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金手指
“羅家的,怎么就買這點東西。就你家男人那飯量,你買的這點米面,還不夠他塞牙縫呢?”
好一會,麻桿老太才反應(yīng)過來。
她一雙略帶渾濁的老眼,似乎帶了鉤子,在她穿著的衣裳上來回掃了好幾遍。
“我記得你上回還買了白面,怎么這回來就不買了?”
“大娘,不瞞你說,最近我手頭有點緊……”
葉清聲音越說越低,臉也慢慢的漲紅了。
她窘迫的拽了拽衣角,還不好意思的把手往后面藏去。
“你男人又把錢送回老家去了吧?哎呦,我就知道?!?p> 麻桿老太眼珠子骨碌一轉(zhuǎn),就語重心長的跟葉清說道。
“不是我說你,你心疼你男人,舍不得花用你男人的賣命錢。不是我多嘴,你省下來的那些錢,最后恐怕都到了別人嘴里。你呀,可長點心吧!”
葉清往后退了一步,邊搖頭,邊用蚊蚋的聲音說道。
“不會的,不會的?!?p> “你呀,你,我真不知道該說你什么好了。你呀,就是太老實了。哎……”
麻桿老太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見實在榨不出她身上的油水了,眼里就露出了不耐煩。
“大娘,實在是勇哥受傷了,家里的錢都拿去給他治傷了,一下子就把家底都掏空了?!?p> 葉清在親眼見過這個麻桿老太以后,就拿定主意不在她家多買米面。
不管麻桿老太怎么挑事,怎么巧舌如簧,她也不為之所動。
“原本前幾天,就該過來買米面了。我一直拖到這會子,也是家里沒米下鍋了。沒辦法,我就找隔壁借了點錢。沒辦法啊,總不能一家子喝西北風吧?”
“原來是這啊?!?p> 麻桿老太不再催著她多買米面了,很干脆的給她拿出她要的米面。
直到從她手里接過錢,才裝模作樣的說道:
“哎,要不是我家里日子也不好過,這米面啊我就白送給你了。實在是,對不起了啊。”
葉清一見她迅速掛上,一副‘地主家也沒有余糧’的嘴臉,也照著少婦葉清會有的表現(xiàn),滿是感激的說道。
“真不用了,大娘,你不嫌我買的少,我就很高興了?!?p> 麻桿老太暗中撇了撇嘴,才叫人把她藥的米面送了出來。
在她的緊迫盯人里,葉清溜溜達達出了巷子。
小兩口是實在人,看別人也是實在人。
在這麻桿老太身上,卻看走了眼,被坑了。
在回去的路上,葉清有注意到,城門左側(cè)的城墻上裂開了一個大口子。
沒有人修葺城墻,而看守城門的將士也不在意。
葉清沒有多看,從城墻下走出去,穿近道進了她家所在的那條巷子。
一進巷子口,她就看到斜倚著土墻,長身玉立的男人。
看到他,景越才站直:“回來了。”
“回來了?!?p> 葉清點頭,將手里的小布袋遞到他伸過來的手上。
“你去看著小家伙,我去做飯?!?p> 景越的左腿不能久站,葉清就沒有讓他在院子里待太久。
附近人家炊煙裊裊,她家還沒有動靜。
一家三口就小團子吃飽喝足了,她吃了唯一的餅子,景越一直在餓肚子。
把羊奶煮上,她拿了十來個雞蛋。
也不用出門,直接來到西墻下,踩著下面的雜物就上了墻。
“余大娘,你家有白面嗎?要是有多的,我那雞蛋跟你換點?!?p> 記憶里跟小兩口走得近的是東鄰,葉清就果斷的選擇了西鄰余家。
“不用那么多,五個雞蛋就夠了?!?p> 余大娘也在做飯,直接給她舀了白面,就收了她五個雞蛋。
從墻上下來,葉清經(jīng)過東窗戶下,朝里面說了一聲:“晌午我做肉絲面,順便再貼點餅子?!?p> 這時候,羊奶煮開了,她把羊奶送到屋里,才開始做飯。
換過來的白面她都用上了,還往里加了一個雞蛋,放了點鹽。
趁著醒面的功夫,她又問了一句:“有你不喜歡吃的嗎?要是有,就跟我說一聲?!?p> “沒有,我不挑食,你隨便做吧。”
景越在里面回道。
“行,那我就看著做了。我買的羊奶不少,你和小家伙分著喝了吧?!?p> 說話間,她拿了兩根黃瓜,還有一把豆角。
黃瓜切絲拌著吃,豆角也切絲,跟她買回來的豬肉朝著當鹵子。
做好肉鹵,拌好黃瓜絲,面也醒好了。
要搟面的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家里沒有搟面杖。
在廚房里找了一圈,還是找不到搟面杖,她的視線不由的落在了菜刀上。
沒有搟面杖,干脆她就做刀削面吧。
在下刀之前,她先試了試手感,才正式削面。
對著鐵鍋站好,她右手托住面團,左手持刀。
嚓、嚓、嚓,她的左手腕靈活,削面的力道平而均勻,那真是一刀趕著一刀,一口氣都不用停歇的。
隨著她手里的動作,削出來的面葉兒,中間厚兩邊薄,棱鋒分明,真跟那一片片柳葉似得。
并且,這每一片柳葉兒都一般般大,不差分毫。
要是有外人在,就會看到那柳葉兒跟面魚似得,一葉接著一葉,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形白線。
跟那流星趕月似得,飛入熱水翻滾的鐵鍋里。
削著面,她似乎進入了一種玄而又玄的境界里。
仔細看,她的眼瞳里慢慢的也有了變化。
里面有光點逐漸顯現(xiàn),而后凝成兩團。
就好像八卦魚分出了陰陽,開始緩慢的轉(zhuǎn)動。
同時,有無數(shù)的光點,從四面八方匯集過來,朝著她撲過來。
一個大大的旋渦突然出現(xiàn),而她就在旋渦中間。
光點倒灌下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漏斗,直直的灌進她的身體里。
東屋里的景越猛地抬頭看向窗外,深邃眼底劃過一抹流光。
他這個‘媳婦兒’,好像很不簡單啊。
而他‘媳婦兒’運氣也好,在引起天地靈氣波動,鬧出不小的動靜以后,卻沒有人發(fā)現(xiàn)。
“我的運氣,其實也不錯……”
景越的聲音,模糊在他唇齒邊。
他不只是受了傷,還中了毒。
是一種他所不認識的毒,就連他隨身攜帶的解百毒藥丸,都無法解毒。
一旦發(fā)作起來,就跟被無數(shù)螞蟻啃咬一樣,又麻又疼,直透骨髓。