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他夢見自己了
此病的藥,確實不大好配置。她今日已經(jīng)召集眾太醫(yī),與他們談及相關(guān)情況之后,按著不同癥狀出不同的方子。
輕癥倒是好辦,可重癥之人如今都已經(jīng)半死不活地在煎熬著,能快速見效的法子,倒是想了一個又一個,卻絲毫沒有一個真正合適的法子。
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繼續(xù)寫方子。
底下的廢紙被丟了一張又一張。
這時,房門被推開了。
“如何了?可有妥當(dāng)?shù)姆阶樱俊笔掁绒o將糕點(diǎn)盤子放在桌案旁,問道。
她輕微地?fù)u了搖頭?!斑€是不行……”
“天色也不早了,吃些東西吧?剩下的事明日再忙?!?p> “哎!看來,也只有明日再看了?!痹挶M,便拾起一塊點(diǎn)心,放在嘴里咀嚼著。
“唔……還不錯!沒想到這燕州的點(diǎn)心竟如此美味?”
“夫人這就不知道了,這燕州,可是夜宸的美食天堂,所有的美食,便起源于此,后再傳入殷城及其他各處?!?p> “那既然如此,為何夜宸初建之時,不將都城定在燕州???那么我就可以品盡數(shù)不清的美食了……”
可他聽完這句話,臉卻沉了幾分。
“怎……怎么了?我是不是說錯話了?”她收回了剛才再想去拿糕點(diǎn)的沖動。
燕州是好,但也是前朝定都。那個與太祖皇帝干到底的前朝,他雖那時還未出生,可不代表他可以當(dāng)那些事沒有發(fā)生。
當(dāng)年前朝與還是小藩國的夜宸比起來,還是富可敵國的。前朝的天下,他也是出了一份子力的……
前朝皇帝與他結(jié)為異姓兄弟,所以便將一個無名的小藩國給了他。后來,小藩國在他的管制下,變得越來越強(qiáng)。
可不曾想前朝皇帝聽信讒言,枉顧兄弟情義,對他有了猜忌,便暗自集結(jié)兵馬,隨時準(zhǔn)備對付小藩國。最終,二人關(guān)系破滅,成了仇人,前朝滅他,他怎會坐以待斃?
隨后而來的,便是兩國之戰(zhàn)。打了個十五年,才攻下前朝。但太祖皇帝心中之結(jié),從未解開,最后便決議將小藩國定在原處,賜名夜宸……
“你沒有說錯,無事,你繼續(xù)吃吧!”他輕聲道。
“真的?”聶卿縈狐疑。
“本殿家底都被你扒出來了,還能有什么事瞞著你?。俊彼瘟艘幌滤谋橇盒α诵Φ?。
“夫君自然不敢瞞我事情?若是你背著我干了什么出格的事來,那我就一輩子不原諒你了?!?p> “然后讓你一輩子在悔恨之中度過!”她拾起一塊點(diǎn)心,繼續(xù)往嘴里送。
“你?。∈裁磿r候說話如此毒舌了?”
“慣出來的唄!”蕭奕辭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言。
同時,在另一處,由于房間不太夠的問題。所以便是兩人分一處的。而蕭菀韻與君暮瀾二人,恰巧分在了一組。
啊不對!什么恰巧,分明是這君暮瀾自請與她這個剛好單出來的人待在一處的……
床和榻?睡哪兒呢?
某人正坐在床頭脫鞋子?!澳悴凰X杵哪兒干什么?”君暮瀾先開口問道。
“啊……我近來偶感風(fēng)寒,實在不能與君神醫(yī)共睡一處。所以……我睡榻就好了?!彼B忙圓謊道。
“君某有一問題不解?你可替我解答一二?”他突然道。
“君某瞧著你今日這防染巾到現(xiàn)在也不曾摘下,眼下是在屋子里,你怎么不摘下來?”
“風(fēng)寒問題,我怕傳染給君神醫(yī)!呵呵……”
“無妨,風(fēng)寒這么小的問題,你不必在意,待明日隨意開副藥,服上三副,便可好全?!?p> “這床本是你與君某共用,豈能因這點(diǎn)小事便讓你去睡榻?”
“……”蕭菀韻閉眼,心里慌道:能不能不要再說了?
