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紅袖添香

　　好歹是第一次見面就打屁股的交情，林毅當然不介意為這個一直稱呼自己為“姐夫”的“小舅子”擔待一點。

　　有了林毅為王筱華說話之后，王筱筱也就不好意思再多說什么了。

　　于是這一頓飯就在王筱華的夾菜中渡過了。

　　王尚書不在，王筱華不會喝酒，林毅也是一個滴酒不沾的，所以大家都沒有喝酒。

　　這個世界跟林毅前世的古代很相似，但又有些地方不一樣。

　　雖然同樣規(guī)矩繁冗，女性的地位也同樣不如男性，但比起前世的古代要好很多。女子為官，女子修行的事在這個世界很常見。

　　像是宴請的時候女人不上桌的事，這個世界是沒有這種規(guī)矩的。

　　“姐夫~姐夫~我們?nèi)ゲ貢w看一看吧！”

　　吃罷飯之后，王筱華熱情地邀請林毅去他家的藏書閣逛一逛。

　　林毅對此很有興趣。

　　雖然國公府也有自己的藏書，但多是一些詩經(jīng)古籍、原跡孤本，值錢是值錢，就是沒什么實用價值。

　　這也是林毅對圣靈學院藏書感興趣的原因所在。

　　現(xiàn)在王筱華邀請他去尚書府的藏書閣，倒是正稱了他的心意。

　　然而還不待他答應，一旁的王筱筱突然開口說道：“筱華！你今天的課業(yè)完成了嗎！？”

　　“啊這……”王筱華撓了撓頭。

　　姐夫都來了，他還得做家庭作業(yè)的嗎？

　　王筱筱接著說道：“林公子若是對藏書感興趣，我可以帶他去。至于你，先去把你的課業(yè)完成吧?！?p>　　嗯??？

　　“那你帶姐夫去吧，我先去練書法好了！”王筱華立刻改變了主意。

　　不僅如此，他還對一旁的白雪亭說道：“白姐姐要不要一起？我這邊剛得了一支宣筆，你也來試試？”

　　綠衣捧硯催題卷，紅袖添香伴讀書。多少男人的夢想啊？

　　王筱華當然是一個懂行的！

　　他原本拉林毅去藏書閣，就是想替姐姐創(chuàng)造和林毅相處的機會，只是沒想到王筱筱好像突然開竅了一樣！

　　他默默地在心中喊了一句干得漂亮！

　　“好。”白雪亭沒有過多的言語，只是回答了一個好字。

　　王筱筱是林毅正牌的未婚妻，兩個人干啥都是合理合法的。畢竟趙琳琴都說了可以先要兒子再結婚，她還有什么好說的？

　　只要林毅不干強搶民女之類的事，他干啥事兒白雪亭都懶得管。

　　反而是林毅感覺有些不對勁。

　　畢竟從王筱筱寫給他的那封信來看，王筱筱應該是對他有怨氣的。所以他當然不會像王筱華和白雪亭想得那么“深入”。

　　不過要說王筱筱對他有什么歹意的話，林毅倒是覺得不至于。

　　畢竟這里是尚書府，就算是要找他的麻煩，王筱筱也不會直接在這里動手。

　　目送白雪亭和王筱華走遠之后，林毅便跟隨王筱筱前往藏書樓。

　　兩人并肩而行，林毅目不斜視。

　　“林公子對如今的朝堂怎么看？”王筱筱突然問道。

　　來了來了。

　　林毅微微一笑。原來不是那位老尚書不見他，而是那只老狐貍想通過王筱筱來跟他談這件事。

　　不過也對。林毅畢竟是晚輩，老尚書如今有求于他，直接與他面談的話不大合適。

　　語氣輕了顯得不莊重，語氣重了又顯得是在用輩分壓人，分寸實在不好拿捏。

　　王筱筱就不一樣了。王筱筱和林毅只是同齡人，即便是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也不過是年少失言，沒什么打緊的。

