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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暮燼

第五十一章 最是嬌羞人間色,卻輸佳人幾分情

蒼暮燼 花無溭 2755 2020-08-22 09:54:13

  客座上的男子,一襲雪色衣裳,銀白的長發(fā)同他目光一樣散發(fā)清泠的微光,面無表情地盯著對面桌案上那個白底蘭花雕的瓷瓶。

  瓷瓶里的數(shù)枝桃花是清早剛從園子里折下來,因?yàn)闇貪∠矚g桃花,自兩年前繼任城主之位后,溫漾便命人將在花月城內(nèi)城前前后后所有園子都種植桃花。

  最是嬌羞人間色,卻輸佳人幾分情。

  兩人同時溫氏血脈,卻互生愛意。特別是作為有傳宗接代之責(zé)的城主溫漾,會遭星道之譴。

  川泫百家之姓,星道卻只選擇了時、溫、南、步、離、蕭六姓為星道傳統(tǒng)的尊貴血脈,并賦予其守護(hù)神器之責(zé),在享受高人一等的厚遇之時,這些后人當(dāng)然也是要為之付出代價(jià),比如情愛,還比如自由。

  溫漾天資縱人,加之后天努力,星魂已然覺醒三顆,是九州城年輕一輩中佼佼者。老家主溫黎化道之后,他眾望所歸繼承城主之位。

  可誰也不知道,這位萬眾矚目的溫家翹楚,對他的胞妹抱著非分之想。在其風(fēng)光秀麗若無其事的外表之下,掩藏著那顆被情愛煎熬的心。

  因?yàn)殂y魂之體,費(fèi)盡心思想保護(hù)愛女的老城主,也是自小讓溫潯以男兒身份出現(xiàn)在世人面前,然而這溫潯容顏姝麗,嬌美若花,再怎么掩飾,也能一眼瞧出女兒身份,久而久之,便將她養(yǎng)在花月城內(nèi)城,深居簡出。

  至于溫潯突然留下一書,只身離開花月城還是兩個月前的事了。

  溫潯失蹤之后,溫漾傾盡花月城所有力量到處尋找,卻徒勞無功。

  “南紓少主。”

  南紓恍若夢中初醒,眼波微光,看著近在咫尺的男子,良久,才輕輕吐出一字,“漾?!?p>  “不是說有要事找我么?”溫漾并沒有到主座上,而是來到南紓對面坐下。

  見此,南紓心中微微一暖,道:“明日的救治大會可有把握?”

  溫漾目光微凜,“既然能找個假的來糊弄本座,必是已經(jīng)坐不住。不管那人目的是什么,明日救治大會,我就不怕他不露出馬腳。”

  南紓默了默,“潯那封留書上到底寫了什么?”

  溫漾撫在杯沿上的手指一頓,“花月城的事,南紓少主還是少管為妙。如果沒什么事,南紓少主還是盡早回去吧?!?p>  “不,還有一件非常重要之事。玄滄鏡有異兆。”

  玄滄境是西夜城守護(hù)的神器。這位南紓少主一發(fā)現(xiàn)玄滄境異樣,便第一時間趕來北礫,看得出他對這位城主極其信任。

  溫漾微微冷笑,“玄滄鏡有異兆那不是該告知五城盟中凌時家那位盟主么?告訴我又有何用?”

  “你忘了二十三年前,邪主橫掃川泫的故事?”

  能讓玄滄境發(fā)出警示的必定不是一般的邪魅與邪祟,其修為至少在煉星三境以上。當(dāng)年邪主入侵川泫時,玄滄境更以裂境警示。縱是如此,面對實(shí)力懸殊的邪主,川泫煉星界依舊被打得潰不成兵。

  周身散發(fā)出冷冽而不屑的氣息,“南紓少主,我想你應(yīng)該清楚,無論是天大的事還是芝麻小的事,溫家從來都輪不上手?!?p>  北礫城簡直是為‘五州盟’湊數(shù)而存在。

  沒做城主之前,溫漾還不知道北礫城是怎樣的狀況,只知每年來參加溫家煉星士資格選拔的,無論資質(zhì)還是素質(zhì)都不忍直視。

  這兩年來,他終于領(lǐng)教了他父上一直以來默默忍受的恥辱。就拿半年前在中凌城舉行的五州星會來說,無論是坐席還是宴席,北礫城永遠(yuǎn)都被安排在最卑賤的地方,所謂的五州共盟,同氣連枝簡直等于放屁。三六九等,攀高踩低,那些人的嘴臉?biāo)匆淮尉蛪蛄恕?p>  “漾,玄滄鏡異動,意味著邪祟之力再次出現(xiàn)在川泫境內(nèi)。二十三年前,邪祟作祟,川泫煉獄,若非星祖以無上星魂之力封印星天,川泫早就不復(fù)存在?!?p>  溫漾道:“雖然邪主被封,他的那些蝦兵蟹將群龍無首,到處招惹是非,這二十年來也從未斷過。這些日子,中凌不是有那位少主披荊斬棘,到處斬邪除異么?呵呵……所以,這些話,你還是留著給盟主去說吧?!辈⒎撬?zé)逃避,并非沒有血?dú)庹x,實(shí)在是不想成為第二個南炎。

