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安走了兩步，一本正經(jīng)問道：“云汐，你還記得那口古井潭邊的兩個妖族女人嗎？”
“記得！”
兩人異口同聲道：“青鸞！”
李長安續(xù)聲再道：“和我想到一處了，我曾聽林澤講起，余長老在九妖臺與人千里傳音，必然是他與青鸞在溝通。這兩個魔頭，一邊拿著人族獻祭，一邊殺著妖族激怒天地鎮(zhèn)壓的九方大妖。那次若不是玉玨中的儒家圣祖幫忙，我可能真要死在九妖臺了。”
蘇云汐思索良久，望著清風，不知愁有幾多重。
“唉，路還長，危險重重?！?p> 李長安伸手摟了摟她的肩，低頭細語道：“莫慌，有我陪你一起走！”
蘇云汐明眸輕抬，“一肩可能挑起天下？”
李長安鎮(zhèn)定點頭，胸有成竹道：“我有儒家、整個大陵的子民的支持，世間沒有邪能壓正的道理?！?p> “道理雖是如此，可迢迢路，都是鮮血白骨鋪就的，怕嗎？”
李長安無奈地笑了笑，“起初，我是怕的，沒有什么俠肝義膽，滿腔冰雪，只惦記自己能多掙錢，逍遙自在，但而今，我裝下了浩然氣，不僅僅為自己，與妖魔斗一回?！?p> “咱們倆約好，不論是誰死去，都要把九方大妖封印回去?！?p> 李長安輕描淡寫笑道：“你說什么呢，那幾個邪物激不起什么大浪，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嗎，你不要胡思亂想喔！”
“不說了，經(jīng)歷這么多，也沒什么可以矯情的。當下最遺憾的是，那兩個女人杳無音訊，逃到妖族還好，若是混跡在大陵的酒館茶舍之中，不知道又得死去多少人？”
李長安憤憤道：“那些能被騙上床的家伙，該死！”
蘇云汐一臉正經(jīng)道：“你對陰陽家的攝魂術(shù)還是不夠了解，平常人根本無法抵御，就連青谷子那樣的陰陽家先祖，都沒逃過中蠱身亡的厄運?？梢?，大、少司命的攝魂之術(shù)，絕不是浪得虛名，再加上她們的窈窕身段，貌美無匹，不上鉤都難！”
李長安噓嘆一聲，抹了一把臉。
“的確，這兩個賤人藏于花街柳巷，隱患巨大。”
等明日上書圣上，按大陵律，薛子房處以死刑。
估摸著過了元宵，便會問斬。
李長安向陳寺卿道：“存孝大哥，薛子虔與商姒也算是破案有功，就從輕處罰。二人手上，并未沾染大陵子民的鮮血。與妖族成婚，也算是為了感恩戴德，可以饒恕。再而，禁止與妖族通婚，是古律，妖并非皆是惡妖?！?p> 陳寺卿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懂你的意思，為他們求情！”
李長安點點頭，“此事不要給圣上提及商姒的身份，一切上奏從簡。”
“明白，我相信的的眼光，一定幫你保下兩人?！?p> 李長安伸手攥住陳寺卿的手腕，“而今還能以兄弟的身份相處，除夕過后，你就要變成叔公了，到時候侄婿親上府中百年，壓歲錢可不能少?！?p> “哈哈，御酒提吊回來，叔叔一切置備妥當?！?p> “如此甚好，我先送云汐回府，再回李府準備婚事！”
陳寺卿揮手辭別，撫須道：“恭賀少翰林迎娶汐兒，到時候響頭一定要磕得響?！?p> 李長安拜拳一揖，與云汐轉(zhuǎn)身離去。
凌波輕步，蘇云汐一點也不落后。
兩人停腳，漫步走在街道上，年關(guān)將近，商市極為繁鬧。
側(cè)旁有個老者，正賣著糖畫。
李長安頗是喜歡，拉著云汐走近。
一個小丫頭正伸著胖乎乎的手，買一個小兔模樣的糖畫。
蘇云汐探著手摸了摸小丫頭的頭，小丫頭轉(zhuǎn)身咬著糖，露出小白牙笑道：“大姐姐，吃嗎？”
她輕聲笑道：“你吃吧，姐姐不吃！”
小丫頭鉆進娘親的懷里，仰頭望著娘親的臉。
素衫夫人拉著丫頭的小手笑道：“小姐，這孩子淘氣！”
蘇云汐捏了捏小丫頭的臉蛋，“小妹妹，糖好吃嗎？”
小丫頭鼓足力氣點頭，“恩，好吃！”
蘇云汐從懷里掏出一袋銀兩，遞到夫人手中，“夫人，快過大年了，給孩子買些好吃的，再買些炮仗。”
素衫夫人推過手，皺眉搖頭道：“這怎么行，小姐收回去吧！”
“夫人拿著，勿要推辭！”
夫人嘴里念叨，拉著女兒拜謝蘇云汐。
一旁的市民齊齊鼓掌。
李長安連忙彎身拉起母女二人。
“大爺，我要兩個糖畫！”
老翁溫切笑道：“好嘞，你們兩人想要個什么樣的，我做給你們！”
“蘇云汐，三水夕落的汐！”
“好嘞，還有一個呢？”
老翁已經(jīng)動起了手。
蘇云汐上前道：“另一個是李長安，木子李?！?p> “得嘞，年輕就是好哇，真羨慕你們這個年紀！”
說著，“蘇云汐”的糖畫已經(jīng)做成，李長安接在手中，遞到她的手中。
“給，把你自己吃了！”
蘇云汐笑蔑道：“還和小孩子一樣幼稚，不過，我真要吃了。”
她咬了一口。
“嘎嘣！”
“甜嗎？”
“嗯！”
老翁遞來第二支。
“好嘍，第二支好嘍！”
李長安拿在手中，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我要吃了我自己喔！”
蘇云汐嫌棄地瞥了一眼。
李長安拿出一個銀錠，塞在老翁的懷里，轉(zhuǎn)身拔腿就跑。
遠處傳來聲音。
“大爺，不用找了，收攤過年去！”
老翁望著銀錠，摸了摸，輕聲喚道：“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真的有意思！”
約行了半個時辰，到了蘇府門前。
李長安依依不舍開口道：“云汐，快進去吧！”
蘇云汐淘氣地翻個白眼，“不然嘞？”
李長安呆呆地矗在蘇府門前，祈盼著她能客氣一聲。但她一句也沒說，搖著身子走進了府門。
他心底憤然罵道：“這……什么人嘛！等娶回了李府，再好好修理她！”
李長安轉(zhuǎn)身黯然離去。
蘇云汐跳出府墻，站在門口柳樹下抬頭遠望。
人影漸遠，消失在她的眼眸之中。
李長安回到府中，拿出一塊白玉方佩，一刀一刀，劃刻著某人的名字。
刻得沒了心趣，便起身出府，向著東街樓巷走去。
金匠鋪，蔚為壯觀。
鋪主熱情招待，李長安望著柜架上的金飾，沒有一件可心。
鋪主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意，含蓄問道：“客官沒有滿意的嗎？”
李長安微微點了一下頭。
鋪主走到收賬柜后，從檀木盒里拿出一套別致的金玉首飾。
“你看，這套可否滿意？”
李長安搖頭。
鋪主伸頭一驚，指著檀木盒中的金飾，“這個價格可不低??！”
李長安冷冷道：“錢不是問題，中意就行，你們這里可以定制嗎？”
鋪主點頭，“可以，但需要些時日！”
“大概幾天？”
“三天！”
“可以，三日后你們送到李府?！?p> 鋪主疑惑，“哪個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