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人用異樣的目光望著他,心里還是有些不自在。
據(jù)調(diào)查的巷民講述,一旦被官府招為工戶,進山就未再回來過,官府會準時準點送來錢財和書信,信上也不說他們在哪里,只說一切安好,勿要掛念。
李長安急問道:“什么時候來送?”
“一般是月底,也就是說,就在這幾天?!?p> 一陣歡呼,李長安覺得有些失態(tài),收斂了些笑容。
“正好,這是個突破口!”
目光望向兩人,“謀劃如期進行,真是太妙了,接下來等管子仲一到,便可以校對賬務,制定土地新法了?!?p> 眾人一聽,臉上還的神色也稍微舒緩,自大陵開國至今,還從未見過此等行事之人。
他李長安,獨樹風格,自成一派,屬實獨領大陵風騷。
晚上還有些時間,李長安出門前往瓊州知府,把近些時日收購絲緞的賬薄找來,仔細核查著每日的儲量。
他與盧知府單獨坐下道:“盧知府,你將瓊州的土地律法給我,我需要帶回去研究,以便找到最好的興農(nóng)之策?!?p> 盧知府拿出一疊牛皮紙包裝的書冊,從中抽出《瓊州土地法卷》。
遞到李長安的手中,李長安拿起來大概掃了一眼,并未仔細翻讀。
“還有一事要與你相問,你知道兵部派人給工戶送錢的是誰嗎?”
盧知府稍有一愣,回道:“每次都在換,不一定,都是權楓的部下,我們瓊州知府也沒法過問和盤查?!?p> “真是無法無天,簡直就是一個嶺南的土皇帝!”
盧知府臉上瞬間蒼白,從未聽過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鴉雀無聲!
“改天我們?nèi)@個兵部都統(tǒng)權楓。”
“是,大人?!?p> 李長安剛欲要出門,門外卻傳來鳴冤鼓聲。
盧知府立即趕赴公堂,李長安隨后也跟過去。
只見地上跪著一個青年壯士,鼻青臉腫,血漬染滿了整個外衫。
盧知府高居正堂,驚堂木一響,開始審理案件。
李長安站在角落里靜靜旁聽。
“大人,草民是常臨縣的窮苦百姓,家居柴家岔村?!?p> “|擊鼓鳴冤,所為何事?”
“我娘親去街上買米,被趙員外家的惡狗活生生咬死,我萬般悲痛,跑去縣衙報案,縣衙掩飾說幫我追查,暗中卻與趙員外串通一氣,讓趙府的惡奴沖到我家里,將我打成這般模樣,還揚言要挾道,若是我上報鳴冤,就屠了滿門。
我的肋骨被打斷了好多根,冒著夜色逃出常臨縣,求青天大老爺做主。”
盧知府拍了一下驚堂木,讓他細細講述一下經(jīng)過,卻被李長安憤憤上前攔住,道:“你說的可是事實?!?p> “大人,千真萬確,我冒死逃出來,也不知妻兒是死是活,但慈母的養(yǎng)育之恩我無以為報,唯有幫她沉冤得雪,才對得起我的天地良心?!?p> 扶他起身,李長安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許安昌?!?p> “兄弟是條漢子!”
李長安拱手示禮道:“盧大人,情況緊急,擾亂公堂之處,多有過錯,還望你海涵?!?p> 盧知府立即走下堂案,“欽差大人言重了!”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擾亂之責,日后我向你致歉,但現(xiàn)在情況十萬火急。而今,許安昌的妻兒面臨危險,快帶人前往常臨縣。”
李長安立即出門跨馬,將許安昌拉上馬來。
“兄弟,你撐一下,時間緊迫,快帶我趕往你家?!?p> 許安昌點頭。
一溜煙塵,揚鞭而去……
柴家岔村,月下狗吠。
許家院墻外,亮著熊熊火把。
“你在這里等著,不要出聲,我去救你的妻兒。”
言罷,李長安飛下馬背,繞開門口護衛(wèi),從后墻的轉(zhuǎn)角處閃過身形。
李長安聽見墻里一陣小孩的哭聲,伴隨一陣抽耳光的聲音。
“快說,他跑哪去了?”
李長安沒等開口回答,便飛上墻,落在他的妻兒身邊。
一腳踹翻逼問女人的狗官。
眾多護衛(wèi)圍了上來。
“給我抓住他?!钡厣咸傻墓饭僦钢割^怒道。
眾護衛(wèi)捏刀沖來,李長安一個騰轉(zhuǎn),一劍削開手臂,通通敗下陣來。
畢竟是大陵兵卒,李長安并沒有痛下殺手。
還沒等第二波護衛(wèi)發(fā)動攻勢,門外盧知府已經(jīng)帶兵前來,將里外統(tǒng)統(tǒng)圍住。
護衛(wèi)扶著狗官,立即拜見盧知府。
盧知府一腳踹倒縣令,走向李長安恭敬問候:“大人,無礙吧!”
縣令見機不對,立即俯身求饒:“大人,小人瞎了眼,不知大人駕臨,懇求原諒?!?p> 李長安怒道:“為何欺負許安昌的妻兒?”
“我……我是受了趙員外的教唆,才犯了這等糊涂事,還望大人不計小人過,饒恕了卑職。”
“你收了多少好處,竟敢欺壓良民!”
“大人,求求你,饒了我這次吧,下次我再也不敢了?!?p> 李長安惡狠狠指著手指罵道:“狗改不了吃屎,下輩子你都沒可能。
作為一方父母官,不為百姓謀利,整日貪污腐敗,中飽私囊,要汝等有何用?”
李長安心血來潮,氣得手顫。
揚劍,人頭落,血濺滿地。
護衛(wèi)被嚇得不敢抬頭。
“將尸體拖出去,丟到荒溝喂狼?!?p> 在場人的面目呆滯,不敢聲語。
“趙員外呢?”
寺衛(wèi)回稟道:“在自己府上?!?p> “帶回來!”
李長安擦了驚虹劍刃上的血漬,收劍回鞘。
扶起許安昌的妻兒,讓她們不用擔心。
大軍開始撤出小院。
許安昌撲到李長安腳下,“謝大人替草民主持公道!”
“為官者,為民乃是本份,你留在家里照顧妻兒,至于趙員外,我會給你一個交待?!?p> 許安昌連連磕頭,謝大人恩情。
李長安一行站在村口,趙員外被押解到村口。
一個富商,口氣卻是不小,見了欽差也不服軟。
脖子仿若鋼板一般硬。
李長安呵斥問道:“為什么要讓府上惡狗咬人?”
“我家金毛想吃肉了,有何不可?”
李長安聽罷,心在打顫。
趙員外繼續(xù)補充道:“兵部權楓,是我的拜把子兄弟,諒你也不敢拿我怎么樣!”
說時遲那時快,李長安未等他說出第二句話,人頭已經(jīng)滾落在地。
“在我李長安的眼里,唯有天地正義,君臣家國,一個小小的縣商,竟敢如此狂妄恣肆,我李長安見一個,殺一個!
如今世道,是承文三十二年,是陳家的天下,秉法治國,豈容這等腐蛆敗壞社稷。
趙家財產(chǎn)充公,族親分地種田,永世不得經(jīng)商。下令告示各縣,若有貪腐害民者,舉報一起,追查一起。情節(jié)惡劣者,立斬不赦!
還有這種放狗咬人之事,要納入地方治安法條中,不能疏忽!”
盧知府拱禮答應。
李長安派人去向許安昌告知消息,并且遞去一袋銀兩,讓他好好養(yǎng)傷,等肋骨完好了再經(jīng)營謀生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