　　“我從出生以后，就一直待在黑巖城，所以對朝堂上的派別爭斗并不是很了解?！绷忠銛偭藬偸郑f道：“再一點，你也知道我前些年一直在裝樣子。裝樣子就該有裝樣子的樣子，如果我背地里去了解不該了解的東西，就有可能在某些時候說漏嘴。所以，可以說我對現(xiàn)在的朝堂一無所知?！?p>　　尚書府的占地并不大，林毅和王筱筱說話的功夫便已經(jīng)走到了樓下。

　　王筱筱當先走到樓里，對樓中的仆役們說道：“你們先出去吧。”

　　在仆役們走完之后，她轉頭對林毅說道：“林公子請?！?p>　　“好說?！绷忠泓c了點頭，跟在王筱筱身后走進了藏書樓。

　　尚書府的藏書樓有三層，與高達五層的春風明月樓當然是比不了的。

　　而且樓里的空間十分狹小，書架、桌椅之類的東西也多是一些舊物，十分有年代感。

　　圖書館所特有的那種油墨味也十分濃厚。

　　總體上來說不是很大氣，但很有藏書樓的格調(diào)。

　　“如今圣上龍體欠安，三位皇子正值壯年。因此朝堂之上，分成了主要的四個派別?！蓖躞泱惴词謱⒉貢鴺堑拇箝T關上，然后不緊不慢地說道：“除了三位皇子的擁泵者所站的三個派別之外，還有一些處于觀望的人組成一派。”

　　林毅走到一座書架前，隨手拿下一本《開國記》，邊翻邊問道：“那哪一派的人最多？”

　　“如果論影響力，當然是太子一派的影響力最大。他們的代表人物是吏部尚書陳云正。”王筱筱不知從哪里拉出一把椅子，坐下后接著說道：“但是目前人數(shù)最多的還是觀望的這一系?！?p>　　“令尊……”林毅挑了挑眉。

　　“家父目前同樣在觀望。”王筱筱接口道。

　　觀望派？這就有點意思了。

　　林毅摸了摸下巴。

　　如果王尚書的立場是支持某一位皇子的話，拉攏林毅的確是極為有用的。

　　畢竟齊國公林惠遠目前統(tǒng)領大宋北軍，是軍中的核心人物。憑借他的影響力，哪怕只是說出一句支持某位皇子的話，也足夠許多觀望派的人站定立場。

　　但是既然王尚書的立場是觀望派的，那么他找齊國公又有什么目的呢？

　　“自十九年前，亡靈浪潮之后，我宋國休養(yǎng)生息，國力漸復，但潛藏在國內(nèi)國外的危機同樣在暗中醞釀?！蓖躞泱銖囊慌缘臅苤心贸鲆桓钡貓D，擺在她面前的桌案上。

　　“我們所處的位置在圣靈大陸的最北方，也是距離亡靈之國最近的地方?！彼焓衷诘貓D上點了點，指出宋國的位置，說道：“南方的大秦帝國與大明王朝與我們毗鄰，而且時有犯邊之舉?！?p>　　林毅走到桌案邊，順著王筱筱指點的地方看去，然后一眼就認出了被秦國與明國夾在中間的宋國。

　　宋國北方的疆域還算寬廣，但是越往南方便越狹窄。

　　在地圖上它就如同一個楔子一樣，嵌在秦國與明國中間。

　　“他們對我們的滲透也從來沒有停止過，每年稽查司抓獲的間諜人員都接近三位數(shù)?！?p>　　這么說來，宋國的處境好像并不是很好?。苛忠惆櫫税櫭碱^。

　　“這么多年以來，讓秦國與明國不敢明目張膽入侵我宋國的原因有兩個?！蓖躞泱闵斐鰞筛种割^，說道：“第一個原因就是圣靈教的介入?！?p>　　大規(guī)模的戰(zhàn)爭所帶來的后果就是大批亡靈的出現(xiàn)，以凈化亡靈為己任的圣靈教當然不會坐看戰(zhàn)爭的發(fā)生。

