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因由

　　圣光廣場上又一次陷入了沉寂，凱爾薩斯要在虛空風(fēng)暴建立一座城市？這又是預(yù)言中未曾提到的，可他為什么要邀請沙塔斯的居民前去？這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此刻不要說納魯，即便是如卡德加這樣的智者，也摸不清東方昶的腦回路。

　　眼前之人和他記憶中的那位大法師性格實在有些迥異，以那位的高冷，怎么可能會邀請別人去他的城市？這也是這些年的苦難造就的？

　　他只好含糊其辭地應(yīng)付了一句：“那屆時便要叨擾殿下了。”

　　東方昶不再開口，帶著泰莎等人揚長而去。

　　沙塔斯的眾人默默目送東方昶等人離去，許久，基魯?shù)穆曇舨旁俅雾懫穑骸鞍⑦_爾……也許，我們應(yīng)該留下他的！”

　　祂的聲音充滿了不確定，似乎就連祂自己也沒想到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語，阿達爾的樂聲依舊平和清雅：“剛剛的幻象，你也看到了，未來，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變化?！?p>　　基魯聞言，不再開口。

　　就在剛剛，基魯、克希利、阿達爾，還有弗埃盧等五名納魯聯(lián)手，再次對未來進行了預(yù)言。

　　預(yù)言的時間點并不遠，最多不會超過五年，畫面也沒有持續(xù)太久，只有一剎那的時間，可幻象中的畫面卻令五名納魯都感到不寒而栗。

　　在不久的將來，軍團智將基爾加丹駕臨外域，沙塔斯這座飽經(jīng)滄桑的城市，又一次落入了燃燒軍團之手。

　　圣光廣場上燃燒著地獄烈焰，惡魔們大肆屠殺市民，鮮紅的血液將整個貧民窟淹沒成一片血海。

　　而在血海的對面，帶領(lǐng)眾人奮起反抗的，竟然恰恰是眼前這位早在數(shù)萬年前，就被預(yù)言是注定會墮落的血精靈王子。

　　幻象中，這名王子金發(fā)飛揚，一輪燦爛的日冕照耀在他的腦后，令他整個人都散發(fā)著高貴而圣潔的氣息。

　　在他的身后，反抗軍團的勇士眾志成城，有聯(lián)盟，有部落，有凡人，也有巨龍，有德拉諾的古老元素領(lǐng)主，也有艾澤拉斯的遠古半神，甚至連納魯，也都護衛(wèi)在他的身側(cè)……

　　許久之后，基魯才再次開口道：“你們說，如果現(xiàn)在殺了他，能讓未來回到正軌嗎？”

　　克希利聞言，有些不贊同地說：“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應(yīng)對不久之后的那場浩劫，如果因為他的死，讓未來出現(xiàn)更多不可知的變故，結(jié)果我們可能都承擔不起?！?p>　　未來，從來不是一成不變的，時間之流錯綜復(fù)雜，每時每刻都在衍生不同的可能性，也正因為預(yù)言的時間點較近，這個未來會變?yōu)楝F(xiàn)實的可能性也更高，比圣光之母在數(shù)萬年前時所預(yù)言的要更為可信。

　　“可若不如此，穆魯怎么辦？幻象中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他的身上，有太陽的光輝，那是太陽之煌，穆魯為了這份力量付出了許多，難道就讓祂白白犧牲嗎？”

　　“太陽之煌，并非唯一，而且幻象中的景象，就是未來的一抹剪影。如果它會成真，便說明此刻哪怕你我真的傾盡全力，也未必能殺死他，如果它不會成真，此刻殺不殺他，又有什么意義？穆魯……只能說可惜了！”

　　短短半小時，兩名納魯?shù)囊庖娫俅纬霈F(xiàn)分歧。

　　最初，主張擊殺東方昶，防患于未然的克希利，此刻卻打消了念頭，而主張順天應(yīng)命的基魯，卻產(chǎn)生了撥亂反正的想法。

　　阿達爾的身邊，兩枚棱角分明的玻片輕輕一轉(zhuǎn)，祂沒有開口，但心里卻對兩名同伴的爭執(zhí)并不怎么在意，只有祂清楚，哪怕此地匯聚了五名半神，但要想留下東方昶，卻也未必能夠。

