涼，于是蓋了一條被子，但他覺得很丟人，于是用被子將腦袋蒙住了。
額爾古以為二人都為國盡忠了，不由得攥著拳頭，怒吼道：“趙巖，你竟然連外使都殺，本帥要與你同歸于盡?！?p> “咳……咳……”擔(dān)架上傳來善普虛弱的咳嗽聲，然后他自己掀開了被子。
額爾古一愣，瞬間奔到了善普的面前。
而這時，一名士兵，也就是善普的親信，一臉委屈地說道：“軍帥，善普大人在大周軍營受盡了委屈，歸來途中，意欲跳湖自盡，被我們救了回來?！?p> 額爾古眉頭緊緊皺起，看到此種情形，他已經(jīng)明白，談判的定然不是很順利。
“到營帳中說吧！”額爾古轉(zhuǎn)頭回了營帳。
片刻后，北蒙眾將士與謀士齊聚，普善披著被子，流著鼻涕，一臉委屈地開始講述自己悲催的經(jīng)歷。
他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說辭，先是講自己的辛苦與盡職盡責(zé)，然后講述大周的無禮與蠻狠，最后拋出了結(jié)果。
“大周的小皇帝說了，若這三條不平等條約，咱們?nèi)諆?nèi)不簽，他便將兵臨城下！”普善一臉悲憤地說道，并且成功地將他咬到舌頭而發(fā)生的意外，說成了大周的陰謀。
額爾古黑著臉，一言不發(fā)。
這三條不平等條約，第一條無條件歸還慶州，他還能接受，畢竟北蒙已經(jīng)守不住了、但是第二條讓他道歉，他接受不了，第三條，讓公主娜布雅名正言順地嫁給趙巖，他更接受不了。
尤其是第三條，一想到趙巖的輩分要比自己高一輩兒，他就怒火沖天。
額爾古環(huán)顧四周，說道：“你們都說說自己的看法吧！”
“臣以為，我們一定要和大周死磕到底，即使敗了，大不了我們退回北蒙就是，無須向他們道歉。”
“臣以為，大丈夫應(yīng)不拘小節(jié)，此三項條約，都是面子上的事情，對我北蒙的實力并無實質(zhì)影響，并且可保住數(shù)萬士兵的性命，我們可以答應(yīng)?！?p> “陛下，古有韓信胯下之辱，又有吳王夫差受胯下之辱，從我北蒙的長遠考慮，我們應(yīng)該答應(yīng)此條約，我北蒙現(xiàn)在士氣全無，沒有必要再損耗幾萬士兵的性命，那可是我們北蒙的根基所在??！”
……
一個個謀士們競相發(fā)言，并且接受條約的居多。
額爾古皺著眉頭，一直都沒有說話。
其實，他心里很清楚，接受條約，對北蒙是有利的，畢竟現(xiàn)在的慶州已經(jīng)被搶掠一空了，而公主娜布雅已經(jīng)跟趙巖跑了，至于道歉信，找個謀士去寫就行了。
他唯一不想答應(yīng)的緣由，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拉不下這個臉。
他不服，并且想不通為什么會打成這個鬼樣子。
聊到深夜以后，北蒙的謀士幾乎都快要扭打在一起了，額爾古擺了擺手：明日再議吧！
十年打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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