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小荷才露尖尖角
王宮，王后寢宮。
“漠兒，你父王多次單獨召你，你可知你父王之意？”
柔心王后坐下，將點心放置在兩人面前的桌上。
桌上有葡萄，桂花糕，蜜餞果子，綠豆糕，還放了些果酒。
“兒子知曉?！?p> 凌漠招人端了些茶水上來，他喝不慣酒，糕點也是只稍稍吃了一點，便放在一邊了。
柔心王后笑了笑，“不想？”
“母后知道我沒有那份心思?！?p> “但有人覺得你想?！比嵝耐鹾竽闷鹈媲暗木票?，將杯一傾斜，灑在了地上。
“就如同這酒，你不說，不做出來，沒人知道你不想喝?！?p> 凌漠沉默了。
柔心王后摸了摸凌漠的臉蛋，哽咽了些，若有所思，“你自幼聰明，性子又隨你外祖父，母后沒操過什么心，但你事事藏在心中，母后都知道。剛過舞勺，就上了戰(zhàn)場，母后盼啊盼啊，這好不容易平安歸來，但終究還是躲不開那些暗地里的事?！?p> 凌漠靜了靜，抬眸對上母后的眼睛，慢慢說道。
“母后，兒子知道了?！?p> 柔心王后破涕而笑，語氣輕快了些，“正事說完了，母后倒是想聽聽別的?！?p> “母后，請講。”
“聽說你府中搬入了一位女子？可是....心上人?！?p> 見凌漠許久不說話。
柔心王后笑著，又拿起了果酒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果酒，將酒杯拿在手里搖了搖。
“也許你也該碰碰酒了?！?p> ......
巳時三刻，蘇乞兒早已等的不耐煩了，撿著地上的小石頭子，有一下沒一下的往書房的院門口扔。
石頭砸得門框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小肉拿著一本她看不懂名字的書籍，坐在樹下來回翻看。
認真刻苦的眸里，竟有些孤傲之意。
蘇乞兒瞧他瞧得出神了，沒注意門口走進來的人。
一個石子順手甩過去，凌漠閃身，微微眉頭一皺。
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的影舟被砸了個正著，石子一落，影舟的額頭浮腫了起來，也起了紅印。
“蘇小姐，你不是吧，我昨晚嘴皮子都磨破了，才讓影竹當了你妹妹的老師，這下...你居然打我？”
蘇乞兒將拿著碎石的手，躲在身后，有點歉意的看著影舟。
在他罵罵咧咧下，低頭不語。
“好了?！绷枘錾碇浦埂?p> 凌漠進了院中，看了眼樹下席地而坐的小甘，目光清冷，他上次見面，就發(fā)現(xiàn)這位小甘，身上不同尋常的氣質(zhì)，并不像市井能生出的。
“你就是小肉？”語氣中不帶著任何溫度，略帶審視。
小肉微立起身，改坐為跪，認真叩首。
“拜見墨政王殿下?！?p> 蘇乞兒不服氣，快步走到樹下，將小肉一把拉起身，冷哼一聲：“不講信用的人，干嘛跪！”
凌漠微微揚眉，緩步走入了書房內(nèi)。
云淡風輕般吐了幾個字，“沒大沒小?！?p> 蘇乞兒吐舌，拉著小肉連忙跟上去。
進到屋內(nèi)，她瞧見書房內(nèi)多了兩張桌子，桌上都擺放著筆墨紙硯，還有許多卷的文書資料，四書五經(jīng)也都在其內(nèi)。
蘇乞兒笑瞇瞇的，心道：還挺用心。
隨便選了個位置，就走上去坐上，隨意翻了翻桌上的書，心里咯噔一下。
不對！她文盲的身份難不成要暴露了？
凌漠注意了她的舉動，眼神一寒，轉(zhuǎn)頭對著門口站著的小肉說道。
“你坐吧?！?p> 凌漠選了一卷書籍，“這些，你可有背過？”
小肉淡淡道：“自然都是背過的?！?p> 凌漠擺擺手，讓影舟將桌上的書籍都收走，換上了些干凈的宣紙和竹簡。
但當影舟收了小肉桌前的書，走到蘇乞兒桌前時。
“不用收她的?！钡统恋纳ひ艟従徴f道。
蘇乞兒皺眉，抬起頭，瞪著眼睛疑惑地問：“為何不收我的？”
凌漠反問：“那你有背過？”
她只得搖搖頭，無奈的長嘆一口氣，看著書桌上堆成山的文書。
多少年沒看過這么多的字了，這彎彎扭扭的，也太難了吧。
凌漠見蘇乞兒在一旁神色變來變?nèi)?，嘀嘀咕咕的，一時失笑。
“隨意以夏日的事物寫幾句吧，本王想瞧瞧你的功底?！?p> 小肉拿起毛筆，在硯臺中細細沾起墨汁，抬手見，下筆如有神，輕輕題寫出一句句詩詞。
蘇乞兒呆坐在一旁，歪著頭用手撐著自己的下巴，嘴里叼著毛筆頭，同凌漠大眼瞪小眼，一時間沒人開口說話。
小肉很快便寫完了，影舟拿起遞給了凌漠手上。
凌漠默讀，嘴角輕輕勾起，笑著點點頭。
這小肉的文采飛揚，每一句透著不同的心態(tài)，有歡快，有淡然，又帶著愁悶。
看似平平，卻有著深意在內(nèi)。
“不錯，好一個綠樹濃陰，簾動風起，緊扣主題?！?p> 蘇乞兒一瞧凌漠滿意，站起身，湊上前去瞧，很快又沒了興致，看不懂，她只能轉(zhuǎn)念夸夸字了。
“不錯，好字?！?p> “何以見得？”凌漠聞言，眉梢一挑。
蘇乞兒摸了摸鼻頭，有些慌亂，“嗯，就是看著不錯?！?p> 凌漠唇角牽動，抬頭瞧著她，輕笑出聲：“你識字？”
“不識，但形還是看得明白的?！碧K乞兒睫毛微眨，說了實話。
說完還朝凌漠咧開嘴，傻傻一笑，撓了撓后腦勺。
“小肉。”蘇乞兒激動的走到小肉身邊，攀著小肉的肩膀，特別驕傲的說，“我們家小肉，自然是才華橫溢的，隨我！隨我！”
影舟在一旁笑出聲來，凌漠也是哼笑出聲：“你倒是臉皮厚?！?p> 凌漠這故意一激，蘇乞兒果然是上了勾。
“你不信啊，我也會詩啊！”
寫詩不行，背書她還不是張口就來。
真當她小時候古詩詞都白背啦...
空氣中安靜了幾分，蘇乞兒咽了咽口水，揚起頭，輕咳出聲。
“咳咳...夏日...夏日的...嗯啊，我想到了，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p> 對不住了，楊萬里大大，她借用一下，無奈之舉，跪求原諒。
影舟雙眼大大睜開，在一旁鼓起了掌，“蘇小姐，你還有這本事？”
蘇乞兒拿起凌漠桌上立著的折扇，輕輕一展開，扇面貼在胸前，嘴角快咧到了耳后，眉梢的喜意越來越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