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二章：三臉（二合一）
伊莎娜眼中瞬間升起一層水霧。
“靈魂之匣，那是承載歷代卡拉波英靈的魂匣......”
但是古爾丹將無數(shù)慘死俘虜?shù)脑┗暌沧⑷肓似渲?，使之徹底被腐蝕了。
這些靈魂中，包含了被塔隆·血魔所殺害的數(shù)千老幼婦孺，也包括了無數(shù)戰(zhàn)死的邪獸人。
這一行動，直接導(dǎo)致了魂匣中的英靈悉數(shù)遭到污染，這些悲傷的靈魂最終融為一體，成為一個充滿痛苦與怨恨的靈體，進(jìn)而扭曲了承載它的容器，使這個魂匣變成了畸變活物。
如今，這幅由萬千靈魂交融的畫卷上，只剩下三種顏色：痛苦、憤怒，和欲/望。
圣光的追隨者不該被仇恨掌控，伊莎娜以為自己可以放下這些過去，但當(dāng)她看到這個扭曲的靈魂時，她知道自己做不到。
她依舊能感受到自己的靈魂在戰(zhàn)栗，在與這些飽受折磨的靈魂共鳴。
東方昶遞了一條絲巾給她，他沒有安慰，也不知如何安慰人。
伊莎娜接過絲巾剛要抹，忽然反應(yīng)過來，低頭仔細(xì)檢查了一遍，這才用它擦去眼角的淚水。
“殿下想要我怎么做？”
“我打算在塔隆·血魔身...靈魂上做一個試驗，但我需要你幫我控制住他?！?p> 在靈魂上面做實驗，一聽就很邪惡！
但如果對象是塔隆·血魔的靈魂的話，伊莎娜覺得完全沒問題。
“這簡單，殿下放心。”
禁錮亡靈是牧師的拿手好戲。
東方昶捏碎靈魂石，一道黢黑的人影如黑煙般幻化出來。
人影剛出現(xiàn)，便尖嘯著向?qū)嶒炇彝馓痈Z。
“禁錮！”
正義凜然的聲音響起，伊莎娜眼疾手快，圣言召喚一道光柱落下。
白銀光芒凝聚而成的柱樁整齊排列，勾勒出一道籬笆狀的圍欄，一條條大金鏈子纏繞其上。
籬笆樁上洋溢著神圣氣息，將塔隆·血魔死死禁錮在原地。
“我會把靈魂之匣中蘊藏的苦痛、憤怒和欲望精華逐一打散，然后將他的靈魂投入其中，以平息亡魂的怨念，并借此凈化這個魂匣，集中精神，不要讓他逃脫！”
“是！”
伊莎娜連問都不問了，讓塔隆·血魔親身體會他給這些可憐靈魂所帶來的的痛苦，這還問什么？
其他亡靈同樣打了個哆嗦，他們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女妖之王的靈魂中，便曾被巫妖王灌注了無數(shù)痛苦，她無時無刻不在承受那痛苦凋敝的詛咒。
神圣禁錮之中，塔隆·血魔已經(jīng)開始慌了。
那么多痛苦的靈魂，無一不想向他復(fù)仇，他這一進(jìn)去，還能有得活？
他想求饒，可神圣禁錮加身，連張一張嘴都是一種奢望。
東方昶沒有折磨人的癖好，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靈魂之匣對他而言有大用，若不然直接一巴掌拍死了事，簡單粗暴。
至于塔隆·血魔，那純粹是因為他恰巧是凈化這魂匣的關(guān)鍵。
他一邊在心里又捋了一遍過程，直至確認(rèn)應(yīng)該不會有問題之后，這才打開了靈魂之匣的封印。
“等待你們的，只有痛苦與折磨......”
苦痛精華落地，化作一張滿帶愁苦的龐大面容，脫離魂匣落下。
它的雙眼蓄滿血淚，直勾勾凝視著東方昶，而后張嘴欲嘯，東方昶眼疾手快，一把揪過塔隆·血魔，將他的腦袋塞進(jìn)苦痛精華口中。
“劊子手，去死吧...”
