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興起,喝酒誤事。
蘇云汐與蘇夫人聊得開心,也沒管亭下兩人。
李長安眼前,感覺屋檐低了,蒼穹低了,自己卻高了。
“老丈人”直接爬睡在石桌上。
蘇云汐趕來望見此等情形,心生怒火,但還得壓制住情緒。
“李長安,你瞧瞧你,把爹爹喝成啥樣了?”
他有點微醉,但還是強忍著心中歡喜,裝作鎮(zhèn)定道:“我勸爹爹不要喝太多,可他不聽,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喝得確實有些多?!?p> 蘇夫人一臉笑容,“汐兒,你爹爹喜好飲酒,不能怪這孩子?!?p> 她看向李長安,溫切道:“孩子,趕緊回屋歇息,我命后廚給你們燒點醒酒湯?!?p> 一旁的仆人背搭起蘇右尉,扶著回房,還落下一個李長安。
蘇夫人推著女兒,一臉肅穆道:“快,把孩子扶到屋里去歇睡一下?!?p> 李長安起身,搖手道:“不用,夫人,我自己能走?!?p> 蘇云汐站著未動。
蘇夫人驟然聲令道:“快去扶扶,在我們蘇家,不能失了待客之儀?!?p> 蘇云汐怒氣沖沖,扶起李長安回到東閣。
一把丟在床榻上。
李長安假裝扶腰,“哎吆,摔死我了!”
少女泄氣道:“你活該!”
“好啦,好啦,不生氣啦,我稍微歇歇,咱們就回大理寺,還有事情需要處理。”
“不去,你自己去!”
李長安點頭應(yīng)聲,“好,那我一個人去,你多陪陪夫人和老爺。”
蘇云汐轉(zhuǎn)身走出東閣。
窗外天色還清,人確實有些疲乏。
他脫靴上床,落枕安睡。
不知睡了多久,忽聽得門外有人敲門,李長安翻起身子,下床出門去看。
是大理寺來人!
到了蘇府正堂,秦奉正與老爺交談。
李長安入門,秦奉立即行禮拜見。
“回來了,路上沒出問題吧!”
“沒有,一切正常,人已押到大理寺,是讓他們?nèi)ヒ姾⒆?,還是不讓,陳寺卿叫你定奪。”
李長安點點頭,“走,回去再說!”
他向蘇右尉辭別,蘇老爺親自送出府門。
走到階下,李長安說道:“等云汐忙完了,來大理寺找我!”
“好的?!碧K右尉心里高興,真是春風少年。再想想自家丫頭,也不掩飾,嘴間微微露出笑意。
回到正堂,蘇夫人嘴里閑不下來,一直盤問著李長安的情況。
“她爹,汐兒這次出去,可真是沒讓我們白操心??!”
蘇右尉會心一笑,囑咐道:“你也別急,讓孩子們自己去相處,你可別把汐兒激怒了,不跟人家李公子交往,那你就是拆廟毀婚,好心辦了壞事。孩子們怎么想的,就讓孩子們怎么去做。”
蘇夫人略微緊張,點頭道:“我看他倆可行!”
“去給汐兒說一下,李公子讓她忙完后去大理寺找他?!?p> 蘇夫人從椅子上起身,“我這就去說!”
到了后園,蘇云汐坐在木椅上,搖著一枚鈴鐺。
“叮當……叮當……”
鈴鐺合在手心,觸指撫摸,雙目間淚花滿滿。
蘇夫人佇立良久,一時間沒控制住情緒,走到女兒的身前,將她一把摟在懷里。
“汐兒!”
蘇云汐卷袖擦干眼淚,笑著道:“娘,沒事的,只是忽然想起,有些傷感罷了。你不要難過?。 ?p> “好,不難過,不難過。”
蘇云汐的妙手神醫(yī)之術(shù),正是因為這枚鈴鐺。
六歲那年,弟弟得了絕癥,掉光了頭發(fā),蘇右尉遍訪各地的神醫(yī)仙人,也沒能醫(yī)治好小兒的絕癥。
臨死前,弟弟還抓著姐姐的手,牢牢地抓著,一絲未放……
可能下輩子,他還想做她的弟弟吧!
