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共飲談歡,劍客俠侶
在某處不知名小城外圍。
院內(nèi)炊煙裊裊,周遭均是綠油油一片。
“踢踏,踢踏……”馬蹄聲逐漸臨近。
最后在院外不遠處停了下來。
男子一襲淡色便袍,翻身下馬。
一個少年從里屋走了出來。
“覃二公子,您怎么來這兒了?”少年很意外。
“你二姐姐可在?”覃子鏨栓好馬,問道。
“二姐姐出去了,算下時候估計快要回來了?!鄙倌陸?yīng)道。
“她去了什么地方?”
“二姐姐隨大哥一起入城了。他們在城中開了個布莊,說是要進貨,便一起去了?!?p> “她一個姑娘家的,在外拋頭露成什么樣子?你告訴我,具體在什么地方?”覃子鏨有些不悅,追問道。
很快,他朝著少年指定的地方趕過去。
碼頭,謝婉寧剛命人將布匹裝在平車上,遠處便有一個中年男人帶著一群小廝朝這邊走來。
“小四,裝好吩咐大家伙一起走吧。”她道。
“是……”小四剛應(yīng)下。
一個聲音便傳了過來。
“你們的貨,我要了?!敝心昴腥艘灰u稍加華麗的袍服,目中無人道。
“這貨是我們布莊先訂下的,吳老爺這是要搶貨嗎?”
“我就搶貨了,你怎么著?一個女人家的不好好成親帶娃,在外拋頭露面,成何體統(tǒng)!”中年男人不屑嘲諷道。
“我怎么樣?你管得著嗎?大家都是生意人,何必撕破臉皮?”
“我管不著,陳大人也管不了嗎?”中年男人挑釁道。
陳大人是這座小城的縣令,卻是一個喜歡收取賄賂的人,誰給他好處,他就偏向誰,給人通融。
話音剛落,陳大人身著官服,大步走了過來。
“喲,這不是福源布莊的吳老爺嗎?”
“見過陳大人?!眳抢蠣旤c頭哈腰道。
“陳大人,您可要好好評評理啊,清風(fēng)布莊不把這批貨讓給小民??!”
陳大人視線落在謝婉寧身上,還仔細打量了她幾眼。
之前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這清風(fēng)布莊的女掌柜竟是個美人?
“陳大人,這批貨是清風(fēng)布莊先訂下的,您可要公平處理才是。”謝婉寧解釋道。
“公平處理?”這女人怕是不知他是要收取好處的人吧?
吳老爺可是往他縣令府送了銀子的,她呢,還想在他的地盤撒野嗎?
“可是本官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這批貨該歸福源布莊。畢竟他們可是老字號,在城中興起來十多年了。清風(fēng)布莊新開不過只有半年,要說獲利大小,福源布莊可是勢在必得……”陳大人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分析道。
“清風(fēng)布莊先付定銀,這批貨就是清風(fēng)布莊的,陳大人如此行徑,分明是徇私枉法,收了人好處?”謝婉寧明白了什么,直接拆穿道。
“倒是個聰明人。不過你要是可以給本官好處,本官也不是不可以給你們清風(fēng)布莊開條道……”陳大人視線落在她的面龐處,甚至想要伸手去掐她白皙的小臉。
謝婉寧后退幾步,不滿道:“陳大人這是要明著面收人賄賂嗎?”
“什么賄賂?說出來多不好聽。謝姑娘若是讓本官高興了,本官就算不收銀子,也可以為清風(fēng)布莊開個道?!标惔笕瞬粦押靡獾馈?p> “你什么意思?”謝婉寧突然聽迷糊了。
陳大人幾步上前,拽住她的手腕,就要將她往自己懷里扯。
“你放肆!”謝婉寧惱怒,便要抽出自己身后的清極鞭。
卻聯(lián)想到之前那件事,她又不得不收手。
先前因為布莊初立,福源布莊覺得是他們搶了生意,便命令小廝來清風(fēng)布莊搗亂。
她看不下去這些作為,直接抽出鞭子打了那些小廝。
那福源布莊怎么可能就此罷休,竟告到官府里去了。
她因為毆打人險些被關(guān)進牢里,若不是大哥幫她善后,給了銀子,她才免于坐牢,說不定她此刻還在牢里。
她和大哥如今不過是普通老百姓,哪還能像之前在皇城那樣有一官半職?。?p> 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嘉寧郡主,大哥不再是刑部侍郎,他們只是普通人……
“本官今日就放肆了,謝姑娘還能毆打本官不成?”陳大人說完,就死勁拽她到面前。
粗大的手掌已經(jīng)覆在她的腰間,還趁機揩油了幾把。
“放開我……”謝婉寧神色一慌,用力掙扎道。
她被死死抵在柱子上,后背被撞得生疼。
“伺候本官是你的福氣……”陳大人一手拽開她的衣帶,撕扯著她的外衫。
“混蛋,放開我!”謝婉寧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去拿身后的鞭子,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無法動彈。
她今天真要被這個人渣欺辱了嗎?