“加入我們，加入我們的行列...”
“感受我的痛苦...”
那張扭曲的面容之中，浮現(xiàn)出無數(shù)冤魂的影子，此刻全都尖嘯著，嘶吼著，向著嘴唇的位置撲去。
這些虛影匯聚在苦痛精華的口腔，令它生出尖牙與長舌，長舌卷裹塔隆·血魔的上半身軀，而后長出根根利齒，穿刺塔隆·血魔的魂光，將自己所承受的苦痛源源不斷注入其中。
“??！”
被長舌卷裹的塔隆·血魔忍不住痛苦嘶嚎，他加諸于這些無辜靈魂之上的痛苦，終于千百倍地奉還了回來。
苦痛精華仍在不斷匯聚，而那些已經(jīng)完成復(fù)仇的靈魂中，由痛苦凝成的執(zhí)念也開始消散，化作點點淡藍(lán)色的魔精，沒入魂匣之中，將魂匣的底層鋪蓋。
藍(lán)芒點點，如浩瀚夜空的星斗，如夢似幻。
這些魔精就如同大片大片的畫布，最主要的作用，就是擴大靈魂畫卷的尺牘，這也正是東方昶想要的空白之魂。
這種空白靈魂他也可以通過熬煉魔精的方式來火得，但巨魔那種方式得來的魔精百不存一，實在有些浪費。
解除怨念，讓這些心能自行消散雖然更麻煩，但所得的魔精卻多得多。
就在這時，東方昶感到手心傳來一股拉扯之力，他緊了緊握住塔隆·血魔腳踝的雙手，加大了力度。
嗯？
這拉扯不是從苦痛精華那里傳來的，好像是虛空中有個人正在拉扯塔隆·血魔的靈魂，想要將他拉走......
東方昶略一沉思，便有了答案。
塔隆·血魔的報應(yīng)來了！
探視之眼開啟，他過完看見一個淡淡的虛影出現(xiàn)在他們上方不遠(yuǎn)處。
雖隔著不愿，卻給人一種根本無法觸碰的感覺。
他抬起頭，對著那虛影開口道：“載魂使者請稍等，這個靈魂需要償還他的罪孽之后，才能交由暗影界裁定?！?p> 空氣中久久無聲。
伊莎娜不禁有些困惑，殿下在和誰說話？載魂使者，什么載魂使者？
但就在此刻，一道威嚴(yán)正義的聲音響起，穿透了生與死的壁壘。
“靈魂的功過，不該由凡人來裁定！”
有人，真的有人！
伊莎娜驚訝得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一句‘有刺客’差點就脫口而出，但看到東方昶成竹在握的神色，便放下了心來。
殿下的實力深不可測，就算有刺客，應(yīng)該也不是他的對手，我擔(dān)心他干嘛？
德沃絲的聲音有些許的困惑，她其實并不確定這個凡人是不是真的看到了她。
因緣際會，凡人之中也有少許人能夠窺得暗影界的一角，但能夠說出載魂者這個名字的，從未有過。
虛影變得凝實了些，不在模糊不清。
透過生與死的壁障，東方昶看到了那個扎著發(fā)髻，雙翼煌煌的淡藍(lán)虛影。
“原來是忠誠圣杰，久仰了！”
久仰個屁，你上哪里久仰的我？
德沃絲無喜無悲的眼眸中，徹底被震驚覆蓋。
這個凡人不光知道暗影界，知道載魂者，知道圣杰，還知道她的名字！
這難道是個暗影界在逃靈魂？
德沃絲差點就忍不住，想要把這個靈魂揪出來一看究竟。
但沉思了許久，她只是重復(fù)了一句：“裁定靈魂的功過，是仲裁官的職責(zé)?！?p> “無意越廚代庖！”
東方昶點了點頭，語氣依舊客氣，抓著塔隆·血魔的手也依舊堅定有力，“但如你所見，這個靈魂欠下了累累血債，如果不讓他付出代價，這些枉死的冤魂永遠(yuǎn)也無法安息?！?p> “等這些靈魂安息之后，我就將他交由圣杰帶回暗影界接受制裁?！?p> 德沃絲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塔隆·血魔，有些擔(dān)心。
“他撐不到那時候?！?p> 撐不住更好，這種無可救贖的邪惡之人，死了正好。
伊莎娜張口要喊，但東方昶沒有開口，她也不好發(fā)話。
東方昶的笑容充滿了篤定：“他會撐到那時候的！”
苦痛精華散布的受難光環(huán)會阻隔所有治療，但之后的欲/望和憤怒精華，卻沒有這樣的能力。
看著他自信的微笑，德沃絲眼中再次閃過一絲困惑，這個凡人身上似乎有種令人信服的力量，這種力量，她曾在執(zhí)政官身上見到過，但最近...