  南紓道:“漾,你還不明白么?人族,最易惹上邪祟的是銀魂之體,更以血脈至純的世家銀魂之體為尊?!?p>  此言一出,溫漾漫不經(jīng)心的臉上瞬間巨變。

  邪祟不同于邪魅,乃是煉星士的煉星道途上萌生的一種異物,煉星士修的是正道,吐納星天之正念,然根據(jù)宇宙間的能量守恒來說,有多少正氣,便有多少邪息,并煉星士擯棄的那些邪惡之氣并沒消失在這世間。它們沒有實(shí)體,也沒有識覺,浮游在世間最骯臟陰暗的角落,直到有一天產(chǎn)生意識,不滿足于現(xiàn)狀的邪祟們,便開始尋找宿主奪舍,它們所喜好的自然是具有魂體的煉星士,以及銀魂之體的人族。

  萬年來,煉星士跟邪祟的對戰(zhàn)從未停息過,只不過,每每邪不壓正。而二十三年前,邪主的出現(xiàn),大概是意外中的意外,讓整個川泫措手不及。他的實(shí)力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川泫當(dāng)時最高修為煉星五境。

  其實(shí),若不是邪主奪舍了南炎蕭氏二子蕭壑的,世人還不知世家血脈的銀魂之體能讓邪祟發(fā)揮如此強(qiáng)大的力量。之前根本沒有過先例!

  “玄滄鏡異動之事有多少人知道?”

  溫漾知道,有先前的經(jīng)驗(yàn)教訓(xùn),這事要是讓中凌時家知道,便會不遺余力將世家中的銀魂之體趕盡殺絕,以絕后患。

  南紓道:“父上閉關(guān),唯今只有你我二人知之?!?p>  溫漾忽然很感激眼前之人,目光灼灼盯著他。自從四年前在碎云谷無意救他一次,這人便似乎纏上他了。直到半年前,這人醉酒之后吐露心扉,他才知道他竟對自己一見鐘情。心中早有人,哪會再接受他人情誼,更何況眼前還是個男子。他一直與這人刻意保持距離,可對方似乎并不死心,隔三差五地總往北礫城跑。

  南紓被他這么一盯,臉頰已微微發(fā)熱,卻又舍不得避開目光,鴉睫如脆弱的蝶翅輕顫起來,連同呼吸也不自覺地輕促起來。

  察覺他的異樣,溫漾猛地回神,輕咳了聲,“可……可有什么萬全之策?!?p>  南紓有些失望地低下頭,輕輕吸了口氣,收起不該有的心思,復(fù)又看向他,道:“現(xiàn)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想辦法改變溫潯的魂體。”

  “銀魂之體如何能輕易篡改,這萬年來,恐怕也無此先例吧?”

  “倒有一個成功的先例。三千年前,東秦離氏離書煥?!?p>  “說來聽聽?!?p>  “找到命星,通過篡改命星印記,改變魂體?!?p>  “找到命星?”

  “需要開啟星天?!?p>  “這星天一旦開啟,邪主便有可能沖破封印,屆時整個川泫必將大亂?!睖匮抗鈴?fù)雜。

  “有個時間節(jié)點(diǎn),可以蒙混邪主的識覺。月圓之夜星辰受月魄之力的影響最大,也是整個星天,星力最微弱的時刻,正子時,又是星序重列之時。只要在這個時間點(diǎn)上開啟星天,邪主無法察覺。只是我們有一息時間,要在這么短時間內(nèi)找到溫潯的命星,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這一線生機(jī)值不值得去嘗試,就看漾的考慮決定了。”

  “既有一線生機(jī),還有什么可考慮。我絕不會讓潯置身險(xiǎn)境,即便讓我粉身碎骨。”

  南紓默了默,心底漫溢一絲酸楚,要是他能對自己,像對溫潯一樣,哪怕是有萬分之一,即便此刻讓他死了,他也甘之如飴。

  *

  此刻,花月城某處殿宇內(nèi)。

  殿門半敞,一道黑影閃身入了殿。

  那黑影凌波微步,迅速靠近站著窗口處的背影,在其一丈外,突然收住腳步,畢恭畢敬行了一禮,“主子?!?p>  “事情辦得怎么樣了?”并未回頭,似乎仍流連于窗外夜景。

  那黑影上前一步,在那道背影耳根處細(xì)細(xì)絮語了一番。

  “你說的是真的?”饒是老謀深算,也被那黑影帶來的消息驚了驚。

  “千真萬確。主子,現(xiàn)在,我們該怎么做?”

  沉了沉聲,“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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