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安移步走到杉樹根底,收劍回鞘。
“這她媽的追了半天,原來是一只野狐貍,真是掃興。”
他抬腿一腳,便把死狐貍踢出了三丈遠的距離,一股血流揚空灑落,讓人惡心。
如這般野狐,是有修煉成妖的可能,但真正的妖魔,還是以繁衍為主,代代生生不息。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能打洞,同理可證,妖魔兩族,生的都是異類,天性兇殘。
李長安心里瘋狂吐槽,但面色依舊沉凝。
走出這片叢林,站在短堞底下,丹田沉息,罡氣一沖,便飛到短堞城頭。旁側(cè)的兩個暗堡陰森,風呼呼一吹,有絲瘆人。
莊主府上的探尋,并未什么收獲,只是覺得這薛莊主府上的水很深,那提燈的老管家似乎知道些什么。
月色黯淡,李長安走過城街,到了酒舍門口,直接上樓入屋。
坐下片刻之后,秦奉,林澤二人一同回來。
他們言明,為了避免招惹監(jiān)視,寺衛(wèi)過些時辰再潛入酒舍相見。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窗外傳來一聲響動,秦奉開了窗戶,寺衛(wèi)翻窗而入。
李長安起身開了房門,將其半掩。
少時,五人便進到李長安的屋內(nèi)。
他們抱拳做揖,“拜見少翰林?!?p> 李長安回禮,邀請他們?nèi)胱?p> 他也不客套,直奔主題,開門見山地道:“本來計劃找薛莊主了解監(jiān)銀的經(jīng)過,密查一下可能存在的疑點,巧合的是,我們剛到,便是薛莊主死后發(fā)喪,而今,尋找線索更為撲朔迷離。”
身穿錦衣的寺衛(wèi)沉聲道:“說來也是詭異,薛莊主府上并不安寧。據(jù)寺衛(wèi)監(jiān)察,背后一定有伙神秘人在操控?!?p> 李長安訝然驚詫,“此話怎講?”
寺衛(wèi)側(cè)首回想道:“半年前,寺卿大人命沙沿市的寺衛(wèi)秘密監(jiān)察乾元錢莊,自然而然,薛莊主的行蹤便是我們的首要任務(wù)。他每天早出晚歸,都很平常,也無什么可疑,但有一點,十分可疑。”
李長安急切地發(fā)問,“哪一點?”
“青斜谷!”
李長安遲疑不解。
寺衛(wèi)立即解釋道:“前前后后,薛莊主只去過三次青斜谷,但也就是這三次進出,讓人十分可疑。青斜谷可是陰陽家的門派腹地,一個錢莊的莊主,沾惹門派,里面一定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后來乾元錢莊一案告破,是戶監(jiān)主薄王安北勾結(jié)沙沿市監(jiān)丞李元祺,以權(quán)私吞莊庫的銀錢。薛莊主則以在職失察之罪予以訓誡,免除三年的年終獎賞?!?p> “后來還有什么發(fā)現(xiàn)沒?”李長安沉聲問道。
寺衛(wèi)應(yīng)道:“自從大理寺結(jié)案,寺衛(wèi)便撤下監(jiān)察暗哨,不再知道后面的事態(tài)動向。沒想到,半年之后,卻是薛莊主命喪歸西,真是世事難料,人事多秋?!?p> 李長安握住拳頭,再舒展開來,踱步道:“陰陽家也惦記起了錢莊,看來這大陵的諸子百家,是要折騰一番了?!?p> 寺衛(wèi)點頭,“各家勢力為保自身最大的利益,難免刀劍相向,狠如人屠。”
李長安聽后,干脆不理這茬。而今不可耽擱時間,需要重新暗查薛府,以求尋得監(jiān)銀一案的線索。
等李長安拿出“飛魚令”,五人一起抱拳恭候。
“秦奉,林澤,你們各帶一隊人馬,兵分兩路,一隊去暗查薛府,一隊去青斜谷,會會陰陽家,切記不可打草驚蛇,我即刻動身前往六扇門府衙,去請府衙大人幫忙,你們一旦有了可靠的消息,立即通報于我。”
五人齊聲應(yīng)道:“是!”
一眾離開之后,李長安悄然下樓,官道上一陣蹄急,奔馬噠噠而去。
六扇門,正面開間,六扇黑漆大門橫在兩根長柱之間。
檐口的大紅燈籠高懸,照得門前亮敞。
李長安走上青石階,單手拍打著門扇上的鐵鎖環(huán),發(fā)出數(shù)聲金屬撞擊的“咔擦”聲。
門內(nèi)傳出腳步聲。
“咯吱吱……”
大門拉開,府衙的差役走出門檻。
差役守夜守得迷糊,雙眼打顫,不耐煩地問道:“深更半夜的,有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天再來?”
李長安客氣地道:“大事,天下一等一的大事?!?p> 那差役臉上瞬間無彩,只得按部就班地道:“訴冤可以鳴鼓,等天明開堂。”
李長安惱羞成怒,痛罵道:“果真是六扇門里的勾當,如此態(tài)度,安能執(zhí)掌大陵法度的威嚴?”
那差役面色一驚,默然無聲。
李長安掏出“飛魚令”亮在他的眼前。
“快去傳報府衙大人!”
差役一刻也不敢耽擱,轉(zhuǎn)身跑去,“是,是,是……小的這就傳報!”
差役到了府衙大人的臥居,喘著粗氣喊道:“何大人,大理寺的人來了?!?p> 何義山還死睡在夢里。
差役當即推門而入,跑到何大人的床榻前。
“何大人,大理寺來人了。”
何義山從沉睡中醒來,摸著惺忪的雙眼,問道:“哪里來人了?”
差役忙措道:“大理寺?!?p> 何義山一聽大理寺,整個心都提懸了,慌忙地扯穿上衣服,連趕著讓差役提來他的黑皮長靴和官服。
李長安剛坐上前堂的木椅,何義山便匆匆趕來。
他眼神慌亂,作揖拜手道:“不知大人駕臨,有失遠迎?!?p> 李長安起身笑了笑,對著何義山道:“無妨,無妨,打擾何大人休息,實在不好意思?!?p> “哪里,大人請上坐。”
李長安坐下,瞥了眼何義山。
何義山則親自斟茶,輕聲道:“大人這是巡牧嗎?該如何稱呼?”
李長安平靜道:“我是翰林院學士李長安,此行并非巡牧,是有一些事情需要府衙的協(xié)助?!?p> 何義山心間一驚,含蓄笑了笑:“少翰林這是升遷大理寺了嗎?”
李長安揉了揉太陽穴,笑了笑,“非也,得陳大人幫忙,仗著大理寺的威嚴行事而已。”
何義山也不再打破砂鍋問到底,輕聲熟絡(luò)道:“少翰林過謙了,有什么需要,盡管開口便是,我何某人一定竭力辦到?!?p> “何大人,明日你派人去請一下薛莊主的管家,我有事問詢。”
何大人疑惑,“是乾元錢莊的薛莊主嗎?”
李長安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