“君神醫(yī),我皮糙肉厚的,不會委屈,你就放心睡吧!”然后連忙跑過去滅了蠟燭,去軟榻處躺著了。
君暮瀾也只好不強(qiáng)求了,躺在了床上……
半夜,蕭菀韻被悶醒了。
這防染巾不透氣???
她連忙扒拉開它,繼續(xù)睡覺。
翌日,晨。
蕭菀韻微微睜開雙眼,剛好瞧見君暮瀾在套外衣了。她連忙胡亂一抓,便將防染巾套在臉上。
然后坐了起來。“早啊,君神醫(yī)?”
“不早了?!彼渎曂鲁鋈齻€字。
“……”蕭菀韻滿臉尷尬。
外面,眾人已經(jīng)開始忙碌起來。君暮瀾在伙食處隨意拿了兩個大餅過來,還順便遞給蕭菀韻一個。
“唔?這是給我的?”蕭菀韻接了過來,問道。
“不吃怎么有力氣干活?”話盡,便將餅咬了一口。
她只是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君暮瀾竟然會給自己拿早餐?
等等,她現(xiàn)在身份好像是太醫(yī)來著?
只是……為何君暮瀾會跟一個太醫(yī)相處得如此融洽?她一時還沒有想明白?
聶卿縈也繼續(xù)忙碌起來,她去了重癥之處。
君暮瀾見狀,也跟了上去……
她蹲下身來,問道:“您現(xiàn)在感覺如何了?”
倚靠在地上的老年人搖了搖頭,道:“胸口悶得難受,怕是難好了……”
她只是輕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朝前方走去。
這時,她注意到了身后走來的君暮瀾。
“君神醫(yī)?”
“如何了?”
“暫且還無徹底解決之法,你且讓人安排熬制緩解之藥,也好讓他們少些痛苦?!彼戳丝催@里的人,開口道。
“看來,暫且只能用這個法子了?!?p> 一連三日,根源為曾找出,聶卿縈這里也毫無頭緒。
這時,突然一個人闖進(jìn)了她的屋子。
“不好了……”蕭菀韻氣喘吁吁地跑了進(jìn)來。
這聲音為何如此熟悉?
“你是……”
“我……”蕭菀韻這才意識到自己差點(diǎn)暴露了。“就是君神醫(yī)今兒早上起來有些不對勁!便想來找嫂……太子妃去看一看君神醫(yī)怎么了?”
“君神醫(yī)出事了?”
“太子妃,是真的!”蕭菀韻見她信不過自己的話,連忙補(bǔ)充道。
“行吧!我馬上過去?!彼砂胨蓿缓米髁T。
君暮瀾房間里。他正躺在床上,雙目緊閉,臉色不大好,額上出現(xiàn)些許冷汗,時而嘴唇發(fā)抖,時而熱得臉色微紅,冷熱交加。
聶卿縈連忙推門而入,上前去替他號脈。
她試了試他額上的溫度。
不好,發(fā)熱了?
見他被子捂著結(jié)實,但出了冷汗。額上發(fā)熱,但人卻感覺到冷,這便是外面那些人的癥狀,瘴氣……
她神色一緊。
“太子妃,怎么樣了?君神醫(yī)沒事吧?”蕭菀韻連忙問道。
“他……感染了?!甭櫱淇M猶豫了一下,道。
“這……這怎么可能?明明昨日還好好的?”
“你快去熬制緩解之藥過來!”
“好!馬上去?!痹挶M,她連忙跑了出去。
不!她怎么可能允許他死?她還沒有和他真正在一起?
聶卿縈看了看床上躺著的人,心里甚是煩悶。
正當(dāng)她準(zhǔn)備起身離開之時,卻被君暮瀾抓住了衣裙。
“公主……”他突然輕聲道。
“……”他為何會喚我?
她順眼看了過去。
“不要嫁……好不好?”他再次道。
聶卿縈疑惑:他這是做夢了?夢見自己了?
“不要走……不要走!”
