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你老人家保重!”
黃沙漫天,北風(fēng)呼嘯。
烈烈風(fēng)中,霍都、金輪法王一群人依依惜別。
這一天,就是金輪法王返回雪區(qū)的日子。
窩闊臺送出十里后返回營帳,令霍都繼續(xù)前送。
霍都一群人,又走出十里,才收住腳步。
“霍都,你們回吧。今后結(jié)交朋友的同時,武功也不可荒廢。忽必烈去了漠南,有公孫先生和尹先生一群人,你也不必過分擔(dān)心王爺?shù)陌参A?。?p> 金輪法王細(xì)細(xì)叮囑,含笑告別。
霍都默然不語。
本來,金輪法王幾日前就要動身離去,返回雪區(qū),閉死關(guān),參悟武學(xué)。
但霍都曉以利弊,勸阻對方,說八思巴武功深不可測,你老人家若是離去,對方鼓起膽子,冒險一搏,刺殺窩闊臺的話,則無人能擋。
金輪法王聽了猶豫不決。
猶豫了兩天后,蒙古包傳回消息,說漠南諸部蠢蠢欲動,似有作亂之意。
成吉思汗下令,命忽必烈?guī)П鴥扇f,前往漠南駐扎,趁機統(tǒng)一諸部。
忽必烈領(lǐng)命離去,不僅帶上了他的一群謀臣武將,也帶上了八思巴。
金輪法王見此,也就不再猶豫,立即動身啟程。
霍都也沒有理由阻攔,只得由著對方。
他心中祈禱,期望金輪法王不要等到十六年后才能突破。
“師弟,那我們走了,有我照顧師傅,你不用擔(dān)心。”
達爾巴粗聲粗氣的道。
霍都苦笑一聲,沒有說話。
又是囑咐霍都幾句,金輪法王帶著達爾巴和兩個千人隊,緩緩離去。
本來,他返回吐蕃雪區(qū),是用不著兩個千人隊跟隨護送的,只打算帶上三五隨從,有達爾巴跟隨即可。
但窩闊臺另有密令。
吐蕃雪區(qū)重佛,神權(quán)大于皇權(quán)。
此時的吐蕃,教派眾多,相互之間競爭激烈,想要勝出,必須要依靠強大的外部勢力。
雖然大部分教派及皇室都已經(jīng)投靠了蒙古,但也分成眾多派系。
簡單來說,一共有三股勢力最為強大。
勢力最強的是迦葉派,也就是大寶法王八思巴所在門派,依附于蒙古的同時,是投靠了四大王忽必烈。
實力稍遜迦葉派一籌的是皇室,雖然投誠蒙古,但卻三心二意,背后總有些小動作,試圖脫離蒙古束縛,獨立自立。
三股勢力中,實力最弱便是金剛宗了,也是金輪法王所屬的宗門,投靠的是蒙古三大王窩闊臺。
金輪法王此次帶了兩千精兵回去,也是有著其他目的。
他聽窩闊臺言,皇室的國師、大輪明王鳩摩智的雪山派近日來不斷吸納信徒,為皇室募兵,與金剛宗起了數(shù)次沖突。
他此次,帶上兩千精兵,就是要威懾皇室及迦葉派,同時擴大勢力。
看著金輪法王一群人漸漸遠(yuǎn)去,霍都便帶著眾人返回蒙古包。
“伯顏最近有沒有消息傳回?”