姑且等他一等。
而此刻，苦痛精華如獄般森羅的口中，不斷有呲呲之聲傳來，仿佛里面有個人正在用王水洗頭。
“啊...啊...”
塔隆·血魔悲慘的呼聲微弱下去，斷斷續(xù)續(xù)的，宛如瀕死之鳥的啼鳴。
與此同時，苦痛精華的面龐也已經(jīng)縮小了很多，從原來的三五米高變成了一個籃球大小。
縮小之后，它的口腔已經(jīng)無法容納塔隆·血魔的魂光，但痛苦的面容依舊不曾消散，口中猙獰利齒死死咬在他的脖子上。
終于，苦痛精華越變越小，最終變成了一個普通人臉大小的迷你型苦痛碎片。
東方昶伸手，將它從魂匣上面摘下：“剛好可以拿去給梅里卡爾，當(dāng)成小寵物出售，限量版的賣個萬把金幣不貴吧！”
嘀咕著，他又看向了凄慘無比的塔隆·血魔。
“看來你的死亡之輪轉(zhuǎn)不動了，這可不行，你得給我支棱起來，伊莎娜，治療他！”
塔隆·血魔的靈魂此刻已經(jīng)完全看不出人形，劇烈的痛苦還在不斷折磨著他的靈魂，讓他恨不得此刻就死去，但這個凡人顯然還不準(zhǔn)備讓他死去。
更讓他絕望的是，生死兩界，都有人對他虎視眈眈。
他無處可逃了。
“殿下？！”
伊莎娜有些不滿，治療他，我不一刀剁了他都算不錯了。
“他要是現(xiàn)在死了，這些冤魂怎么辦？后面還有兩個這樣的冤魂等著他來平息！”
伊莎娜不說話了，快速治療一個接一個地打入，開始修補塔隆·血魔的魂光。
德沃絲的臉上出現(xiàn)一絲不忍，但她知道這個凡人說得對，這些殘魂渴望寧靜，這一點只有罪魁禍?zhǔn)啄軌蚪o予。
她現(xiàn)在同情塔隆·血魔，那誰來同情這個殘魂？
而這時，靈魂之匣中又出現(xiàn)了一張面孔。
那是一張扭曲到極點的面容，扭曲\丑陋，但偏偏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魅力。
這張臉一出現(xiàn)，就令所有人氣血翻涌，生出無窮欲/望，就連早已摒棄了凡人情感的德沃斯，都忍不住露出了熱切的目光。
這種無聲散發(fā)的氣機也是欲/望精華的本能光環(huán)。
渴望光環(huán)！
“你可以獲得任何你想要的東西，只要你付得起...”