夢里,聶卿縈一席紅袍,那衣衫,便是她和親所穿之衣。
街道上的某個角落處,他站在最不起眼的地方,看著那輛掛著紅綢的馬車路過。
簾子隨風(fēng)而起,掀起一角,那時,他看見了她。
那時的她,內(nèi)心很平靜,似乎對和親之事,并沒有多大的反應(yīng)。
他心深知,她應(yīng)該是不愿意嫁的,為了誰?終究不是為自己罷了。
他自嘲了一下,伸出一只手,本想觸碰她的,可最終,什么也沒有……
“不要走……”他睜開眼睛,看著四周。
只見聶卿縈一直盯著自己。
“我……是不是幻覺了?”他低聲自問道。
“君暮瀾,你在說什么?”她確實也沒有聽清。
他終是放開了抓住她衣裙的手。閉上眼睛。
聶卿縈也只好離去了。
他再次睜眼,面前什么也沒有。
果然,是幻覺……
聶卿縈走出房門,看見的,便是重癥室里抬出了三個人。
他們,已經(jīng)失去了呼吸。再一次,她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離開了……
現(xiàn)如今,緩解之藥對他們幾乎沒有什么用了,留在這里,便是對他們一次又一次的折磨罷了。
連著幾日,每天都是幾個人從此處被抬出來。
突然,她眼前一黑。恰時,她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蕭奕辭攔腰抱起她,便朝房內(nèi)走去。
房內(nèi),太醫(yī)正在為她號脈。而他則站在一旁,滿臉擔(dān)憂。
“太醫(yī),如何了?”他終是忍不住,問了句。
“殿下還請稍等!”他若是號錯了脈,恐怕被怪罪下來,小命都保不住。
良久,太醫(yī)終于道:“回太子殿下,太子妃只是這幾日操勞過度,有些分身乏術(shù),休息一個時辰便好了。”
“退下吧!”聽太醫(yī)這樣說了,自己懸著的心,也暫時放下了幾分。
他松了松拳,朝外面走去。
君暮瀾房內(nèi)。蕭菀韻端著已經(jīng)熬好的藥走了進(jìn)去。
“君神醫(yī),該喝藥了。”她提醒道。
她端起藥,到了床頭,推了推他,再次道:“該喝藥了?!?p> 君暮瀾睜開雙眼,坐起身,一把抱住了對方。
蕭菀韻心頭一緊,險些藥都沒有端穩(wěn)。
“公主,不要走……”他呢喃道。
“什么?”她心里一驚,他是說不讓自己走嗎?
可是他明明討厭我的……
算了,看清當(dāng)下便好。她輕微一笑。
幻覺也好,至少,他的心不會那么痛了。
他再次道:“不要走……”
“好!我不走。不會走的!”她多么希望,這句話,是他在清醒的時候告訴自己的,而不是現(xiàn)在這樣。
當(dāng)聶卿縈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將近傍晚了。
我這是怎么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頭,下了床。
穿上鞋子,便朝矮桌旁走去。
手握毛筆,看著宣紙,半宿。她終是動了筆。
到底該如何?才是最好的法子?
突然,她的目光移向地上的那一堆廢紙團(tuán)上。
她站起身,挑出那角落邊若隱若現(xiàn),最不起眼的紙團(tuán)。
打開宣紙,鋪在桌上。
回想著今日與眾太醫(yī)所商議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青蒿、砒石兩錢;毛茸、何首烏、柴胡三錢;鴉膽子一錢……
我知道了!
她拿起剛才的紙,看了看劑量問題。
每一樣不能多,也不能少,否則就會事倍功半。
柴胡該為……兩錢,對,就是它!
她連忙拾起筆,將藥方給記了下來。
“來人!”
一個守衛(wèi)走了進(jìn)來:“太子妃!”
“你快將這藥方拿過去,讓太醫(yī)熬制兩個時辰,便可以服用!”
“是!”守衛(wèi)接過宣紙,便出去了。
她站起身,走了出去。
這根源問題?又該如何呢?
夜幕降臨,房內(nèi)燈火搖曳。他跨門走了進(jìn)來。
只見她撐著腦袋,在桌案前打著小盹兒。
正打算抱著她去床頭,她竟剛好醒了。
“夫君?你回來了?!?p> “怎么在這兒睡下了?”他輕聲問道。
“我想到法子了,可以找出根源了?!?p> “說說看。”
“咱明日召集眾人,一問便知,總有人知道那瘴氣所出之地。”
“燕州百姓如此之多,這樣查下去,何時才能查到?”
“夫君,我們不能怕麻煩!不試試,怎么知道不會成功?萬一運(yùn)氣好,只需幾個時辰,便能查出?!?p> “好!夫人說得都對?!?p> “走吧,去睡覺。免得明日頂著兩個熊貓眼,到時候難看死了!”他催促道。
“唔?蕭奕辭,你敢嫌棄我!”她生氣了,后果很嚴(yán)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