霍都問向身旁的桑吉。
桑吉搖搖頭,“還是三天前的那封信呢?!?p> 霍都點點頭。
忽必烈?guī)П鴥扇f前往漠南,霍都趁機也往他的隊伍里摻沙子,令伯顏帶了三千人馬一同前去。
三千兵馬,伯顏為主將,耶律齊為副將。
這種做法,在蒙古很常見,像博爾忽帶兵攻打襄陽,麾下就有幾個將帥心向汝陽王抑或是忽必烈。
至于伯顏跟隨忽必烈日久,會不會被對方魅力折服,反而被收服于對方帳下,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可能發(fā)生,但霍都并不怎么擔(dān)心。
其一,伯顏的副手是耶律齊。而耶律齊的父親耶律楚材是窩闊臺的死忠,這時眾所周知的事情。
其二,霍都對伯顏看重,及一連串的推崇、重賞、厚賜,眾人皆知,并給他獨領(lǐng)一軍出征的機會,可謂是有著知遇之恩的,伯顏本就是義氣深重之人,變節(jié)的幾率很小。
霍都心中思索,嘴上吩咐道:“你們也準(zhǔn)備準(zhǔn)備,咱們過不了幾天,也要離開大漠?!?p> 尹克西道:“小王爺,咱們?nèi)ツ???p> “大宋?!?p> 幾日說說談?wù)勯g,返回了蒙古包。
剛剛走到霍都的營帳前,就見一群人圍在帳門處,指指點點,似乎有熱鬧發(fā)生。
“都讓開了,霍都王子來了!”
桑吉瓦甲幾人呼喝幾聲,分開人群,霍都看見了里面的情景。
只見人群之中,兩頭豹子張牙舞爪,吼吼低嘶。
霍都看著兩頭豹子眼熟,正在疑惑間,一個老頭迎了上來,“哈哈哈,霍都堂弟,你回來了。”
霍都認(rèn)出了這老頭。
老頭就是那天那個擴朵朵的父親,也就是他的堂兄,叫做別里。
他連忙下馬施禮,道:“堂兄,你這是作甚?”
別里笑呵呵道:“霍都,那天聽擴朵朵說,你想擁有兩頭豹子,我就給你送來了?!?p> 他一努嘴,指向身旁的幾人,“這八人是豹夫,有負(fù)責(zé)飼養(yǎng)的,有負(fù)責(zé)訓(xùn)練的,一應(yīng)俱全。我怕你手下的人不懂伺候豹子,便把他們一股腦給你帶來啦。”
霍都恍然大悟。
他環(huán)顧四周,見圍觀的眾人,看向他的眼神中,帶著敬畏、欽佩、敬仰、崇拜。
他輕輕吐了一口氣,那天隨口的一句話,就有今日別里送豹之事。
這就是權(quán)勢威名么?
若是他剛剛返回蒙古包時,會有這種隨口一句話就令人主動送豹的事情么。
他想起擴朵朵對兩頭豹子喜愛的模樣,笑道:“擴朵朵恐怕不舍吧?”
別里一擺手,“哎,他就是新鮮兩天,我說把豹子送你,他也很歡喜呢?!?p> 霍都搖頭,“堂兄,擴朵朵愛這兩頭豹子,我不能奪人所愛,你牽回去吧?!?p> 別里剛要說話,霍都擺手道:“堂兄,你的心意小弟收下了,把豹子牽回去,你過來,咱們兄弟倆痛飲幾杯,這些年我奔波在外,兄弟倆許久不聯(lián)絡(luò),這次好好非得好好聊聊。”
霍都說話間,自有一股不容拒絕的威嚴(yán),饒是別里也是一方豪強,也不由的被霍都的氣勢壓了下去。
他嘴唇蠕動幾次,還是把話收了回去,最后點頭離去。
是夜。
別里如約而至。
他并不是獨自前來,而是帶上了他的兒子擴朵朵,還有兩頭豹崽及八名經(jīng)驗嫻熟的豹夫。
喝到凌晨時,擴朵朵酩酊大醉,摟著霍都的脖子,醉眼朦朧,酒后吐真言:“堂叔,你不知道,爹爹要把大巴思和小巴思送給你,我心疼死了,我尋思你現(xiàn)在這么厲害,肯定就搶走了,誰知道……誰知道……堂叔,你是好人……不欺負(fù)我爹……”
看著他語無倫次,以及尷尬裝醉的別里,霍都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