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對著儒館方向微微仰頭,只聽到一陣機索轉動的咔咔聲響起,那兩尊在狼原邊線上不停移動的獸口府門慢慢停下,最終停在正中位置。
裁判招手讓兩只隊伍靠的更近些。
然后伸手指著自己面前的獸口府門。
又指了指腳下的病鬼,笑道:“從這里,縱踢過去,不管你們用什么辦法,點射進門的得分,反之則不得分?!?p> “什么?”
文東來猛然一驚,他目測了一下距離,竟然有百丈之遙,而那獸口府門的大小還不足三丈。
開玩笑嘛,誰能踢得進去。
他好像記得地球上最遠的足球射門距離還不到百米。
一百丈的距離就是三百三十三米…
文東來一時間失去了辦法。
“老子做夢的時候,抖尿能抖這么遠?!彼底钥嘈Γ骸斑€是靜觀其變吧?!?p> 可其他隊員竟然一個個對他露出了期待的眼神。
“你們的眼神有問題…男兒當自強…”文東來很想提醒他們,話卻無法從嘴中吐出。
首先由我主天下隊先點射。
預料之中的還是由那位身穿四號競技服的隊長來點射第一腳。
他站在病鬼身前,抬頭仰望天空,嘴里喃喃自語,似在與誰交流,嘴角溢出一絲微笑。
弓身,抬腳,點射…
病鬼劃過一道美妙弧線,正中三丈方圓的獸口府門。
…吼…
得分。
全場驚訝無聲。
文東來也驚訝無聲,甚至身體也打起寒顫…
就在剛才,他看到了頭頂上的陰干支10-10儒怪誕從血肉巨山一樣的身體里裂開一條裂縫。
裂縫里伸出一只形如爪子的血手,將橫飛的病鬼接在手中,然后用力一拋,正中府門。
“儒怪誕竟然還會作弊…”
文東來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再次被刷新。
接下來,文東來渾身顫抖如梭,眼睜睜地看著對方得一分、得二分、得三分…
射沖府門三次,三次都是在儒怪誕的幫助下射進府門。
全場鴉雀無聲。
點射三次全部進門,在天儒大陸并不少見。
但在苦儒鎮(zhèn)近一百年的比賽中,卻是頭一次。
陌龍勝眼睛瞇起,凝視著場下的我主天下隊,他覺得有些蹊蹺。
“苦竹,此次比賽之后,你替我調查一下這只隊伍中的所有人,我懷疑他們在作弊…苦竹…苦竹…”
他輕聲呼喚,茫然轉頭,發(fā)現苦竹不知何時走了。
他微微一愣,不由在心中暗自責備苦竹。
這丫頭好大的膽子,如此重要的時刻,她跑哪里去了。
而在狼原上,饒是那位射藝了得的裁判也是驚懼莫名,傻了一般看著我主天下隊。
最終望向文東來一行人,發(fā)現他們大都面如死灰。
他的眼睛游移,最終定格在文東來的臉上。
沉聲說道:“如果你少進一門,你們就無法出線…”
文東來當然明白他話中的意思,如果他射進三門,苦儒野狼隊就與我主天下隊戰(zhàn)成平局,雙雙出線。
可大叔你為什么要看著我。
難道我身邊這幾個不是人嗎。
文東來期盼地看向自己的隊友,可這些隊員全部露出苦笑,一副愛莫能助的眼神看著他。
他長吸一口氣,看向了狼原外的趙無斜。
趙無斜已經非常震驚文東來的表現了,見他向自己看來,便伸手指了指觀眾席。
文東來心頭大喜,立刻向陌顏玉不停揮手,興奮地對裁判說道:“我請求替人,她,陌家小姐陌顏玉。”
陌顏玉立刻起身,準備下來。
可對方面色微變,卻叫嚷了起來。
“點射時怎能換人,還有沒有公平可言?!?p> “我等都是有儒之人,自然是義字當先,如果臨陣換人,則是背信棄義,我們不服?!痹捴械囊馑嫉瓜袷窃诎盗R文東來是無儒之徒。
“苦儒野狼隊的幾人都是有手有腳,憑什么要換人?!?p> “不服…不服…”
觀眾席上,熙攘聲響起,很明顯文東來提出的換人要求難以服眾。
裁判微微沉眉,略一思量。
繼而面無表情道:“他們言之有理,你們必須從狼原上的幾人中擇出一人來進行點射…請盡快決定…”
“麻痹,你們還要靠儒怪誕幫你們點射,這又有何公平可言?!蔽臇|來心頭暗自唾罵一聲。
他很想將頭頂上有儒怪誕的事情說出來,可心中總是絞著復雜的念頭,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文東來轉頭看向其他幾人,瞳孔迅速暴睜。
那幾位剛才還感動落淚的隊員竟然一起伸手指向了他:“我們選他。”
幾人眼中閃爍的是一種叫做堅信的目光。
“好!”裁判竟然也無恥地笑了。
文東來暗暗給他們比了個中指,步履沉重地走到了病鬼的面前。
病鬼已經變回了正常大小,暗沉發(fā)黑,僅在表面蒙有一層淡淡的雷、火光澤,似乎隨時會熄滅一樣。
此時的病鬼就像他的心情一樣,暗沉無光。
他心煩氣躁地單腳踩在了上面,想著該從哪里下腳,這么遠的距離,那么小的府門,這和隔空穿針有什么區(qū)別。
“若能讓我點射進門,我做什么也愿意啊。”文東來自言自語地嘟嚕一句。
突然心里響起一道很輕、很微弱的聲音,這道聲音似男似女,又好像是男女聲的重疊,這道聲音讓他想起了藍若寺的千年老樹妖。
“你救我兒,我救你…”
“你是誰?”文東來在心底詢問。
“我們只是兩位可憐的父母,生不自由,可憐幼兒還未出生就要與我們一同受苦,只要你救我兒,我們便助你射沖府門…”
文東來茫然四顧,他不明白到底是誰在和自己說話。
但他屬實聽明白了。
這似乎是兩位彌留之際的父母在求自己救他們的兒子。
父母之愛的偉大讓他想起了為自己篡改命數、承受天罰的文母。
他感動莫名。
重重點頭,并騷騷地說了一句:“儒仁義,救人一命自然是仁義之舉,我又何樂而不為?!?p> 那一道男女聲重疊的聲音重重一嘆,充滿了興奮和悲傷。
“…謝謝…”
然后四周寂靜,悄然無聲。
“難道是我幻聽?”
他茫然四顧,摸不著腦袋,自己真是沒救了,如此關鍵時刻,竟然幻聽。
裁判已經開始催他速速射門。
他長吸一口氣,眼睛凝視那道府門…
“算了,死就死吧,我盡力而為了。”
他拼盡一股力,一腳鏟下,病鬼橫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