“嘭”的一聲。陳大人被人給踹出了八丈遠。
“哎喲,他娘的哪個不長眼的王八蛋,敢踹本官?”陳大人捂著大臂嚷嚷罵咧道。
“你還好吧?”覃子鏨將自己的外衫披在她身上,關(guān)心地問道。
“覃子鏨,你怎么來了?”謝婉寧驚愕不已。
“小爺若是不來,你可就被這個王八蛋欺負了。”
“以前高傲的皇城郡主去哪里了,怎么凈被人欺負了?”以前可是她欺負別人的份兒。
“覃子鏨,你還開我玩笑?”她都這副樣子了。
“嘴硬心軟的笨蛋,當(dāng)初你當(dāng)真不希望小爺留下嗎?”他問道。
“……”她沒有說話。
“你們兩個,敘舊情嗎?當(dāng)本官是空氣嗎?”陳大人爬起來,繼續(xù)罵道。
“小爺最討厭蚊子在跟前嗡嗡叫來叫去!”覃子鏨一拳揮過去送給陳大人一個熊貓眼。
“??!”某人發(fā)出了殺豬般的慘叫。
“小爺有強迫癥,打個對稱的合適!”話盡,又抬手補了一拳。
陳大人被打得捂著眼哇哇大叫。
謝婉寧看了不忍直視。還別說,覃子鏨下手那叫一個狠。
“陳……陳大人,您還好吧?”吳老爺撲過來結(jié)巴問道。
“好個屁,趕快叫人過來,將這兩個不知死活的家伙關(guān)進大牢!”陳大人暴躁道。
“你也配?從現(xiàn)在開始,你被革職了,不再是周城縣令!”覃子鏨拿出手諭,亮在他面前。
“這怎么可能?你假傳圣旨,要被誅九族的!”陳大人死活不信。
“你看清楚了,這手諭上的御印,全天下可只有一枚!”覃子鏨冷聲提醒道。
轟隆隆,陳大人頓時如雷灌頂。
“這真是御印。下官叩見皇上,皇上萬歲!”
“陳大人,接令吧。從今往后,你與縣衙再無關(guān)系。”他將手諭遞了出去。
處理好這里的事,覃子鏨隨她護送著貨回了清風(fēng)布莊。
“郡主不是隨兄長一起去進貨的?怎么只有你一個人?”若不是他今日趕到得及時,指不定會發(fā)生什么。
“大哥隨我剛到碼頭,布莊便來了人,說是有人在布莊挑事,見了東西就砸。大哥才先一步離開,留我一人進貨?!敝x婉寧解釋道。
“簡直是胡鬧,那陳大人的品性郡主不知道嗎?”覃子鏨怪罪道。
“可我之前得罪過他一次,差點被關(guān)進府衙大牢,是大哥幫我善了后。我不敢再惹怒那個人?!?p> “那郡主也不能給那個陳大人得寸進尺的機會,對你動手動腳?!?p> “覃子鏨,你很擔(dān)心我嗎?”她突然問道。
“胡言亂語,小爺會擔(dān)心你,自作多情!”隨后便加快了步子。
她只是無奈一笑。方才還在說她嘴硬心軟,如今怎么自己還放不下面子了?
清風(fēng)布莊,布匹被安置好了。謝霖航才走了出來。
“今日多謝覃二公子出手救了小妹一命。”
“你這個當(dāng)大哥的連自己妹妹的安危都顧不好,算哪門子大哥?”
“覃二公子,你怎么又變得這般毒舌了?”謝婉寧略微不滿。
他方才對自己的關(guān)心都好像是一場夢一般。
“小妹,覃二公子說得對,確實是我這個做大哥的不好。沒有多替你考慮?!敝x霖航愧疚道。
“好了,小爺這次來,也不過是替圣上傳達旨意,既然事情已經(jīng)辦成,小爺也該離開了?!彼室獾馈?p> 謝婉寧一怔,不自主問了出來:“你要走?”
“事情辦完了,小爺還有留下去的必要嗎?”
