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幾個平日和李開墨交好的弟子聚在一起,時不時不安地瞅一眼門窗緊閉的屋門。
“大師兄和李師兄進(jìn)去了這么久,到底在商議些什么,該不會打起來吧?”
“這兩人素來不合,如今神神秘秘的,我們要不要進(jìn)去看看,要是真打起來或許還能勸勸架。”
“對對對,咱們看看去!”
他們素來與李開墨一個鼻孔出氣,可眼下府內(nèi)又屬宋命話語權(quán)最高,若是他一個不順心,就此活劈了李開墨,樹倒猢猻散,他們鐵定也落不了好。
只是三人剛想敲門,冷眼旁觀的陸淳風(fēng)突然上前,抱劍守住房門,冷聲道:“沒有大師兄命令,誰都不準(zhǔn)進(jìn)去!”
“陸淳風(fēng),你算什么東西?也敢阻我!”
前路被阻,其中一個面色陰狠的弟子頓時擰著眉厲喝。
“平日里看你悶聲不響,現(xiàn)在有宋命在背后撐腰,也敢蹬鼻子上臉?”
能被李開墨結(jié)交的弟子,自然都不是好惹的貨色,陸淳風(fēng)從前也被他們欺負(fù)過,心中有些陰影,眼下見他們氣勢洶洶走上前來,剛剛鼓起的勇氣不由又弱了幾分。
可就在他還準(zhǔn)備咬牙堅(jiān)守時,身后房門“吱呀”一聲,開了。
一陣?yán)滹L(fēng)從屋中吹出,這風(fēng),蕭瑟中都染上了股透體的陰寒,不知情由的人,還以為是冰山雪妖出世了。
那人就這么神色淡淡地站在陸淳風(fēng)身后,可是那萬年不化的冰山眼神,卻足以讓原本兇焰囂張的三人,放下所有身段,哆嗦著齊齊后退一步,低頭恭敬問候:“大師兄。”
“宋師兄?!?p> 見宋命出現(xiàn),陸淳風(fēng)微微一喜,心中有了底氣,原本塌下去的胸膛便是立刻硬挺起來,分外委屈道:“如今掌門和各位師叔不在,就屬兩位師兄地位最高,你們議事,他們竟也敢強(qiáng)闖?”
“陸師弟你亂說什么,我們只是擔(dān)心兩位師兄出事,所以才想進(jìn)屋看看,”其中一人立馬假笑著辯解,同時偷眼不時打量宋命背后。
“同門彼此關(guān)照自是好事,陸師弟你也別太為難他們,只是李師弟已經(jīng)累了,你們也別去打擾他,”宋命淡淡道,順便合上了房門。
“可……”
三人心底微涼,看這情形,傻子都能瞧得出,李開墨多半是被宋命軟禁了起來。
他們還想爭取,只是宋命一個冰冷眼神打來,只能立刻打消了念頭,改口稱是。
“淳風(fēng)。”
“在!”
“你帶幾個信得過的師兄弟,好好替我看護(hù)李師弟?!?p> “是!”
說罷,宋命再不理臉色微白的李開墨一黨,健步回了居所。
等到下午,云棲蘭聽說宋命和李開墨起了爭執(zhí),立馬就趕了過來,始她一進(jìn)門,一股暗香就撲面而來。
宋命皺了皺眉,雖覺這香味,似乎不是師妹平日所用脂粉,卻也沒怎么在意。
“大師兄,李師弟是不是又頂撞你了?要不要我替你去教訓(xùn)教訓(xùn)他?”
“沒事沒事,只是起了點(diǎn)口角而已,我已經(jīng)訓(xùn)斥過他了,”宋命忙擺擺手。
“師兄你也太好心了,李師弟一次次頂撞你,早該用門規(guī)處置……”
只是話說一半,云棲蘭突然扶住額頭,眼神迷離,身姿搖曳地軟倒在宋命懷中:“師兄,為什么從我進(jìn)到你屋后,就感覺全身酸軟,無處使力,你是不是使了催情的迷香……”
望著女孩臉上的潮紅,宋命眉頭微皺,暗覺不妙。
從方才開始,他就覺得這股暗香不對勁,一開始只以為是云棲蘭身上的味道,并未注意,現(xiàn)在經(jīng)她一提,頓時警兆大生,暗中運(yùn)力,將滲入體內(nèi)的那絲香氣用周身元?dú)饣狻?p> “師兄,不說話,就是承認(rèn)了。”
見他不答,云棲蘭淡淡含笑,半瞇的眼眸里盡是嗔怪之意,卻是誤會更深,一只手更是趁宋命不注意,如軟蛇般蔓延到他的胸腹處,嬌滴滴道:“師兄若是想要,大大方方說出來便是,何必這么耗費(fèi)心思,扭扭捏捏……”
“師妹,別說話!”