　　每當有國家妄圖發(fā)動戰(zhàn)爭時，圣靈教便會介入。或是出于制裁的目的，撤離啟釁國家境內(nèi)的教廷人員，或是親自加入戰(zhàn)爭當中控制人員傷亡的數(shù)量。

　　這一系列的威懾手段往往很有效果。因為沒有教會進駐的國家，死靈的數(shù)量往往會呈爆發(fā)式地增長。

　　而圣靈教的高等級修行者加入戰(zhàn)場，往往就意味著高級將領的死亡。

　　但并不是所有的國家都會賣圣靈教面子，比如說可以不依靠圣靈教便可將國內(nèi)死靈完全凈化的秦國。

　　“第二個原因就是齊國公。在圣靈教以及齊國公這位靈帝強者的威懾下，秦國與明國才會暫時收斂爪牙?！?p>　　林惠遠雖然剛剛進階靈帝不久，但畢竟是實打實的靈帝等級的強者。

　　沒有靈帝強者的宋國撇開不談，同樣只有一位靈帝強者的秦國也必須小心謹慎，在確定自家的靈帝強者可以打敗齊國公之前，他們是不會貿(mào)然進兵的。

　　“而除了國外的壓力，國內(nèi)的局面同樣不容樂觀?！蓖躞泱泐D了頓，接著說道：“三位皇子的派系在朝堂上呈水火之勢，不停地爭斗傾軋，時不時就有人淪為爭斗的犧牲品。以至于人人凄惶，無心政事。所以用風雨飄搖來形容現(xiàn)在的形勢也絲毫不為過?！?p>　　“那么尚書大人……或者說你希望我父親怎么做呢？”林毅問道。

　　“過久的僵持只會讓局面更加兇險。所以家父希望齊國公能夠盡早幫助圣上確定繼位人選！”

　　王筱筱并沒有為父親掩飾的意思，而是直白地將自己父親的主張告訴了林毅。

　　她的這份坦誠林毅十分欣賞，只是她和王尚書的主張林毅并不贊同。

　　自古以來，奪嫡之事就極為兇險。成王敗寇，說的就是這種事。

　　王尚書為何不敢站隊？因為從龍之功不夠大？當然不是。

　　是因為畏懼失敗后的清算。

　　那么王尚書不敢貿(mào)然站隊，齊國公就敢了嗎？

　　更不敢。

　　就連領兵北軍都要留下庶子為質(zhì)，齊國公又怎么敢參與到奪嫡這種涉及皇權更迭的事情中來？

　　不怕?lián)弦粋€挾天子以令諸侯的罪名？

　　林毅呵呵一笑，說道：“這件事我會告知家父，但具體的結果我無法保證。”

　　該告訴齊國公還是得告訴，畢竟是老丈人的請求，林毅要是連話都不傳就過分了。

　　至于怎么處理當然就是他爹的事兒了。能混到齊國公這種爵位，肯定能把這件事里的利害捋清楚，用不著他去瞎操心。

　　“謝林公子?！蓖躞泱闫鹕碛话?。

　　這件事的利害她心中清楚，想讓林毅拍胸脯跟她擔保本身就是一件不現(xiàn)實的事。而如果林毅真的那么做了，也只是讓她覺得林毅不靠譜而已。

　　能夠得到林毅傳話的承諾她已經(jīng)很滿意了。

　　“那么……”說完這件事之后，林毅就打算起身離開了。

　　畢竟不能讓白雪亭那邊等太久，萬一被她誤會點什么就不好了。

　　小孩子喜歡瞎想，要是讓她誤以為自己最喜歡的哥哥要跟別人結婚了，該有多傷心？

　　然而就在他剛剛起身的時候，王筱筱突然開口問道：“林公子，不知道白雪亭和你到底是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