　　祂能夠感覺到東方昶身上的那份力量，遠比他當初所說的還要強大，可那力量并不邪惡，而是蘊含著無窮無盡的秩序奧妙，就連納魯，也無法參透其究竟。

　　祂無法想象，如果使用這股力量來對付沙塔斯的話，會是什么后果。但可以明確的是，有了這樣的力量，這位凡人王子根本不需要向燃燒軍團屈膝了。

　　許久之后，祂才開口道：“圣光讓我們能夠預(yù)見一部分未來的光景，是為了讓我們能夠更堅定自己的道路，而不是讓我們畏因懼果，裹足不前。今日之事，大局已定，再做議論也于事無補了?！?p>　　“占星者遠道而來，想必也已經(jīng)勞累了，弗埃盧，就由你來幫他們安排一下住處吧?！?p>　　其他幾名納魯聞言都不再出聲，阿達爾的身后，另一名渾身散發(fā)著淡紫色光暈的納魯樂音輕顫：“樂意之至！”

　　弗埃盧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而對沃雷塔爾說：“先知，請跟我來，沙塔斯后方的天臺哨所曾經(jīng)毀于邪獸人的攻擊，如今已經(jīng)整修完畢，先知若不介意，可以通過山壁上的升降梯，帶領(lǐng)大家前去休憩。”

　　先知順勢起身：“多謝納魯，占星者帶罪之身，能在沙塔斯有一隅棲身之所已經(jīng)倍感榮幸，豈敢挑剔。”

　　正當納魯想要離去之際，一只獅鷲跌跌撞撞地飛入了沙塔斯。

　　獅鷲背上，一名矮人一手提著韁繩，一手遮在眉間，略微遮擋一下沙塔斯耀眼的強光。

　　他一邊緩緩降落，一邊大聲呼喊：“卡德加，卡德加？你在那兒嗎？哦，見鬼，沙塔斯今天可真扎眼，早知道我應(yīng)該戴副墨鏡的，庫雷也是，它這一路飛來，至少撞了八棵泰羅果樹?！?p>　　卡德加聞言，不禁莞爾：“啊哈，莫蘭，辛苦你了，是庫德蘭讓你來的？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嗎？”

　　那名叫莫蘭的矮人聞言，頓時來了勁：“那可不，影月谷翻了天了都，我跟你講……”

　　莫蘭十分健談，一開口，便滔滔不絕地把影月谷發(fā)生的一切和盤托出，當說到凱爾薩斯和伊利丹分道揚鑣，庫斯卡娜迦全軍覆沒，龍喉要塞被夷為平地時，他忍不住眉飛色舞。可當說到獅鷲騎士傷亡慘重，蠻錘要塞車間被偷時，又忍不住情緒低落，整個人都消沉了下去。

　　卡德加聽得目瞪口呆，他哪兒能想到短短一天時間里，影月谷居然會發(fā)生這么大的變故。

　　不，嚴格來說，只有一個下午的時間，伊利丹的勢力就崩解了一大半，可惜的是根據(jù)莫蘭的情報來看，蠻錘要塞和影月村同樣傷亡慘重，整體來說，還是有些慘。

　　卡德加思緒如電，一會兒在盤算這個節(jié)骨眼上，他要怎么做才能讓沙塔斯和聯(lián)盟從中獲利，一會兒又在思索凱爾薩斯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一時間竟然都忘記了安慰莫蘭幾句。

　　在他身邊，納魯們在驚訝之余，也想明白了許多問題。

　　比如，東方昶會在這時出現(xiàn)在沙塔斯的原因；比如，城外那些血精靈和虛空龍的來歷；又比如，伊利丹的惡魔會撤軍的原因……

　　當然，最震撼的還是先知沃雷塔爾。

　　身為奎爾拉斯的首席占星師，他的職責便是通過預(yù)言中的未來，給太陽王提供意見和建議。

　　可在他預(yù)言到凱爾王子的墮落之后，他沉默了，當敵人是巨魔、獸人、亡靈時，他的建議無疑會受到重視，可如果敵人就是凱爾王子本人，奎爾薩拉斯的新任太陽王呢？他的建議還有用嗎？

　　預(yù)言中，王子至死都沒有明確和伊利丹割席，奎爾薩拉斯分崩離析，血精靈死傷慘重，那樣的未來讓他絕望。

　　他沒敢把這一切告訴殿下，更不敢告訴任何人。一直以來都應(yīng)驗無比的占星術(shù)，讓他在職責和大義之間苦苦掙扎，最終，他選擇了自己所以為的大義。

　　可當占卜預(yù)言發(fā)生偏差，未來出現(xiàn)不可預(yù)知的變化時，他又該帶領(lǐng)占星者走向何方？這個問題，就連他自己也忍不住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