皺著眉將胸膛上不安分的小手拿開,宋命微微皺眉道。
他雖不知云棲蘭是什么意思,但觀其臉色,就立刻發(fā)覺她已毒入肺腑,便立刻緊握手腕,仔細(xì)替云棲蘭把脈。
感受到手腕上傳來的淡淡溫度,云棲蘭更是誤會加深,美目含情,嬌羞地不敢和宋命對視。
“師兄……輕一點(diǎn)~你太用力了~”
“脈象虛浮,元?dú)饽郎?,師妹,你中了軟神散!?p> 不比云棲蘭的放松警惕,不解風(fēng)情的宋命臉色早已凝重萬分。
“什么散?”
見宋命從頭至尾都一本正經(jīng),并未任何逾越之舉,這下就算云棲蘭再芳心暗許,此刻也意識到,自己可能誤解地有些深,雖然依舊癱軟無力,但臉色也一點(diǎn)點(diǎn)緊張起來。
“大師兄,大師姐!”
也是在這時,門外傳來焦急驚呼。
還不等宋命去開門,陸淳風(fēng)便撞開房門,渾身癱軟地摔倒在堂前,如坨爛泥般的沖一側(cè)相擁在一起的兩人叫道:“不好了,大師兄,山門外不知為何突然飄來一股紫煙,眼下籠罩了整座萬初府,但凡聞到煙氣的弟子,全都癱軟無力,無法移動。”
“紫煙?”宋命心臟驀地一緊。
繼而低頭,分外無奈地看向因?yàn)榫o張而緊緊握住他胸膛的云棲蘭:“師妹?!?p> “師兄?
“呃,師兄不好意思,是師妹失禮了?!?p> 和宋命對視了三息后,云棲蘭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垂下某人胸口上的手臂,兩頰微紅,又急忙說出自己的猜測,“萬毒府人最擅長制瘴、制煙,這紫煙可至人暫時喪失行動力,必定又是那幫毒人所為,得趕緊封住守山大陣!”
“師妹你別急,我這里有藥丹你先暫時壓一壓,待我去山門前察看一番?!?p> 說著,宋命從懷中取出藥瓶交給云棲蘭,又交代了一番護(hù)山事宜后,立刻動身,向山門疾行而去。
山道上,路兩邊都是倒伏在地的萬初弟子,府中更是到處都有紫煙彌漫,濃香刺鼻,宋命一路鼓蕩元?dú)?,又時刻服用清心活脈的靈藥,這才堪堪抵消那軟神迷瘴的藥力。
門前山路上,一口紅銅大鼎橫亙在路中央,那繚繞萬初山的紫煙,便是從這鼎中,冉冉升起。
三個蒙面人就站在鼎邊,胸口的血色毒蛛分外醒目。
“又是你們這些萬毒府妖人!”
只是掃了三人一眼,宋命的目光便迅速不耐煩地冷卻下去,腰間長劍更是被他單手推出半尺,寒光乍現(xiàn)。
這幫毒人總是沒事找事,給他的歸降大計(jì)添堵,再這樣下去兩府火藥味越來越重,還如何合并?
心中雖然抱怨,可他口中之語卻依舊冷厲,只道:“數(shù)日前的教訓(xùn),還沒吃夠嗎?還敢在我萬初行兇,如若不立刻收起毒煙,今日你們?nèi)诵悦?,我便收了?!?p> “哼,宋命,你少給我裝腔作勢,殘忍虐殺我萬毒府弟子,還狠心毀尸滅跡,就算有爭端,也是你萬初府先挑起的,”其中一萬毒府弟子沙啞開口,同時目光灼灼地盯著宋命,似要從他那張冰山臉上,看出一絲蛛絲馬跡。
“什么殘忍虐殺?”可惜宋命表情管理向來嚴(yán)格,聞言,不僅沒有露怯,臉色還更陰冷了幾分。
“這幾日里我府弟子全都在府內(nèi),從未出去半步,你等若想挑事,何須找借口,來來來,一對三,我們堂堂正正比斗一番,看看是你萬毒府之毒更烈,還是我萬初劍法更銳!”
說話間,宋命直接拔出青蛟劍。
那清冷劍光如湖面波光般,森冷刺目,晃得三人都一陣瞇眼。
就連一直都堅(jiān)信弟弟之死與萬初相關(guān)的沙啞蒙面人,面對如山間青松般堂堂正正的宋命,此刻也不禁心虛了幾分。
宋命大名,這幾年來云羅州各府自是清楚萬分,一劍拔出,不死上個人必不回鞘。
“青師弟,你別沖動,興許王師弟之死,真不是萬初府所為,”另外兩個蒙面人趕緊撫慰沙啞蒙面人——王青。
可王青卻早已陷入了自己的猜測中,兩眼通紅,連吼聲都凄厲了許多:“我弟慘死時,就屬萬初府最近,要說最大的嫌疑,只有宋命他們最大!
“宋命,如果想救你這些師弟師妹,就獨(dú)自一人下山,否則三日過后,一旦軟神散全力發(fā)作,毒性深入肺腑,這些人往后便再無動用元?dú)獾目赡??!?p> 說完,似是怕宋命氣急敗壞下,真可能拔劍殺了他們,三個蒙面人灑下一片迷霧便消失無蹤,連那紅銅大鼎都沒來得及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