東方昶不等它說完，直接把塔隆·血魔倒著塞進(jìn)它嘴里。
“繼續(xù)，治療不要停！”
渴望光環(huán)持續(xù)散發(fā)影響，令伊莎娜的治療力度直接翻了個倍，但欲/望精華的衰竭速度卻慢了很多，在消瘦了一大圈之后，就不在變化。
德沃絲看了片刻，忽然開口道：“你這樣沒有用，這個殘魂是欲/望的結(jié)合體，如果不能令其欲/望滿足，你就無法徹底凈化它?！?p> 而凡人的欲/望，何其復(fù)雜？
她本不想說這些，但她還想早點把這個靈魂帶回去丟進(jìn)噬淵。
再遲，真正的載魂者可就要來了。
是的，她是圣杰，不是載魂者，一個凡人的靈魂，哪怕是罄竹難書的惡靈，也還不至于要讓一位圣杰親自載魂。
但因為一些事，她的心中已經(jīng)生出疑慮，很多事情明明早有征兆，為何暗影界的諸多永恒者竟然視而不見？
為何不去處理？
如此不公正的命運，真的值得她效忠嗎？
她決定做一個嘗試，她想試試，如果繞過奧利波斯，繞過仲裁者，直接將靈魂丟入噬淵，是否會被發(fā)現(xiàn)。
當(dāng)然，噬淵有去無回，身為晉升堡壘的圣杰，還不至于拿無辜之人的靈魂去做這樣的實驗，而此時此地，剛好就有一個罪無可赦的靈魂。
東方昶的做法，恰巧也是她想要做的事，因此，她才甘愿冒著被執(zhí)政官發(fā)現(xiàn)的風(fēng)險，給他一個機會。
欲/望？
聽了德沃絲的話，東方昶若有所思。
這些殘魂中，有人渴望向塔隆·血魔復(fù)仇，有人渴望力量，有人渴望生命，有人渴望死亡，有人渴望安寧......
如何能令其全部滿足？
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對伊莎娜開口道：“伊莎娜，治療這個殘魂！”
伊莎娜根本沒有猶豫，快速治療一個接一個不斷往欲/望精華身上灌注。
與此同時，東方昶也沒閑著，秩序涅槃催動，將飽含生命、希望與復(fù)蘇能量的艾歐娜爾之力灌入其中。
“哦~”
欲/望精華口中發(fā)出長長的輕呻，將塔隆·血魔吐了出來，身形也隨之縮小了一大圈。
果然有用！
對于絕望的瀕死之人，生的希望就是他們最強烈的訴求，這一點東方昶毫不懷疑。
看著依舊有半人左右高度的欲/望精華，東方昶沒在多費心思，一道死亡之指打入，湮滅了數(shù)千靈魂。
事實上，他完全可以直接將這個畸形的靈魂一指戳死，但他想要的空白之魂也會隨之消散。
剩下這些靈魂中，絕大部分渴求著永眠，他這一指滿足了絕大部分靈魂的訴求。
至于那些被誤傷的，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了。
欲/望精華遭受重創(chuàng)，又消散了一大圈，同樣變成一個人臉大小的小型碎片。
東方昶掃了一眼，這張丑陋的臉上凝結(jié)的欲望中，大多是渴了、餓了...之類的欲/望。
甚至還有饞他身子的。
他將這塊欲/望碎片摘下，同樣用石塊塑形禁錮，然后有些嫌棄地甩了甩手。
“呸，死了還做LSP，不要臉！”
“不過這玩意兒...說不定有玩家會喜歡，這個至少得賣10萬金幣！”
伊莎娜抬手給塔隆·血魔治療了幾口，面色開始放松下來：“還剩最后一個！”
“不錯，最后一個，也是最簡單的一個！”
說話間，最后一個怨念集合體，憤怒精華也已經(jīng)旋轉(zhuǎn)著落下。
讓憤怒之人平息怒火要怎么做？
很簡單，找人給他泄憤就可以了，而這個沙包，塔隆·血魔自然當(dāng)仁不讓。
數(shù)分鐘后，隨著第三塊碎片摘除，寄生在魂匣上的三張畸變面容便徹底被凈化。
“現(xiàn)在，把這個靈魂交給我！”德沃絲的聲音有些急迫。
“當(dāng)然！”
東方昶點了點頭，松開了對塔隆·血魔的限制，“圣杰大人請便！”
德沃絲不再耽擱，抓起塔隆·血魔的靈魂便要離去，只聽身后又傳來那個凡人的聲音。
“圣杰大人日后如需幫助，生者國度也許可以助大人一臂之力！”
德沃絲的背影頓了頓，最終還是展翼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