“也對,確實沒有必要留下……”她一臉失落。
“那小爺走了,你們不用送了。”話盡,便朝前故意走了幾步。
“覃子鏨,你能不走嗎?”謝婉寧內(nèi)心掙扎良久,還是喊住了他。
他頓足,轉(zhuǎn)身問道:“郡主舍不得小爺?”
“我……沒有?!彼琅f不愿承認。
“既然沒有念想,小爺為何要留下來惹你們厭煩?!瘪隅Y丟下這句話,便頭也不回離開了。
“小妹,你明明舍不得他,為什么不承認?”謝霖航問道。
“大哥,我配不上他,我以前做了好多錯事,所有人都討厭我。他怎么可能會喜歡我……”她抽泣道。
在覃子鏨的心中,自己就是一個萬惡不赦的壞女人。他很好,是自己配不上他。
“可是大哥能看出來,覃二公子他真的很在乎你,不管是之前一路護送我們到周城,還是今日救你。如果你心中不愿意他留下來,他在此處的場面只會尷尬?!敝x霖航分析道。
“難道真的是我把自己看得過分了嗎……”她心中有了動搖。
“郡主,您再磨蹭下去,覃二公子可就真的走遠了?!彼靥磸奈輧?nèi)冒了出來,提醒道。
她這才擦了擦淚珠,朝著他離開的方向迅速跑去。
謝婉寧一路上東張西望著。不過才一會兒功夫,怎么走得這般快?
他可不能走,自己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他自己的想法,他怎么可以走?
可是這一路到城門外,她都沒有看見半個人影。
她一臉失意:這一次,他真的走了嗎?
為什么不等等她……
眼淚不受控制再次流了下來。她抽泣著:“你怎么能走得那么徹底,我希望你留下的,為什么不等一下……”
直到徹底哭夠和認命了,她才擦了眼淚,打算轉(zhuǎn)身離開。
轉(zhuǎn)身而過,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離她不遠處。
“……”覃子鏨?
她心中一怔,他沒有走。她是不是魔怔了?
謝婉寧再也顧不上虛實,直接朝他跑去。
徑直撲進他懷里那瞬間,她才明白確實是真的,她并沒有魔怔。
“你不是走了嗎?”她小聲不滿問道。
“小爺要是走了,某人哭的眼淚可能都要將水缸給填滿了……”他開玩笑道。
“我不管,這次我抓住你了,你就別想離開?!敝x婉寧直接霸在他的懷里揚言道。
“郡主舍不得小爺離開?”
“……”她難道表現(xiàn)得不夠明顯嗎?
見她沒有回話,覃子鏨把她給緩緩拉開了。
“你不能走,我舍不得你走……”謝婉寧以為他又要走,連忙道。
“誰說小爺要走了,你眼淚把我衣裳蹭花了。”識相點的最好憋回去……
他從袖口掏出一塊手帕給她擦了擦。大言不慚道:“小爺往后就賴在這里了。你若需要小爺,只要你一回頭,小爺必在你身后?!?p> “哭哭啼啼的,眼睛都腫得跟核桃似的,昔日強勢的嘉寧郡主怎的走了一遭,成了一個會哭鼻子的嬌氣包了?”隨后還不忘取笑一句。
“你喜歡什么樣的,我就變成什么樣子的,這樣你還不滿意嗎?”謝婉寧試問道。
“對了,你一直在周城,家里人會不會擔(dān)心你?”
“那可怎么辦?小爺可愁死了……”他故意道。
“你若是放心不下他們,我們就……”此別過還未說出口,就被他打斷了話。
“郡主放心便好,家里已經(jīng)說好了,小爺又不繼承財產(chǎn),留皇城做什么?”再說家里還有大哥呢,他以后若是能去看他們幾眼,就回去咯。
“那我曾經(jīng)說的若是你我再見,必要共飲佳酒,可還作數(shù)?”她突然問道。
“走,小爺這就隨郡主去兌現(xiàn)?!痹挶M,拉著她就去找了酒樓。
良久,二人喝得爽快。
“郡主這下子可滿意了?”
“唔……只要有你在,我都滿意?!彼樕弦慧缂t暈,看著是那么顯眼。
“郡主往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和你在一起???”她有了些醉意,迷糊應(yīng)道。
“沒有其他的了?”他不死心地追問道。
“有……那往后,我不是嘉寧郡主,你也不是丞相府二公子。拋除身份,你掌劍,我揮鞭,做對行俠仗義的劍客俠侶,豈不快哉?”她補充道。
“快哉,郡主所想一切甚好?!彼α诵Γ嬒铝吮械木?。
從此,世上再無嘉寧郡主,更無丞相府二公子。唯有周城突然出現(xiàn)的一對劍客俠侶,行走于各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