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活要見人 死要見尸
她就差一點!就差一點,以為自己可以像平常的女孩一樣,談個戀愛,結(jié)個婚,生個孩子,在這個世界過得像個人樣。
沒想到...
蘇乞兒哭著一遍遍重復(fù)地問著:“很難么?想要幸福很難嗎?我就...只想要...幸福啊?!?p> 小甘哭啼著也沖上去抱住姐姐。
“姐姐...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
過了很久,蘇乞兒輕聲抽泣著反問道:“可是...我的幸福再也沒有他了啊?!?p> 屋外,靜靜看著她們哭了許久的小肉,聞言微微一怔,想上前說些安慰的話,可發(fā)現(xiàn)...他好像已經(jīng)失去了資格。
猛地一轉(zhuǎn)身走出院子,在院外的樹下,直直地出拳打在了樹干上。
次日。
從半夜,府中就開始忙前忙后,要不是手里拿的都是些被褥、包裹,她一瞬間都有種大家張羅著等待王爺歸來的即視感。
可惜...不是。
管家忙活著遣散侍女、家丁。
她未曾入眠,在最靠近主院外的樹下坐著,看著來來往往收拾的人,搬空了整個空間,不似往日的熱鬧,在一瞬之間,變得冷冷清清。
墨政王府發(fā)生巨變,整個京城都在討論。
府里來了一位客人,是她從未想過的。
長袍華服,長發(fā)梳得很素雅,發(fā)飾都只是用了最簡的,身下的頭發(fā)飄在身后,眼角的微紅,她也在強(qiáng)忍自己的傷心。
來人正是凌漠的妹妹。
“乞兒...”
其實她們這也不過是第二次見面,從第一次的針鋒相對,變成了如今這般抱頭痛哭。
若是別的事情,她定然覺得滑稽。
但現(xiàn)在,她不知道如何安慰凌玉,凌玉也同樣不知要如何安慰她。
凌玉一抹眼角的淚,長眉緊緊鎖著:“乞兒,你和我回宮吧?!?p> “不必了?!?p> “可...”凌玉哽咽了,她今天來,便是還記得哥哥的囑咐,替他護(hù)著蘇乞兒。
“為什么?”凌玉話到嘴邊,還是不解。
蘇乞兒拉著凌玉往書房走。
書房院里的一草一木,書房內(nèi)的每一本書,每一支筆,都是凌漠的,他存在的,也便一直會存在。
蘇乞兒彎下身子拾起一片落葉,輕聲說:“玉兒,你父王會收了這座宅么?”
凌玉有些意外,為何會這樣問。
“當(dāng)然不會?!?p> 蘇乞兒莞爾一笑,鼓起腮幫子,想將落葉上的小蟲吹走,但蟲像是粘在了上面,拼命扒著樹葉。
她將落葉和蟲一起放在樹根旁,才說:“那我便不想離開。”
凌玉怔了怔,輕輕側(cè)過臉,看著蘇乞兒無比認(rèn)真,卻又帶著柔情地看著樹根。
“可..府里的人都會走啊,就連管家...也會等到祭禮后...走?!?p> 蘇乞兒搖搖頭,抬頭望著天空,是陰天,霧蒙蒙的一片。
“他們都會走,但我還算自由,我想等著他。”
等著他某一天回來,打開門,府中還有人。
凌玉動容,她并不懂情情愛愛,可她在那一刻卻從蘇乞兒的眼中,讀出來了,就如同那日在宮中,凌漠交代她時露出的眼神,
凌玉心中一痛,原來看別人生離死別,自己也會這么痛,生生忍著眼淚,回抱了一下蘇乞兒。
“乞兒,哥哥臨走前,交代我替他照顧你,今后你若是有事,盡管來宮門讓禁衛(wèi)知我一聲?!?p> 蘇乞兒微笑道:“多謝,公主?!?p> 臨走時,凌玉從馬車窗露出一顆腦袋,“姐姐,你怎知我是公主?”
蘇乞兒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含笑:“因為,你有一雙和他一樣的眼睛....”
“所以,別哭...讓它開心些?!?p> 這樣...
蘇乞兒目光移到她的眼角,用指腹蹭了蹭。
凌玉會意,點了點頭。
“再見,姐姐,記得來找我?!?p> 轉(zhuǎn)身后,管家站在門內(nèi)望著她,欲言又止。
蘇乞兒打量了幾下,點點頭:“您若是有事,直說吧?!?p> 管家欠身,有些難受,“蘇小姐,王爺...這是一些銀票,本就是王爺說留給您開支的,如今...你便都拿去吧?!?p> 蘇乞兒沒有接,“管家,你一月多少工錢?”
管家愣住了說了一個數(shù)。
蘇乞兒便只從銀票里抽出一張來,剩下的都推給管家,“我也不懂算帳,但我是真心想留您下來,不知這些夠不夠,但您不必?fù)?dān)心,錢的事情我定會想法子,不會缺您的?!?p> “蘇小姐,您這是?”
蘇乞兒看出管家面露難色,忙說:“您不用急,等到之后在回應(yīng)我也行?!?p> 房檐上傳來一聲輕笑,幾人都轉(zhuǎn)頭望去。
男子站起身來,輕點屋瓦,轉(zhuǎn)了個身子,飛身下屋。
氣宇軒昂,身姿挺拔,穿著一身禁衛(wèi)軍的盔甲衣服,眉眼桃花,卻不帶笑,氣質(zhì)同初見弱了不少,顯得單薄了些。
“為何不走!”出聲理所當(dāng)然,還帶著質(zhì)問的語氣。
蘇乞兒覺得好笑,反問道:“關(guān)你什么事?”
“我還以為你會第一個逃跑,所以來送送你?!?p> 倒是和第一次見面時的感覺不一樣,這次尤為的狂妄目中無人,對她很有敵意。
“那對不起,讓您失望了,我并無此打算?!碧K乞兒眉頭緊皺,打量著如何趕走他,順帶能自己不吃虧不受傷的...打他一頓。
欠揍??!
“呵呵,你還真的挺有意思的,喂,你信嗎?”
“信什么?”
他從腰間提起水袋,仰頭淺淺一飲,是酒香的味道,“信他很厲害,信他不會死?!?p> 蘇乞兒上前一步,奪走他手中的酒袋,扔在一邊。
“值勤期間別借酒消愁,小心我替他去湖里撈你。”柔柔弱弱的聲音,竟然帶著狠意,讓裘護(hù)聽后,笑了出聲,沒有伸手奪回酒袋,由著她去。
“問你呢,信他么?”
停了一會兒,蘇乞兒才說道。
“他很厲害,沙場上的刀劍無眼,又有誰說得清楚明白呢。”
“你是來找同路人的?那你信他不會死嗎?”
蘇乞兒說得云里霧里,擺明因為裘護(hù)的態(tài)度,不想和他多說什么。
裘護(hù)凝神看了她一會,心道:小丫頭片子,還挺會擺譜。
“我信?!?p> 話音剛落,蘇乞兒取下腰間的令牌。
驕傲得像是在炫耀一般,舉著令牌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你看,他一直都在?!?p> “那我為何不信,只要未見尸體,我便等他回來?!?p>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p> 裘護(hù)眼波流動,轉(zhuǎn)過身子,走得不緊不慢,這回選擇從正門出去。
到門口時,留下一句話,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
“他沒看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