蘇云汐悲痛欲絕,哭腫了臉,陪同爹爹,前去佛寺將弟弟超度天堂。
往后一段時間里,她無法走出傷痛的陰影,抑郁難興。
于是,蘇右尉將她送入上爻學宮,學習儒法,修煉體魄,以求讓她走出陰霾。
時日漸久,她沉心儒道,那些記憶也逐漸消淡。
蘇夫人摸著女兒的頭,低頭道:“你爹爹讓我給你說一聲,李公子回大理寺去了,讓你忙完了去大理寺找他?!?p> 蘇云汐沒有應(yīng)聲,只是點了點頭。
大理寺提監(jiān)室。
薛子虔、商姒、李長安、陳寺卿四人赫然立在薛府管家身前。
“二少爺!”
“你還認得我是薛府二少爺?”
薛府管家掩著面,搖頭道:“是老奴對不住你!”
薛子虔沉定道:“而今,講這些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從你嫁禍于我,一口認定是我殺了爹爹后,我們不再有主仆恩情。幸免于薛府的追殺禍手之中,真是我自己修來的天大造化。
多余的話,我們忽略不講,若你還有點愧疚之心,就說出大少爺?shù)南侣?,也是對爹爹最后的一點彌補和仁慈?!?p> 老管家沉悶一會,張口問道:“你放麝香在老爺房間,不為殺他,意欲何為?”
薛子虔微微皺眉:“我承認,麝香是有殺人的可能性,但只是讓人產(chǎn)生幻覺,不會瞬間奪去人的生命。我只想為了璟兒和姒兒,拼一把,一旦大少爺掌權(quán),我還能有活路嗎?”
老管家一時無話,沉下了頭。
“我不想殺害爹爹,等爹爹將薛府交于我,我就可以為他消除麝香的控制,可薛子房呢?”
老管家抓著衣襟,直搖頭。
“薛子房呢?衣冠禽獸,仰仗自己的權(quán)力和威嚴,目中無人,處處加害于我們一家三口,為達目的,不惜殺害自己的親生父親,來嫁禍于我。你好好想想,你與他狼狽為奸,對得起誰,良心虧欠嗎?若是爹爹在天有靈,會饒恕你的罪過嗎?”
薛府管家走到墻腳前,拿頭撞著墻壁,自責難平。
“等你說明實情,薛府上下幾百口人,就可以回府修養(yǎng),無需遭罪,過平常人的生活。”
“二少爺,別說了,我說,我都說?!?p> 李長安認真補插一句,你先不用著急,理清了思路,好好講清楚。
陳寺卿命人帶走薛子虔與商姒二人,前去小閣樓,看望自己的孩子。
大門哐當關(guān)上。
老管家扶著墻走了兩步,張口道:“大少爺在留香館!”
李長安眼睛一斜,“講清楚!”
“留香館,距京都三百里,與青斜谷不足二十里地?!?p> 陳寺卿疑惑,詢問道:“在靳西縣?”
“正是,留香館是地上堂口,地下設(shè)有暗城?!?p> “暗城入口在哪里?”李長安急迫問道。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我是在暗中偷聽到的,也就這么多,并不詳盡?!?p> 李長安走近一步。
“是大少爺與洪七宴的密談嗎?”
老管家點頭。
“監(jiān)銀大軍停歇錢莊,大少爺可有動靜?”
“有!他們深夜出府,日曉而歸,所做之事我并不清楚。回屋時一身灰塵,還吩咐老奴給他準備熱水,他要沐浴更衣?!?p> “一身灰塵,沐浴更衣?”
陳寺卿問道:“可還有細節(jié)之處,是否遺漏?”
“老奴能想起的就這些,與老爺有關(guān)的其他事情,和大人之前所言推理一致,并無差別?!?p> “好,很好!大理寺立即放人,你再多留幾天,協(xié)助李大人查清命案?!标愃虑湔f完委命監(jiān)衛(wèi)放人,讓眾人還家,過正常生活。
長安陵公子
七夕快樂! 袖舞宴歌舉清樽,雪落人間共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